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修士,也敢窺探大勢,除了不自量力之外,就是愚蠢。”
後半夜的北海海面,濃郁的道棄之霧盤踞天穹,隨後一道清朗的聲音於道棄之霧下方響起。
這道聲音來自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影,其眉目如玉,面容俊朗,白衣飄飄,正是大夏軍機處幕僚重臣,司馬安南。
司馬安南的身後,站着一位抱劍少女,臉上戴着一張刻畫着白色詭異符文的面具,默默站立於湖面之上望着前方的黑暗,不發一言。
司馬安南此時所站立的地方,距離後方的出世於北海中心的神州浩土並不遠,而在其腳下的海面深處,一處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海底角落,豎立着一座向外散發着藍白色氤氳遠古氣息的巨大的聖壇。
趙御以及整個大夏朝廷,在天旋地轉,翻滾向上浮出太玄之地以後,並非毫無反應的等着浩浩蕩蕩的太玄之地大軍殺上門來,而是根據年輕帝王的意志,開始有條不紊地實施起一道道聖令。
包括降臨敵後,以雷霆手段佔領整個沉仙城,派出以孫謙爲首的鴻臚寺官吏,南下流沙郡策反散修等等。
“我說劍生姑娘,從始至終你都像是一柄劍般不發一言,本公子心中如此大的壓力無處傾訴,當真難以喘過氣。”
凌冽冰冷的寒風之中,司馬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隨後這位年歲其實極爲年輕的帝王幕僚,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摺扇,輕輕搖擺,繼續苦巴巴開口道:
“如今咱們前方,正有無數的修士大軍自前方一刻不停衝殺而來,方纔司天監監察司利用偵查守衛傳來的消息,只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些修士,那便是遮天蔽日,宛如蝗災。”
話音落下之後,司馬安南繼續搖擺着摺扇,喟然一嘆道:
“修士如蝗災,可見數量之多,我司馬安南還是第一次與如此多的修士放對,壓力不小哇。”
“有陛下與大夏爲後盾,何懼之有,無論是誰來,唯有一劍斬之!”
認真且一絲不苟的聲音自司馬安南身後的劍生口中傳出,隨後閉關消失了整整兩年的少女,抱緊了自己懷中的劍,平穩的聲音再一次傳出:
“司馬大人放心,吾奉陛下之命護你周全,那麼死也會死在你的前頭。”
“劍生姑娘說笑,我司馬安南怎麼會讓一個女子死於面前,否則在其餘同僚面前,擡都擡不起頭。”
語畢之後,司馬安南擡起手,伸向一旁自黑暗之中破空而出的飛行信使,拿出一份秘令展開,低頭掃視,接着愈發凝重的聲音向外傳出:
“劍生姑娘,司天監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這第一批太玄之地的修士大軍,將會在黎明拂曉時分趕到此處,不過有個好消息,魏國公大人帶着大軍已然佔領了沉仙城,此時正在北海之畔鋪開陣勢,同時鴻臚寺官吏們也已經南下,雪半城計劃的第一階段部署,完成的很順利。”
話音落下,雖然身後的劍生並未開口迴應,但是此時心神並不平靜的司馬安南,依舊繼續開口,聲音傳出:
“雪半城這個傢伙真不愧是極北雪原裡摸爬滾出來的,這每一步的安排,就猶如走鋼絲一般驚險,就連我這位膽大心細的追飛少年,看着都心驚肉跳,在下還真是佩服陛下的魄力。”
北海平靜無波,但是灰霧浮動的海面之上,夜色之中司馬安南年輕的聲音依舊源源不斷響起,或許是連一向自信司馬安南也難以察覺,自己此時的話語,要比平時多很多。
司馬安南身後,劍生抱劍站立,靜靜地傾聽前者言語,因爲曾經有着玲瓏劍心的少女,知曉一旦心生緊張,那麼無形之中便會多言多語,這是人之常情。
她面前這位少年,雖然與年輕的大夏之主趙御一起崛起於微末,不但是神州浩土神機閣的天下行走,中探花及第,入主軍機處,成爲扶搖大帝座下最器重的首席幕僚,但是在這一條條堪稱傳奇的頭銜之下,他依然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
別人十七八歲的少年時,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但此時趙御和麾下年輕人們,卻已經將家國重任扛於肩,橫刀於千軍萬馬之前!
太玄之地北海的夜更深,這是神州浩土大夏出世之後的第一個夜晚,儘管山海圖天道之力籠罩天穹,將億萬子民牢牢保護其內,但依舊有太多人掌起一盞燈,陪伴着一家老小,徹夜未眠。
太玄之地北海中心出世的神州浩土之上,燈火如星辰閃耀,但是光芒卻被濃郁道棄之霧整個環繞,無法向外透出絲毫,而在道氣之霧的外圍,海面之上收起摺扇的司馬安南,此時乾脆盤腿坐於地面,取出了一瓶醇香柔膩的桃花酒,美滋滋的品了起來。
令人垂涎欲滴的淡粉色瓊漿,於酒杯之中搖晃,司馬安南擡起酒杯小抿一口之後,頭頂東方迷濛的晨曦之光,於天際的盡頭緩緩浮現出微弱的一絲。
忽然,微光與灰霧交織之間,一道微乎及微的空間波動自南方以極快的速度狂飆而來,宛如瞬移,這一道波動深處,有一位年輕挺拔的身影,在層層空間的間隙,撥開密密麻麻的空間氣泡,肆意暢遊。
上古隱世五宗之一無疆宗,天生便有着融入虛空之力的頂級天賦,而作爲此宗天下行走的年輕人,更是無拘無束,無疆無域,天下可去。
其實在無疆宗之人的眼中,周圍的一切會變得極爲緩慢,宛如蟻爬,那是因爲速度差異巨大而產生的錯覺。
下一剎那,虛空深處的無疆宗年輕人面色一變,因爲前方的海面之上,一坐一站的兩道人影驟然出現於視線之中。
“陌生修士,而且很年輕!”
饒有興趣之色自年輕人心中升起,隨後其微微晃動,瞬間之後便出現於海面二人的頭頂,低頭想要看的更真切。
隨後這位年輕人的面色真真切切的狂變,因爲海面之上的司馬安南與劍生同時擡起頭顱,目光注視而上。
下一息,來自司馬安南年輕俊朗的聲音直接響起:
“這位小兄弟,要下來喝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