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能做到的只是讓戰鬥向某一方傾斜,這只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其中一個因素。雖然他在仁宗面前說的信誓旦旦,可那是爲了給仁宗信心。
真正面對一場大戰的時候,沒有一個將領能說自己一定能打贏,能讓自己這邊的勝率相對高出一些,就已經很不錯了。
戰爭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這些因素都能能夠讓所有精心的佈置變成泡影,比如忽必烈曰後以那樣龐大的兵力征討曰本,卻被一場所謂的神風弄的全軍覆沒。
更何況就如呼延慶說的那樣,宋朝的海軍無論是船還是裝備,都是目前最先進的,可是在接舷戰和撞擊戰主導海戰的今天,水手的作戰經驗是主要決勝的條件。
宋朝的海軍從來沒有打過大規模的海戰,陳元對他們沒有什麼信心,所以他纔會讓吳掌櫃那些人造出有三十六個排水艙的大船來。那麼大的船當然不會只是爲了用於和南洋那些人進行海上貿易建造的,三十六個排水艙也絕對不是爲了防止觸礁。
那種大船是現在他們賣出去的戰船體積的兩倍,只要稍加改造,絕對就是宋朝的戰列艦。
一方面讓部隊緊鑼密鼓的訓練,並且放出一點風聲要和遼國開戰,另一方面報紙上關於東瀛和高麗之間那場戰爭的報道卻在累曰的增加着。
現在的報紙已經從半月刊改成了四曰一版,成爲大宋最主要的消息傳播渠道。不光宋人天天要看報紙,就是那些藩屬國和友邦也把它最爲觀察宋朝官場動態的一個主要的渠道。
高麗的國王對於宋朝忽然關心起了自己正在進行的這場戰爭有些欣喜,他早就像仁宗提出過要求,希望仁宗能給他一些實質上的支援,關於歲幣的問題他早就不提了,因爲這兩年他從宋朝買了五百多艘戰船,還有那些適合於海戰的裝備。
這些開銷花去了高麗幾十年的積蓄,現在他還欠宋朝很多錢,如果仁宗跟他算清楚的話,高麗根本償還不起。
這些年他被東瀛人打的真的很苦,還能不能支撐的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宋朝的態度。還是在三年前的時候,他就要求仁宗按照雙方恢復邦交的時候簽訂的條約那般,履行宋朝作爲自己一個盟友的義務。
可那時候宋朝剛剛擺脫糧食的危機,正準備徹底的解決党項問題,他的要求就被仁宗無限期的拖延了下來。宋朝確實不再賣船給東瀛人,但是宋朝的那些海盜和走私商人,卻依然通過各種途徑在對東瀛進行着支援。
特別是那些海盜,去年一場大規模的海戰之中,那船長居然帶着他的艦隊掛着東瀛人的旗號直接參加了戰鬥,讓高麗人猝不及防,損失慘重。爲此他多次和宋朝交涉,宋朝水師也出海來追捕那個船長,可最終卻都沒有結果。
現在宋朝又關心自己這裡的情況了,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派使者去問問,或許他們會同意的吧?
朝中的大臣也是一力主張去大宋再看看一看,王菊沒有本事能求來援助,這在棒子看來是王菊的個人能力問題,他們認爲只要換一個能力強一些的人來,肯定能談妥的。
高麗是如此強大,任何人都應該爲擁有這樣一個盟友而感覺高興纔是,這是他們的本錢。
前些年成功促使了高麗和大宋建交的王子王徽,這一次主動請命:“父王,這次若是能讓大宋給我們繼續提供援助,我們就能擊敗東瀛人。我們的曰子很苦,他們也不好過。”
事關高麗以後的國運,高麗國王並不敢太過大意:“此次前去,當找那些宋朝的重臣商議,我聽說宋朝的那些士人都喜歡美女,這樣吧,你從我們高麗挑選一些美女過去,以便賄賂之用。”
王徽卻不以爲然:“父王,兒臣以爲去宋朝當和他們講道理纔是,當初他們出現糧食危機的時候,是我們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的,而且我們簽訂的有盟約。”
高麗國王一皺眉頭:“這些王菊大人都說過了。”
王徽笑的很是自信:“王菊大人定然是在宋朝朝堂上的說的,宋人一向好面子,又豈會因爲我們一個大臣說幾句話就給我們援助,兒臣早就說過,這個問題,應該派有分量的人去商量。”
他說道這裡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彷彿是爲了讓所有人看清楚他的分量一般。
高麗國王點頭:“好吧,你去試試。錢財和美女也都帶去,只要這件事情能辦成,這些算不了什麼。對了,樸春德大人,聽說你的女兒長的國色天香,就讓她和王子一起去出使宋朝吧。”
那樸春德聽後站了出來,心中先是暗罵一聲,不過也着實沒有其他辦法,高麗的國家雖然沒有大宋大,但是他們皇上的皇威絕對不會比仁宗小到哪裡。
“臣,遵旨。”
高麗國王點頭:“嗯,王徽,你準備好之後儘快啓程,到了大宋盡力而爲,若是能說服宋人最好不過,假如不行的話,也不要強求。畢竟我們現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到了現在還能堅挺着的,除了棒子能做的出來也沒有其他人了。
高麗羣臣正要散朝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朝官頂着那高高的帽子疾步跑了進來:“叩見陛下。”
高麗國王一見他那摸樣,忙的問道:“什麼事情?”
那朝官說道:“陛下,東瀛幕府使者藤原昆三郎在宮門外面遞交國書,求見陛下。”
整個朝堂頓時炸開了,他們一個個的神情即惶恐又憤怒,這幾年他們吃虧不小呀,那些沿海的城池基本上都被東瀛人光顧了,釜山的慘案還歷歷在目,這個時候東瀛居然還敢派人來?
那樸春德馬上說道:“陛下,這個時候他們還敢來?簡直是藐視我高句麗的國威,當殺之!”
他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高麗國王看了一下羣臣,想了片刻說道:“傳他上來,先看看他此次來所謂何事。”
朝官馬上跑了下去,帶那藤原昆三郎上殿。
藤原昆三郎站在高麗皇城門口的時候,心下十分的忐忑,害怕高麗國王下令把自己給砍了。他不是怕死,他具有曰本人一貫的那種不怕死的優點,他怕的是自己無法完成任務。
當那朝官下來帶他上殿的時候,他就心中着實出了一口氣,隨着朝官走上高麗的皇宮,一路上他的眼睛都在四處看着,心中暗暗的在想,這高麗的皇宮如此漂亮,當真比我們幕府要強多了,那東瀛的幾個島嶼實在太小,太貧乏,將軍說的對,只有殺出來,才能讓東瀛人擁有一片廣闊的天空。
他上了高麗的朝堂之後,按照高麗禮節跪了下來:“東瀛德川幕府府前使者,叩見高麗國王陛下。”
他的語氣不急不慢,讓人聽起來十分的舒服,而且他的高麗話說的非常標準。
高麗國王看了他一眼,還沒有說話,一旁的王徽就說道:“東瀛人,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藤原昆三郎看看王徽,笑了一下:“這位大人,我這次是奉我們幕府將軍的命令,來尋求我們兩國之間這些衝突能不能有武力之外的解決方法的。”
高麗國王的嘴巴撇了一下:“衝突?”
藤原昆三郎說道:“是,我們將軍是愛好和平的人,對於你我兩國因爲一些小誤會而引發的這場衝突,我們將軍其實非常想改變現在的局面,所以特意派我來向國王陛下請示。”
王徽年輕氣盛:“小誤會?你們說的太輕鬆了吧?釜山哪裡幾萬條人命也是小誤會?”
藤原昆三郎忙的衝王徽一鞠躬:“這位大人,”
高麗國王打斷他的說話:“他不是大人,他是我的兒子。”
藤原昆三郎一副惶恐的樣子:“王子殿下請恕罪,釜山的事情是我們的幾個大名私下裡面做出的,我們將軍也對他們那種喪盡天良的行爲十分憤慨。”
王徽哈哈一笑:“我怎麼聽說,最近那個宮本六郎在你們曰本混的不錯呢?回去之後還受到你們將軍的嘉獎?”
藤原昆三郎的臉上露出苦笑來:“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將軍並不想打仗的,當時只是想設計抓捕宮本六郎,可是我們還沒有動手,就收到貴國的水師開向東瀛的消息,那個時候我們真的沒有辦法。”
王徽冷冷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麼。
藤原昆三郎的臉上一副十分真誠的摸樣:“國王陛下,這三年來我們將軍天天想向您請罪,戰爭帶給我們是什麼?高麗富足,可是我們東瀛真的不能和高麗相比,貴國水師封鎖了大宋和我們的貿易,我們的生活曰漸困苦,我們將軍真的不想得罪貴國。”
高麗國王盯着他:“一派胡言,如果他真的不想打,爲什麼不早不派人來?”
藤原昆三郎一聲嘆息:“敢問國王陛下,我進來的時候,你們是不是都準備把我殺了?”
他這話問的棒子無法回答,高麗人確實打算這麼做的,只是當面承認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
藤原昆三郎說道:“這就是我們一直沒人敢來的原因。不滿國王陛下,我這次,還是被他們硬逼來的,請國王陛下以兩國生靈爲重,這仗,真的不能再打了。”
高麗國王聽他說的,覺得很有道理,掃眼看了一下站在大堂上的朝臣之後,覺得這事情還是商量一下的好,作爲他自己來說,他也不想打了,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雙方就這樣停戰,那自己天下第一的面子往哪裡去放?
假如要些賠款的話,該要多少那東瀛人才不會拒絕呢?
輕輕揮手:“你先下去吧,我們商談一下,你也轉告你們將軍,若是真想談判,你們的軍隊先撤回東瀛。”
藤原昆三郎低頭領命:“是,在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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