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捲地白草折,北地八月即飛雪。
皇太孫殿下於白帝宮圜丘臺,五劍定乾坤,終結神京城大戰!
隨着神京城之戰的塵埃落定,整個大夏兵部和各支軍隊開始開始全力運轉,春花要塞的巍峨長城之上軍士密佈,威嚴肅殺,同時城門打開,從中衝出一道又一道鋼鐵洪流,由一位位斥候在前方開路,無視這漫天風雪,扎入其中。
而自神京城而出的只有三標軍隊,但是無人可小覷,因爲這是大夏最精銳的上四軍,一標可抵千軍萬馬。
整個神京城北部荒原,幾乎每一寸都被大夏軍士從頭到尾地犁了一遍。
荒原邊緣處,一道藍色的光門突然張開,從中跌出一道黑袍身影,捂着肚子,蒼白殷紅的嘴脣張開,吐出一口黑色的液體,帶着強烈的惡臭,瞬間就將身下的積雪連帶着土地腐蝕大半,並向上升起陣陣黑煙。
北風吹起了人影蓋於頭頂的黑袍,露出了神機閣餮子裴陽那更加蒼白的臉龐,那殷紅似血的之上還殘留着黑色的血跡,氣息虛弱,身影模糊,一條巨尾自背後衣袍內伸出,就連人形都難以維持。
劇烈的喘息之後,他看着背後的茫茫大雪,面色微變,化作一條如蛇一般的龐大怪物,向着遠處遊動消失。
短短片刻之後,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瞬間出現,幾乎和飄落的雪融爲一體,低頭看着地上的殘留血跡,擡起右手閉眼掐指一算,看着裴陽之前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神機閣的大劫,終究還是躲不過,望手下留情啊,殿下,下次見面之時,便要稱呼你爲陛下了。”
神京中心,司天塔。
塔頂最上方那遮天蔽日的山海圖畫卷重新展開,偌大的高塔之內重新恢復明亮,一位位司天監修士和人員從外部迴歸,清冷的女聲再次響徹全場,在其有條不紊地指揮之下,司天監這座龐大的機構,重新恢復高效無比的運轉。
大夏重新恢復了自身的眼睛!
司天塔一層寬闊的大殿之內,幾位年輕人正在一處角落裡輕聲交談,其中就數體型圓滾的胖子最爲顯眼,更顯眼的是其周圍旋轉漂浮的三個巨大奪目的法力之球,在藍色和深紫色之間來回切換,深邃無比,
在方纔那一戰之中,法力之球急速變換之間,胖子幾乎宛如天神,甚至不需要移動身形,擡手便是道道颶風與雷霆,還有冰霜,簡直就是一位人形炮臺,支援,殺傷,應有盡有,甚至還能利用磁暴恢復自身元氣,真正體現了法修的恐怖殺傷,所以在大夏修士之中,法修的珍貴和稀少不無道理。
大道之下,一切平等,大夏無盡山法修團一直是被重點保護的人形神器,也是帝國戰神營和天羽衛的重點狙殺對象。
第一次見其大發神威的卿念彤和林嘯看着身旁,依舊一臉羞澀,在月牙兒誇讚之下帶着一絲靦腆的胖子,眼中露出極爲複雜之色,這位在道武大比之中憑藉飛天神通一鳴驚人的道宮新進弟子,此時身上的浩瀚連他們的道魂都要臣服,這代表着什麼顯而易見。
換而言之,這世上已經有人可以做到,創造超一品禁忌道魂,這是何等恐怖和靈魂顫慄之事。
接着二人腦海裡同時浮現了一個年輕到過分的身影,永遠平靜如水的雙眸,還有微皺着的眉心,和那鮮豔欲滴的大道血。
那位從迷霧之中走出的殿下,身後的迷霧更深,更重重,更浩瀚。
就在衆人思索交談之際,從司天塔殿外快步走來兩道身影,北安王第四子江越依然身披紅甲,而他的身旁則跟着身材高挑的魏國公府大小姐徐晴,兩人的面色都很沉默,隱隱還帶着隱藏不住的驚駭和悲傷。
江越走到林嘯面前駐足,看着後者,眼神複雜,然後擡起右手狠狠地錘向自己的胸口,發出“哐”地一聲巨響,猶如如同平地炸起一起驚雷,整個司天監大殿瞬間安靜,所有人都轉過頭看着這一角落。
北安王第四子江越的眼眸內隱隱有淚光閃動,吼出的聲音中帶着哽咽。
“奉白帝宮令,請林小侯爺節哀,你父大夏鎮羽侯林琅於神京北部荒原戰死,殉節報國,英魂永存!”
“噗!”
小殺神林嘯噴出一口鮮血,身形直挺挺地向後倒下,鮮紅的血撒在他平日裡愛穿的紅袍之上,分不清彼此。
半下午時,整個神京城警戒解除,各處地宮大開,無數普通民衆自地宮之內涌出,整個大夏第一雄城在一瞬間便恢復活力與生機,還有那濃濃獨屬於人族的煙火氣。
無論今日白帝宮之上的廝殺有多慘烈,人與異族,神與聖,人與神的戰鬥有多震撼,位於神京城下極深地宮之內的普通民衆都是極爲安全的,所以他們一時間感受不到這個神京城的變化,因爲神京依舊是那個神京,白雪覆蓋之下威嚴盡顯,包含着無數人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所謂的高階修士來襲並未損害白帝宮之外的一絲一毫建築,普通民衆的生活依舊沒有受到到任何影響,這件事或許和以往的趣事一樣,成爲茶餘飯後,街坊鄰里之間新的談資,但是終歸是有些地方改變了。
從那些從白帝宮走出修士和文武百官,震駭未消的眼神之中,諱莫如深的言語之內,都預示着,改變已經開始。
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影自神京城中心地宮中慢慢走出,一路上輕輕地和身旁一齊走出地宮的神京城民衆打着招呼,又擡手摸了摸躲在自家孃親裡好奇打量着他的小姑娘,繫着沖天辮的小腦袋,笑了笑,隨後踏上地宮口停靠的一輛馬車。
馬車簾子放下,隨後在雪地裡向前行駛,傳來車前隨從的輕聲詢問聲:
“大人,我們去何處?”
“既然大典都結束了,白帝宮就不必再去,回府吧。”
“遵命!”
隨後馬車調轉方向,逐漸在大雪之下消失身形。
片刻之後,馬車的簾子被一隻手輕輕撥開一條細縫,從車內露出一雙幽深無比的眼眸,看着兩邊被白雪覆蓋的景色,目露覆雜,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輕道:
“君王城上豎白旗,吾未降生哪得知,千百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