“陛下聖明,此乃大德政也,老臣覺得天下人會感念君父的大恩,同時也會支持陛下之前的改革措施的......”
大昏君得意地看着第一個出班進讒言的黃立極,臉上的喜悅之色再也遮擋不住了,左手不停地叩擊着把手,而老黃話音剛落,便掃視了一圈衆奸佞,後者自然無比順從。,口稱附議。
這就是傳說中的爹親孃親不如XX親?
只是大明的讀書人會蠢到“感恩”嘛?
這時候,老王偷偷給溫體仁打了一個眼色,溫體仁自然明白自己該要怎麼做了,朝着老王微微一頷首,出班道:
“陛下,臣有本奏!”
大昏君自是心知肚明,輕輕揮手道:
“準!”
溫體仁稍整思緒道:
“陛下英明神武,然,臣覺得秀才爲官、舉人爲官還是不夠的,陛下何不胥吏爲官呢?”
什麼?
這話頓時激起了三層浪,震得所有人嘴巴長的老大了,就連老黃都是一副驚詫的神色,死死地盯着溫體仁,隨即眼眸中露出一種要吃人的光澤,因爲他知道這肯定是天子授意的,同時也是天子給溫體仁暗示了什麼。
也就是說,這廝繞開了自己這個首輔.....只是自己能怎麼辦呢?天子既然看重了這廝,那就說明將來很有可能接自己的班......
老黃想得不錯,這事還真是大昏君暗示給溫體仁的,因爲在他看來這件事可是叛經離道的存在,他想要試試天下人的態度。
畢竟大明也是唯有讀書高的王朝,胥吏在科舉士大夫眼裡不過是低賤的代名詞,大明鼎鼎有名的唐伯虎不就是看不上小吏的差事,而窮困潦倒了半生嘛,最後只得悽慘而死。
但,大昏君知道,科舉時代的胥吏可是世襲的,有的更是送北宋一直世襲到了如今的大明朝,當然這部分是極少數了。
他們在地方上盤根錯節,是一般科舉文官都不敢得罪的存在,別看後世影視劇裡,那些文官到了地方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真實的情況是,他們想要做點事情,都要討好這幫胥吏,甚至要勾結他們,一個弄不好就要粉身碎骨的。
歷史上鼎鼎有名的王安石初期就吃過胥吏的虧,差點勝敗名裂,大明權相張居正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他們幸運,跟他們一樣的也是非常之多的,而不幸則是更多。
而大昏君看重的則是他們的能力,還有他們早就熟悉地方事務,這才暗示溫體仁,後者自然知道這是什麼,但是爲了首輔的位置,卻是不得不從。
“唔,溫卿此話怎講?”
大昏君裝模作樣道;溫體仁衝着天子一拱手,又掃視了一圈衆人,侃侃道:
“陛下,諸位同僚,想必大家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個道理吧,也知道官吏勾結吧,但,官吏勾結是胥吏巴結上官嘛?我看不盡然,而是相互勾結,從中牟利,也就是說不管是官員想要到地方爲陛下做事也好,還是貪污受賄也好,就離不開胥吏脅從.......而本朝胥吏的俸祿基本是不足以養活家人的,那就不得不從百姓身上巧取豪奪了......”
“一派胡言,溫閣老身爲內閣學士,竟然說出這麼大逆不道之言,我等兩袖清風,怎麼會在地方上勾結胥吏呢,望陛下明察!”
溫體仁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聲音就從角落裡傳了出來,衆人扭頭一看原來是湖南道御史畢久成,也是個東林君子......
大昏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這個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的大君子,鼻孔哼出一吸冷氣,淡淡道:
“唔,愛卿兩袖清風是吧?來人吶,將此賊拿下,罰議罪銀10000兩!”
什麼?
這就要交議罪銀?還10000兩!
衆人同情地看着這個傻瓜,被將軍大漢像託死狗一般託了出去,嘴裡話不停地求饒,尤其是一幫奸佞小人心裡痛快極了。
大昏君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看着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傢伙,跟個沒事人一樣擺手道:
“唔,溫卿所言甚是,使朕茅塞頓開啊,這樣吧,胥吏爲官,朕也是可以考慮的,然不能貿然開這個頭,得有相應的標準,朕以爲這個標準就是爲朝廷收多少稅,諸卿以爲呢?”
得,又要與民奪利了!
“陛下英明!”
衆人已經從剛剛的突變中反應了過來,立馬齊聲道;老黃隨即諂媚道:
“陛下,那定多少好呢,要是太高,怕逼得民反,要是太低,又顯現不出來胥吏的能力,使得陛下大計落空,因此取一個穩妥標準纔是要緊!”
朕會怕民反?
真要是這樣,歷史上通古斯野豬皮跑馬圈地的時候,怎麼不反呢,唔,也不是沒有反的,結果好端端送了通古斯野豬皮一波軍功而已。
但,也不想在這個事情上花費太多時間,於是眼珠子一轉,淡淡道:
“先生果然是朕的賢臣能臣,那麼定多少好呢?”
老黃知道天子這是要變相買官賣官了,只是用稅來賣官罷了,不過天子就是天子啊,居然能想出這麼絕好的招數,要是太祖皇帝當年能定下這麼一套祖制,那該多好?
黃立極想到這裡便諂媚道:
“陛下,我大明擁有胥吏至少得有百萬以上,這是一個龐大的羣體,是以,陛下不如先弄個推舉制,就跟漢時的舉孝廉一樣,只是我朝舉的是能徵稅的胥吏,如一縣之地,能完成陛下規定的稅賦,那麼這個縣的胥吏就可以舉薦一個胥吏到朝廷,一府之地也是同樣如此......”
到底是奸佞小人啊,這想辦法的思路就是不一樣,大昏君輕輕點頭,東林君子敢怒不敢言.......
黃立極看到天子在點頭,於是頓了頓繼續道:
“老臣以爲一縣之地當以100000兩爲準,一府一地有多少縣,疊加便可,而我大明擁有兩京十三省,其中富裕的府縣不下數百,當可爲陛下收得稅賦至少2000萬,這樣國庫便可以充盈了起來.......而且陛下不妨設三年一推,就如同科舉一般......”
“好!好!好!哈哈哈”
大昏君連叫三個好,都要一種拍案叫絕的衝動了,誰說奸佞小人不能用的?誰說大明的文官都是無能的?
朕手下怎麼就有如此精妙之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