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是非成敗轉頭空
畢方大聖現身之後第一句話，就讓在場衆人都微微一默。
被汪林鎮壓在忘川河底的柝空大聖所化金光，開始更加暴烈的掙扎起來，要從忘川河中衝出，有那麼一瞬間，連汪林都有些治不住他。
畢方大聖看了那道金光一眼，微微低首，輕聲說道：“柝空，你金翅大鵬鳥一族接下來何去何從，你要細細思量纔是。”
她雙瞳之中分別映射出兩團光影圖像。
第一團光影圖像源於她自身的經歷，影像之中，一個混沌模糊，只能勉強看清輪廓的身影出現在畢方大聖面前。
雖然看不清模樣，但那一身恐怖的力量氣息波動，赫然正是天魅大聖，就見天魅大聖一隻手平平攤開，手掌上方懸浮着一團金燦燦的光團。
光團之中，乃是一枚光耀天地，彷彿符籙紋章般的存在。
見到這枚符籙，忘川河底的柝空大聖突然間不再掙扎，整個人彷彿愣住一般，汪林能通過忘川河感知到，柝空大聖周身上下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震驚絕望的情緒。
汪林看着那團金光，心下了然：“是金鵬大聖的真靈神紋。”
光影中的畢方大聖顯然也認出了此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待她回過神來，雙目6≠，..之中精光不停閃動，沉思不語。
畫面中的天魅大聖似乎也並不着急，反而手指輕彈，一個光點飛到畢方大聖面前，光點展開。也是一副光影圖像。
這幅光影圖像，就和畢方大聖此刻另一隻眼睛投射出來的景象一樣。她另一隻眼睛中呈現出來的景象，便是對天魅大聖所展現景象的重現。
這團影像中。只見重重迷霧展開，遮蔽天日，而在混沌一般的迷霧中，有金光不停閃爍挪移。
但這金光閃爍挪移只見，卻無論如何也衝不破迷霧的阻攔。
汪林眼睛稍微眯了眯，霧氣中的那團金色光影，可比柝空大聖要強大太多，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是全方位大幅度勝出。
那樣的速度。完全超越了世間絕大多數人的反應速度，彷彿模糊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
人動念之間，速度極快，而這道金光的速度，卻比人動一個念頭還要更快。
當一個人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他即便有弱點，有漏洞，有破綻，也變得無足輕重。因爲對手來不及去發現他的弱點、漏洞、破綻。
一切都只在不到瞬息時間內發生，稍縱即逝，上一個瞬間的漏洞破綻，下一個瞬間已經消失不見。或者換成了其他的問題，但想要捕捉這些新的破綻，下下個瞬間卻又已經不復存在。
有神識強大者如汪林。或許還能察覺那破綻與漏洞，但是發現之後。卻來不及付諸實際行動，於是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機會從眼前溜走。
此刻眼前這道金光。便是如此，那自然便是金鵬大聖。
同一境界修爲下，能有此速度的強者，實在屈指可數，他此刻展現出來的極速，竟然隱約間比黑洞中面對雁南來，面對林鋒時還要更加快上幾分。
這樣的速度，便是面對末法之境的強者也可以一戰，一些末法之境修爲的強者，或者神通法力答道末法之境層次的強者，要捕捉金鵬大聖的蹤影，也有巨大難度。
可以想見，此妖若是能徹底完了初劫，登臨末法，修爲必然將更加強大，速度也將更加恐怖。
但是顯然，天魅大聖對此早有準備。
那團迷霧，便是天魅大聖神通妖力所化，展開之後，將金鵬大聖牢牢罩住，無法脫身。
汪林仔細觀察，就發現這團妖霧與之前旋龜大聖封鎖空間堵截柝空大聖的空間結界還不相同，旋龜大聖的空間結界只是相當於牆壁一樣的阻隔，將柝空大聖的活動空間侷限在一定範圍內，同時使之無法破開虛空界域，逃往虛空戰場又或者大千世界以外的黑暗虛空。
而眼前這團妖霧，覆蓋範圍內，無處不在，金鵬大聖不管衝向哪裡，四面八方都是妖霧不停向着他擠壓。
從汪林等人這裡旁觀，金鵬大聖所化金光還是威風八面，不可捉摸，速度快到令人目不暇給。
但事實上，在妖霧內部，他近乎步履維艱，落在天魅大聖本人眼中，毫無極速可言，反而顯得慢吞吞。
汪林看着那團詭異的妖霧，心道天魅大聖這次才終於稍微露出自己實力的冰山一角。
他心中忽然一動，眼角餘光看向一旁的寧晚歌，就見寧晚歌正呆呆望着那團迷霧出神，目光中流露出困惑之色。
光影圖像中，隔着妖霧，對於霧中的金鵬大聖究竟作何反應，汪林等人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出，對方爆發的力量越來越強，是真的開始搏命了。
那道金光周邊，已經鍍上了一層紫色光輝，變作紫金色。
再往後，紫色越來越重，整道光芒最後完全變成了紫色，耀眼奪目，懾人心魄，讓圍觀的所有人，即便只是觀看光影留痕，都心頭一陣陣發沉。
但那道包圍他的妖霧，卻始終不散，霧氣之中，隱約可見一道道光流在脈動着，彷彿一張巨網。
網格上混沌模糊的光輝不停流轉跳躍，使得被困住的紫光始終無法掙脫，彷彿粘在蛛網上的飛蟲。
突然，光流網絡上，也浮現出一層紫色光輝，並不要耀眼，淡淡的，卻與金鵬大聖身上浮現的紫光相似，彷彿同出一源。
這紫光一閃即逝，而金鵬大聖身上的紫光驟然明亮起來。
紫光中心，還有金光閃動，萬道金光突然迸發出來。猶如一陣席捲天地的金色暴雨。
這金色光雨之間，也籠上了一層紫色光暈。向着四面八方擴展。
妖霧中的光流脈絡，一根根崩斷。然後破碎散逸，彷彿被那金色光雨撕裂。
暴雨到處，重重濃霧也漸漸散開，被密集的光雨打得千瘡百孔，難以爲繼，只能無奈的煙消雲散。
看見此景，諸犍大聖、肥遺大聖和旋龜大聖非但不沮喪失望，反而相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神情看起來極爲愉悅痛快。
而畢方大聖則沉默不語，被壓在汪林忘川河底的柝空大聖所化金光，則再次劇烈震動起來，從中傳出徹底絕望，窮途末路的意味。
就見光影圖像之中，妖霧散盡，露出兩個身影遙遙相對，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身影，彷彿山巒一樣。立於天地之間，全身上下翎羽都是金燦燦的，在額頭處生出三縷黑羽，兩隻眼睛也是漆黑色。瞳孔中閃動妖異的金光，正是金鵬大聖。
而對面較小的那個人影，看上去不過常人體型大小。與金鵬大聖的身軀相比，小的不成比例。
這身影混沌模糊不清。只能面前看出一個輪廓，正是天魅大聖。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天魅大聖頭頂有一團破碎的烏雲，此刻正在重新凝聚，四周散碎的雲氣不斷向着她頭頂匯聚，重新凝結爲一朵烏黑的雲團。
金鵬大聖周身上下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氣息依舊沉穩，目光依舊銳利，但在目光深處，卻流露出遺憾之色。
“你贏了，天魅。”金鵬大聖開口靜靜說道。
下一刻，他身上突然間金光閃動，整個身體彷彿完全光化，變成一團巨大的光影，然後就見光影一點點破碎，向着四周圍的虛空散落。
金鵬大聖的身軀彷彿化爲巨大的沙雕，隨風而逝，一粒粒砂鑠剝離脫落，速度越來越快。
他身下的天地間，彷彿降下一片光雨。
金鵬大聖的目光平靜，冷酷銳利一如往昔，沒有憤怒不甘，只有遺憾悵然。
他金翅大鵬鳥一族雖然也在天荒廣陸聞名已久，但一直都不是最頂尖的強族，個別時候因爲昔年祖先爲佛祖降服化爲大鵬明王的緣故，甚至還受到其他妖族嘲笑。
直到金鵬大聖這一代，潛心謀劃，費盡力氣，纔有了前所未有的振興景象，除了鳳凰和受庇於鳳凰的鯤鵬以外，其他絕大多數禽類妖族都被其納於麾下統領，金翅大鵬鳥本族中也強者輩出。
他獲得了不少機緣，幽都冥華因他而重新現世。
幽都遺骨使得其他末法大妖投鼠忌器，不輕易動他。
金蟬子的血肉他也得到一部分，讓自己和麾下強者的實力一起增長。
多年努力，金鵬大聖方纔成了今日氣候，但現在，是非成敗，轉頭成空。
太虛觀主力和昊天鏡離開神州浩土進入玄海，林鋒本尊駕臨太古魔猿一族祖地靈淵山，神州浩土內部空虛，於是趁機開啓大雷音寺故土上空的黑洞，獲得幽皇天海死後殘留其中的大量先天原始精氣，本該是他更上一層樓的基石。
如果不是林鋒本尊出乎預料迅速的返回神州浩土，如果不是林鋒手段特殊，解決了幽都遺骨的威脅，最重要一點，如果不是佛祖設下法儀，竟然已經先一步攫取大量先天原始精氣，金鵬大聖此行收穫本該不小。
但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一步錯，步步錯，一個微小的變化，便可能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讓事態變得遠超出常人預期。
兩界戰爭，最頂尖強者全部匯聚，彼此之間目光盯着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任何人只要露出破綻，隨時便可能有滅頂之災。
本次戰爭開戰之後不久，第一個退場的強大勢力便即出現，金鵬大聖一系人馬，就此崩塌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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