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島小世界,一朵朵載着大夏匠人的浮空雲,託着長長的白色軌跡,自中央浮島於各個副島之間來回穿梭。
雲朵之上的匠人們,或抱着一塊極其稀有的珍惜材料,或低頭看着勾勒着密密麻麻符號的圖紙,顯得極爲繁忙,而一旦這浮雲到達主島之後,這些人立馬一躍而出,腳步匆匆地向着島嶼一角的那一尊龐然大物而去。
因爲今日北安王於北境大喪,工部的官吏們紛紛趕往天門關前去送行,因此那一尊頂天立地的銀山大尊傀儡之上,原本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爬上爬下的匠人們數量少了許多,只有穿着機關宗大袍的弟子們,踩着天橋,進入傀儡核心繼續探究。
與半月之前相比,此時如天地巨人般盤坐於地的銀山大尊周身,被搭建出了無數橫豎相交,方便工部匠人們站立於其上的腳手架,用以拓印大尊身上勾畫着的巨大符文用以研究。
“洗師姐,今日老尚書帶着工部官吏們去了北邊,特地給所有人放了一天假,你不休息一下麼?”
銀山大尊胸口核心入口處,一道年輕的詢問聲淡淡響起,此聲音落下之後,一位身穿機關宗衣袍,模樣俊俏的少年望着前方自核心處走出的紅衣少女,眼中愛慕之色一閃而逝,繼續開口道:
“自從銀山大尊來到這浮空島小世界之後,洗師姐你便幾乎一刻鐘都未歇息過,再這樣下去,師姐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自有分寸。”
冷冰冰的迴應聲自一身紅衣的洗紅塵口中傳出之後,少女看了面前的年輕人一眼,直接交錯而過,向外走去,但是就在交錯而過的那一瞬間,那位年輕人忽然轉身,高聲開口道:
“師姐,聽說你要去參加即將到來的工部大朝試,我也獲得了參與的資格,如果我在朝試上僥倖獲勝,師姐你可否給我個機會?”
但是年輕人帶着些許期翼的聲音剛落,他的面色瞬間就變得極爲黯淡,因爲紅衣女子那依舊冷冰冰的迴應聲便接着傳來:
“不能!”
聲音畢,洗紅塵張手向前一抓,一頭體型龐大的機關鳥直接自不遠處飛來,載着一躍而起的紅衣少女震翅而起,眨眼便消失於天際。
機關鳥飛行的速度不慢,再加之浮空島小世界的總體面積並不大,因此不一會,位於浮空島小世界中心那直衝天際而起的石像塔以及旁邊那座古樸蒼茫的神廟便映入洗紅塵的眼簾。
隨後紅衣少女在距離天輝軍駐地不遠處的草坪之上,看到了一個正在玩耍的細小人影,那正是她此行的目標,因此在天際飛行的傀儡大鳥立馬向下俯衝,幾息之後,洗紅塵衣袍飛舞的身影便自天際落下,同時輕輕的詢問聲向外傳出:
“萍萍,你姐今日要去天門關,因此將你託付給我代爲照顧,但是我這一忙起來便忘記了時間,錯過了飯點,你吃了麼?”
洗紅塵的聲音落下,正帶着小豬蠻獸球球於草坪之上玩耍的小姑娘蠻萍萍,露出一個笑容,擡手指向不遠處,脆生生的開口迴應道:
“洗姐姐,我已經吃了,紅豆姐姐她們分給我吃了一些。”
洗紅塵聞言之後微微轉身,順着蠻萍萍的手指,看到了不遠處屋外並排坐着的三道嬌小人影,隨後前者極爲絕美的臉龐之上露出一絲異色,平日裡對小世界內一切並不陌生的她,知曉這三人來自那處傳說之中的太玄之地,名爲紅豆、谷和果。
小世界天輝駐地旁不遠處,有着三座單獨搭建的房子,雖然表面之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但是每時每刻至少有一標大夏怒獸軍的修行者將神識籠罩於此地,用以警戒。
其中一間屋子門檻之上,換了一身乾淨整潔衣服,不再因爲飢餓而面黃肌瘦的少女紅豆,雙手捧着清秀的臉蛋,輕輕開口道:
“谷啊,你明明會說話,之前騙的姐姐好苦,怎麼現在又不開口了,快和姐姐我說說話,姐姐我很擔憂爺爺和族人們,我知道你很聰慧,和姐姐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少女紅豆說完之後,轉頭看向一旁靜靜坐着的小娃娃谷,然而後者還是一副望着前方,不發一言的模樣,隨後紅豆伸手寵溺的摸了摸谷的頭,剛想繼續開口,忽然整個人下意識的一抖,因爲一聲極爲突兀的吱吖聲自後方響起。
紅豆趕忙轉身望向後方,卻發現自己身後屋子的大門一直是敞開,而後方不遠處另一間屋子的屋門,卻詭異的打開了。
隨後少女的表情微變,因爲她清楚地記得,之前帶她來此處的蠻媛媛曾告訴她,這些屋子裡所住着的是,都是一些不能出來,或者不想出來的存在。
思及此處,紅豆趕忙站起,伸開雙手將一旁的弟弟妹妹護在身後,屏氣凝神地注視着前方那一扇黑黝黝,看不清內部真切的屋門。
“嗒,嗒,嗒!”
輕輕的腳步聲自屋內傳出,來人走的很慢,好似身上揹負着萬千重擔一般,隨後一個高挑的影子自屋內顯現,紅豆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帶着弟妹繼續後退一步。
幾息之後,人影自屋內完全踏步而出,紅豆的雙眸直接睜大,紅脣的微微張開,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龍,龍,有龍!”
只見隨着人影的走出,整個小世界內的一角,忽然有着一抹濃郁至極的金色光芒向外散發,並且於並不明亮的陽光之下,反射出一圈又一圈耀眼的光暈。
這些金光來自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龍鱗,隨後渾身上下,連臉龐都被龍鱗覆蓋,頭頂兩根龍角沖天而起的山子,整個向外膨脹一圈的身軀呆呆的站於原地,金色的眼眸之中帶着濃郁至極的哀傷。
他並未看向面前驚駭的紅豆等人,也未看向一旁見狀之後,正在快速趕來的洗紅塵,而是轉身望着北方,緩緩跪下,伏地叩首,發出一聲嗚咽悲鳴:
“吾父,去矣。”
大夏曆九十年,四月二十三,大夏北方幷州、甘州、以及天門關所在的十萬大山天穹之上,鵝毛大雪飛舞,大雪紛飛之間,北安王江玉衣冠冢立於天門關北城牆外。
大夏扶搖大帝攜朝廷文武百官以及十數萬北方軍將士爲北安王送行,隊伍延綿數百里而不絕,國殤之際,舉國悼之。
後有說書先生評北安王國殤,言:
“滿城青樓盡關門,妙齡女子爲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