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和西涼府中間隔着一片沙漠,當然,在宋朝的時候這個沙漠遠沒有現在面積這樣大,如果是騎兵的話,兩天一夜就能穿過去了。沙漠中間有許多淡水湖,不用爲補給發愁。
這邊的西涼府很是荒涼,一個村落最多幾百人,但是那邊興慶府就不一樣了!
那是党項最繁華的地方,是李元昊的老巢!洗劫這邊的一個村寨党項人可以毫無反應,要是在興慶府幹上幾票,保證能讓李元昊腰疼!
更讓陳元感覺到誘惑的是,興慶府是党項人商業和手工業最發達的地方,如果自己能摧毀他的話!那麼戰爭之後不管還是不是李元昊當家,党項人都沒有力量自己重建家園了!
這就是戰爭經濟!一場戰爭可以在瞬間名正言順的摧毀一些東西,比如那些党項人的作坊!當他們的作坊被摧毀之後,他們跟們沒有能力再次重建。這時候就是大宋的資本注入的時候,或合作,或買斷,或代理。總之,那片市場重建的過程中,這塊蛋糕肯定要被重新劃分!
陳元感覺自己真的像是一個強盜,盯着別人口袋的錢。現在的西涼府已經被自己扒光了,只是這個人好像很窮。興慶府有錢,不過還有荷槍實彈的六千保鏢站在那裡,如果這些保鏢來支援西涼府的話,那事情就太完美了!
有一支宋軍深入黨項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興慶府,現在替李元昊在這裡坐鎮的是他手下的第一智囊張元,還有他最信賴的兄弟野利旺榮。
這一文一武的配合讓李元昊十分放心。
張元本來相信楊廊能夠解決這個小小的麻煩,在他看來三千宋軍進入黨項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等着被党項人抓起來。
可是隨後卻接到了楊廊的戰報,兵力不夠,請求支援!這戰報還不是楊廊被楊文廣打敗之後發來的,已經讓張元臉色大變!
作爲李元昊的腦袋,張元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爲他設下這道難題是多麼的難解。現在的難民還不多,問題還沒有爆發出來!
一旦讓宋人把這道題目寫好,自己根本無法解開!解決這個問題需要的是實力,是經濟實力,而党項正好最缺的就是這個。
如果自己解不開,不光是前線的戰事勢必受到影響,李元昊和他張元心中那個即將劃成的宏偉藍圖能不能實現都是兩說!
前線戰事順利的話還好說,他可以硬撐一會,只要打贏了宋軍,迫使宋朝皇帝求和,戰爭的勝利能掩蓋一切矛盾。同時從宋朝多少能獲得一些賠款把這個漏洞補上。
可是現在前線的戰局對他們也是極爲不利!
李元昊聽說來的范仲淹之後並不害怕,因爲他清楚范仲淹的爲人,認爲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再度耍起了他那兩面三刀的手法,一面向范仲淹求和,一面準備一場新的戰鬥。
范仲淹確實很君子,答應和李元昊談談,另外約定雙方短期內都不要有什麼軍事行動。
宋軍確實這樣做的,這讓李元昊欣喜不已!党項人的軍事調動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李元昊又從党項抽調大批部隊,準備教訓一下范仲淹這個仁人君子!
范仲淹彷彿沒有察覺一般,一面和李元昊談着和談的事情,一面重新修築城牆,把邊境的百姓暫時全部內遷。
他命令宋朝的幾十萬軍隊嚴守各家陣地,不得擅自出戰,邊關之地一時間盡是党項鐵騎縱橫的身影。
人家都說軍事上單純的防守是一種錯誤的決定,可范仲淹偏偏就是這樣做的!李元昊也認爲范仲淹很愚蠢,這樣的退縮又豈能滿足他李元昊的胃口?
可是,等士兵到齊之後李元昊愕然發現,六十萬宋軍抱成一團,他李元昊天大的本事,居然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他必須等機會,可是党項的國力實在拖不起將近二十大軍的每曰兩餐!
於是他想通過另一種途徑來取得勝利,他們在談判桌上說道:“只要你們承認我們現在佔領的土地是我們的,並且給予我們這次軍事行動一定的軍旅費,再按照遼國樣子,每年逢年過節給些歲幣,我們之間就不打了。我們也像遼國一樣,認你們宋朝做大哥行吧?我們大王尊稱你們皇上爲叔父,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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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開出了三個條件,他也知道這三個條件宋朝不可能全部答應。沒關係,等他喘口氣之後也沒打算真的就不打了。
范仲淹說話了:“這些以後再談吧。能不能答應你們我要請示皇上,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們說出條件之前,先做三件事,第一,先跟我們皇帝認錯。第二,讓李元昊親自到三川口來祭拜我們陣亡的將士。第三,放了劉平等人,這事情咱們算了,以後怎麼樣咱們再談。”
這離李元昊預定的割地,賠款,給歲幣的條件相去甚遠!還要再談!
李元昊當然不幹,范仲淹又說了:“你不幹可以,咱們就這麼耗着,從今天起,我不會一粒糧食進入你党項,你連一塊茶磚也別想得到!”
李元昊以爲這是一句氣話,沒有放在心上。接着,範大人出臺了很嚴厲的政策:宋朝商隊如果進入黨項的話,不管是不是做買賣,視爲謀反,誅九族!宋朝的商人如果和党項的商人有來往,不管是談什麼,視爲叛國,誅三族!
這一招狠啊!戰爭期間的物價本來就是居高不下,范仲淹這一下掐斷了大宋和党項之間所有的貿易,還對其他的鄰國貿易也做出了配額,這一下導致了在短短十幾天之內,党項的布料價格上漲了五倍!茶葉的價格上漲了十倍!幾乎所有的物資價格都在飆升,就連李元昊打仗用的槍頭都在瘋狂的漲價!
李元昊儲存在國庫中的那點錢,轉眼就不值錢了!
半個月錢,一百文能買一袋米。半個月後,五百文都買不到一袋米!党項人一覺睡醒之後忽然發現,隨着范仲淹那句話的說出,他們的錢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廢鐵!
不用猜想,這個辦法是陳元在信裡對范仲淹說的。
陳元答應給那些商人豐厚分回報,答應給陣亡的士兵每人五百貫!這些錢從哪裡來?靠搶党項的小村子估計自己要搶一輩子纔夠!
所以,他這次要拔李元昊的羊毛!而且一次拔個乾淨!
大宋的那些商人也很配合,幾個大商戶帶頭不走党項之後,那些小商戶自然也是沒路可走的。
党項人想買貨那些急需品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從蒙古購買。
蒙古有麼?當然有。因爲陳昇在哪裡。
不管你買東西還是賣東西,怕就是沒有選擇!范仲淹一聲令下關閉邊貿,遼國打仗自身就自顧不暇,回鶻和吐蕃的物資本來就指望着宋朝的施捨,宋朝說不賣給你,他們就不會賣給你。李元昊想買東西必須從蒙古哪裡買!
那些跟着陳元一起玩這場戰爭遊戲的商戶終於看見了豐厚的回報!他們把貨物從遼東運往蒙古,在由已經在蒙古和那些頭人們談好了價錢的陳昇出面賣掉。
一匹布,從大宋賣往党項能賺一百四十文。現在繞上一圈,從蒙古賣往党項,賺的是八百文!刨除路費之外的利潤也上漲了近乎三倍!
當然獲利最豐碩的要數陳元了,他不光自己收了一批物資來賣,還從其他商戶的手中提取一定份額的“好處費”。
陳元給范仲淹留下這個計策的時候,生怕正直的范仲淹會棄之不用,那樣自己就要損失一大筆錢了。
好在范仲淹和陳元的看法一樣,都沒有想過通過軍事上的手段馬上戰勝党項人,他們都選擇通過其他的方式進行攻擊!除了用上陳元教他的這個辦法之外,范仲淹還下了通緝令:“不管什麼人,能把李元昊殺了就封爲西域節度使!賞萬金!”
這個命令不管怎麼樣不像一個君子能下的,所以從中就能看出范仲淹心中對李元昊憎恨到什麼程度!陳元辦法他自然也用了。
范仲淹和陳元一個明着擺出君子之道,一個暗地裡不擇手段,張元鬧的很是心焦!
党項一共爲這次戰爭準備了八十多萬貫,這是党項能搜刮來的所有財富了。加上戰爭的前期李元昊從大宋搶來不少,加在一起大概有一百三十多萬吧,張元本來認爲能支持党項把這場戰爭進行到底。
可是現在,原來一個士兵花上五百文就夠了,如今卻最少要三貫!自己手上這一百三十多萬只能當以前的四十多萬來用!
本來就已經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了,忽然又來一個砸鍋的,你讓張元怎麼能不煩惱!
野利旺榮看着張元緊皺的眉頭,急的一跺腳:“我的張大人!你到是說句話呀,現在怎麼辦纔好!”
張元微微搖頭:“我們必須全力支持大王打勝仗,只有大王打贏了,我們才能迫使宋朝皇帝答應我們的要求。”
野利旺榮急的用手敲桌子:“我當然知道了!可是那股宋軍明顯是來搗亂的,他們專揀我們兵力薄弱的地方下手,楊廊大人的信說的很清楚,這幫傢伙一天幾個村寨,一天讓我們幾千沒飯吃,要是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整個西涼府會被他們攪合亂了的!”
張元苦笑一下:“我豈能不知?只是我們手上的兵馬太少,糧草也不夠,這兵馬一動就要糧草,現在,我真的拿不出來錢了。”
野利旺榮知道張元說的是實話,這兩天他已經聽到了地下百姓的議論之聲,飛漲的物價讓党項人本來就貧困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那些老百姓都在議論着:“大王說打宋朝就有好曰子過,可是仗是打起來了,我們這曰子怎麼過不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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