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的神京城,在雙日臨空之下,溫暖如春,不知是不是錯覺,白帝宮鳳凰臺之上的那一輪超新星比前些日子向外整整膨脹了一圈,自其中散發而出的溫度以及能量幾乎達到了頂峰。
恆星之內孕育的九天之鳳,即將涅槃而出!
一大早,言言姑娘的身影便從司天監東城分部蹦蹦跳跳躍出,然後向着神京青龍門一路小跑,小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她剛剛和司天監東城分部的監正告了假,正準備趕回家和父親一同前往神州浩土最西南的南蠻之地。
微風吹拂過奔跑少女微紅的臉頰和躍動的髮梢,一身淡粉色的修士袍的言言姑娘,就好似飛舞在青龍大街上的人間精靈,過往的神京城民衆看到之後,紛紛不自覺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青春有時候比春意更加迷人!
姑娘跑的很着急,一刻也不停歇,當路過人潮涌動,生意極佳的瓊漿館之時,放慢了腳步,轉過頭看去,楚言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在想着要不要進去買上幾份湯麪帶回家當做早膳,隨後還是抿了抿嘴脣,加快了步伐,身影逐漸消失在青龍門的人羣之間。
就在少女離去之時,瓊漿館的大門內,走出一道極爲魁梧的身影,其光着的腦袋幾乎就要撞到瓊漿館那高大的門樑,手裡提着一個巨大食盒,小心翼翼地避開進出的人羣,隨後走向路邊停靠的一輛寬闊馬車,掀開簾子,鑽入其中。
馬車緩緩先前,車內響起樑破充滿磁性的稟告之聲。
“陛下,西南雷州邊境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即可出征,天輝軍也已經通過蟲爺降臨南蠻叢林中心與夜魘司匯合,但是唯一一點,前往巨人之谷探查的西蠻王依舊毫無消息,而且最關鍵的是,定位珠完全失效,司天監捕捉不到其方位。”
馬車內樑破身前,身穿黑金色帝袍,頭戴通天之冠的趙御正皺着個眉頭,認真地捧着一口碗,往嘴巴里嗦着湯麪,而他身旁的食盒裡,已經擺上了一口已經被吃完的空碗。
“破兒啊,你也吃,吃完了纔有力氣幹活。”
趙御將碗擡起,將鮮美的湯汁混合着勁道的面吞入腹中,隨後擡手一指身旁的食盒,沉穩的聲音淡淡響起,隨後他再次取出第三碗麪,繼續開口道:
“吃完這幾碗面,我們即刻就去南蠻,朝中的事情已經在今日早朝上安排的差不多了,早些結束,屆時還要去一趟扭腰州。”
趙御面前的樑破點點頭,不再言語,伸手同樣自食盒內取出一碗湯麪,大口大口地吞嚥了起來。
自打小開始,包括跟隨夫子遊歷整個大夏期間,這年輕的主僕二人,便都是如此共同吃飯,不需要任何言語,因爲都是彼此最強最堅固的依靠。
神京城東郊,道宮附近,一道粉紅色的倩影跑到自家院門前,言言姑娘用力一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之後,輕輕推開院子大門,準備躡手躡腳地偷偷進入,可是剛剛一擡頭,便看到自家孃親面無表情的冷臉,一隻手插着腰,而其身旁,站着滿臉苦笑的儒雅中年男子。
“孃親!”
楚言言上前挽住中年美婦的手臂,有些撒嬌地叫喚道,但是後者卻並不領情,將頭向着側方一扭,沒好氣地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孃親,你都要和你爹偷偷離家出走,將老孃一個人丟在家裡不管,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只不過是爹爹帶着我出去散散心,過幾日便回來了。”
言言姑娘的話音還未落下,中年美婦的臉便直接一板,提高了些音量,開口道:
“散心竟然散心到了南蠻,你們婦女倆怎麼不商量着去無盡山關外散散心啊,況且南蠻邊境正在打仗,你們前去湊什麼熱鬧,嫌自己的命不夠大?”
越說越生氣的中年美婦,張嘴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陣訓斥,言言姑娘縮了縮自己脖子,然後用會說話的大眼睛看向躲在一旁不出聲的紫袍男子,眼裡帶着質問,道宮縱橫院院主楚正陽,假裝看不到女兒直射而來的目光,負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際,一副深沉的模樣。
眼看求救無望,少女加重了抱着中年美婦手臂的力道,迴應道:
“娘,我就在城牆上看看,不礙事的,再說還有爹在,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爹不成?”
“別和我提你爹,看到他我就來氣,你和娘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語畢,中年美婦白了一眼一旁的紫袍中年,率先走向內屋,言言姑娘吐了吐舌頭,趕忙跟上。
兩人剛剛踏入內屋,楚言言一眼便看到桌上擺放着的,已經被中年美婦已經收拾好的兩個背囊,一大一小,頓時有點驚訝地脫口而出道:
“娘?”
中年美婦有點心疼的摸了摸少女的頭,拉着後者坐下來,然後輕輕開口道:
“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娘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爹都和我說了,娘自己也是過來人,所以我也想開了,不阻止你,但是你要答應娘兩件事情。”
自家孃親這一席話,就像是讓打開心房的鑰匙,讓少女內心的委屈一下全部涌現了出來,直接紅了眼眶,將頭埋在中年美婦的懷中,不想讓不爭氣的眼淚流出來。
中年美婦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拍了拍少女的背,輕柔的聲音淡淡響起在屋內。
“這第一件事,記得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南蠻畢竟是化外之地,又正處戰時,雖然我已經和你爹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證好你的安全,但是言言你自個兒也一定要注意。”
中年美婦懷中的姑娘點點頭,由於抑制着奪眶而出的眼淚,身子有些微微顫抖,隨後前者猶豫了一會之後,張嘴輕輕再次說出一句話。
“這第二件事情,此次回來之後,就忘卻了吧,相思太苦,更何況思的是這遙不可及的天穹,娘不想讓你再苦下去了,娘真的心疼。”
聞言之後,言言姑娘埋在中年美婦懷中身軀突然停止了抖動,過了好一會之後,才輕輕傳來一聲輕輕的迴應聲:
“嗯,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