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吉的眼睛看着外面的打鬥,那個拿鋼鞭的一出現,他就知道是誰了,神態間有些憤怒:“龐喜!殺了他們這幫陰魂不散的野鬼!”
忽地刀光一閃。站在龐吉身前的侍女右手一翻,纖腰猛扭,手上現出一把寒氣森森的匕首,已閃電抹往龐吉胸口。
完全出於本能的反應,龐吉臉色頓時煞白,腳步還沒有來得及退後,那匕首已經是插在龐吉的身上。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震驚不已,任富和宋廣二人畢竟是武將,同時大喝跳了起來,仁宗身前一衆侍衛亦大駭撲來。
那侍女的匕首硬插了兩下,沒能插入龐吉體內,頓時明白這老兒身上必然穿着鎧甲類的護身衣服,眼見時機已經喪失,一個翻胯,射出手中匕首,直抹龐吉的脖子
。同時往側門處逸去,身手之快捷靈活,教人歎爲觀止。
龐吉忙本能的側頭,匕首擦着脖子過去,劃破脖頸處得皮膚,只見他慘叫一聲,倒回地上去。
坐在仁宗身邊的龐娘娘頓時魂飛魄散,父女之情畢竟連心,居然起身就要撲向龐吉。
仁宗慌忙一把拉住她,同時也站了起來:“快看看太師!”
龐吉顫顫地站了起來,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手指那女子:“抓住她!快抓住他!”
一聽龐吉說話,仁宗頓時放心了,當即下令:“抓住刺客!”
那女子一見龐吉再次起身,也知道這一次的刺殺又失敗了。刺客就是這樣,機會只有那短暫的幾秒鐘而已。當第一次出手失敗之後,很難再有機會了。
衆衛士此時已圍了上來,門裡門外打的非常激烈。
那女子疾呼一聲:“走!”
首先是外面和衆武師廝殺的那兩個蒙面男女,男子雙錘節奏頓時放快,將一衆太師府的高手逼開,女子卻轉身殺向大門,意圖控制逃跑的路線。
雖然只有四名刺客,可是從他們的分工協作上就能看出,這四人絕對不是第一次刺殺了。
屋內那女子被宋廣纏住,一時無法脫身,仁宗的一衆侍衛圍過來之後,眼看形勢岌岌可危。
和龐喜鬥在一起的男子見這情況,手中鋼鞭猛然揮出幾下逼開龐喜,整個人躥入大廳之中,和屋內女子會合一處。
這讓戰場顯得更加明朗,一處在屋內,一處在外面,龐喜心中明白,外面的那兩個人想要脫身相對容易,而抓住屋裡的這兩個刺客自己就算成功了。這兩個人一人動手行刺,一人是主謀,外面的若是有本領逃走,就讓他們去吧。
當下也跟着那使鋼鞭的蒙面男子衝了進來。
那男子一鞭就把宋廣砸退兩步,爲那女子打開退路,說了一聲:“走!”他自己卻反身撲向那些侍衛。
女子正要退去,龐喜卻是一拳逼來:“想走!都留下來吧!”
一方面龐喜欲擒拿這二人以除後患,另一方面也想在仁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藝,當那女子又從腰裡掏出一把匕首向他刺來的時候,龐喜非但不躲,反而挺身迎了上去。
女子顯然對他的鐵布衫早已經瞭解,一見龐喜不躲閃,手中匕首向上一飄,衝着他的眼睛就去了。
龐喜心中大怒,揮手去抓那匕首。
一衆侍衛已經衝了過來,使鋼鞭的刺客首當其衝,各種兵器都往他身上招呼,際此生死關頭,只見他不退反進,手中鋼鞭,發出有若風嘯的破空聲,往敵人劃去。
那些侍衛一聽風聲就知道這鋼鞭來勢有多凌厲,最要命是對方鞭鋒帶着一股森寒無比的寒氣,教人迎上時立感心生怯意。
不由都往後稍稍退了兩步。那刺客得勢不饒人,一腳把一名侍衛踢翻,猛的向前衝了一丈多遠
。
他再衝幾步就能夠到仁宗了,這讓侍衛們頓時大驚不已,忙的豁出姓命來了,其中兩個人不顧危險,手中兵器朝那刺客腰間刺去,同時大聲喊道:“保護皇上!”
馬上有幾個人立刻回防,用自己的身體將仁宗擋住。這使得侍衛的隊形有了一點疏鬆,露出了空隙來。
龐喜一見那刺客舉手之間就讓侍衛們退回去了,也是暗讚一聲高明,心裡卻更加小心。
他知道刺客必然要乘此機會殺出大廳而去。
果然不出龐喜所料,那人乘着衆侍衛回防的時候,反手一鋼鞭砸向龐喜。
“當!”
一聲清響過後,龐喜感覺兩個手臂震的發麻,畢竟在兵器上他的鐵環太短,對方佔了很大便宜。即便如此,那使鋼鞭的傢伙亦給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發麻。
可是現在對他來說卻是生死之間的事情,逼開龐喜,他就能活着,被龐喜堵住,他就要死。所以也不顧手腕無法使出全力了,緊接着又是一鋼鞭砸了上來。
龐喜無法擋住第二鞭了,他心中明白,再擋,自己的手就廢了!
當下只能往旁邊稍微躲閃了一下,就是這麼一瞬間的一點點空隙,那刺客一拉身邊同伴:“走!”
而龐喜雖然閃開,卻也留有後手,當兩個人的身體從他面前掠過的時候,龐喜雙拳猛然揮出。男子武藝高強,手腕一沉擋住了龐喜一拳,那女子卻是躲閃不及,被龐喜打中腰間,一聲慘叫。
那男子手腕一抖,運出一股強力把那女子從門口摔了出去,門外幾個武師正要撲來,那使雙錘的刺客見機也快,手中重錘猛的揮飛出去,砸在一個正要給那女子補上一刀的傢伙背後,內臟都砸了出來。
使鋼鞭的人跟着殺來:“快走!走一個是一個!”
他自己卻並沒有打算馬上離開,鋼鞭揮舞甚急,把一衆追兵全部擋住。這讓那使雙錘的刺客有足夠的時間背起重傷的女子,飛快向大門殺去。
另一名蒙面的女刺客就守在大門那裡,眼看着那使雙錘的傢伙一路勢如破竹的殺去,兩邊的武師無人能擋,龐喜有心前去攔截,卻被那人用一把鋼鞭死死糾纏,心中頓時惱怒萬分:“你不會有下一次了!”
說着也拋去雜念,不去管那幾人,雙拳如雨點般的砸向對手。
兩人的武藝本就在伯仲之間,可是那人一方面打的時間太長了,另一方面還要應付四周其他武師的襲擊,在龐喜連串的打擊之下,頓時顯得不支,低檔了七八拳之後,終被龐喜一拳砸中胸口,手上的鋼鞭也頓時停了一下。
高手過招就是這樣,龐喜一拳得手之後,趁着那人鋼鞭一頓,整個人貼了上去,一連串的擊打結結實實的落在那人胸膛之上。那人身形急退,卻無法擺脫龐喜,沒用幾拳,一絲鮮紅從面巾上滲透出來,耳朵邊都有血跡往外流。
龐喜依然沒有住手,雙拳不停打擊,直到看見那人的眼神開始暗淡,手中鋼鞭也落在地上之後,纔再次雙拳齊揮,把那人打的倒飛一丈多遠。
這時候,其他三名刺客已經去了,龐喜一腔怒氣全部發泄在這人的身上,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面紗摘了吧,那東西沒用
!你是誰我很清楚。”
那刺客掙扎了兩下,站起身來。
一衆太師府武師忙的圍了上去,龐喜揮手:“抓活的,我要問問他,今天晚上是誰指使他來的!”
那人哈哈一笑:“沒人指使,龐總管,我來殺老賊,還用別人指使麼?”
龐喜搖頭:“沒人指使?沒人幫你們,你們根本進不來!現在說吧,說了我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那刺客顯然很是硬朗,一聽龐喜這樣說,也不再分辨什麼,擡起手掌照着自己的腦門砸了下去。
龐喜豈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飛身撲了上來,一拳打在那刺客的肩膀上,不光是將他整個人打的再次退後幾步,那肩膀也被一拳打脫臼了,再也無法擡起。
龐喜呵呵笑道:“我說過,只要你說了,我就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他根本沒有想到他這兩次打飛這刺客,已經讓刺客的身體離那牆頭不遠了。就在龐喜面帶微笑,信心滿滿的想替龐吉除去這一心頭之患的時候,忽然那原本已經離開的三人中那使短劍的女子再次出現在牆頭,手中一抖,一根繩索飛向那刺客:“接住!”
那刺客忙的用自己還能動的手一把拉住繩子,勉強提起一口氣,在牆頭那人的幫助下,蹭蹭兩下躍了上去。
龐喜臉色馬上變了:“快!開門追!”
兩個人影從牆頭忽然就消失了,龐喜讓衆武師開門去追,自己卻是藉着牆邊一顆矮樹,幾個縱身就上去了,他上去的時候還看見那女子扶着同伴腳步蹣跚的向一條小巷走去。
龐喜冷笑一聲:“你又回來做什麼?走的了麼!”
說着整個人從牆頭跳了下來,徑直追了過去。
那男子受傷很重,已經不能自己行走,全靠女子攙扶,兩個人怎麼也快不過龐喜的。
沒用幾步龐喜跳到兩人的前面攔住他們的去路,他看着那女子,微微搖頭:“瑞珠姑娘,你如果不來趟這趟渾水,我會給陳兄一個面子,永遠當你就是胡靜,你這又是何苦?既然已經逃走,你可以繼續回悅來客棧,我也會當你從來沒有來過,又爲什麼要再回來?你讓我很難做。”
那女子摘下面紗,赫然就是胡靜:“龐總管不必爲難,出手就是!”
龐喜點頭:“那好吧,也就當是給陳兄減少一個麻煩了!”
正說着猛的揮出一拳砸向胡靜,身後卻傳來一陣馬車奔騰的聲音,龐喜愕然的回頭,只見四匹大馬拉着一輛馬車正朝自己飛奔而來。別的馬車拉的要麼是人,要麼是貨。這馬車卻不同,後面拉着一團熊熊燃燒的柴火!
龐喜就算再怎麼勇猛,也不敢去擋這輛馬車,趕車的坐在車轅上,臉上也蒙着頭巾,根本看不清樣貌和身材,順手從燃燒的柴火上抽出一支,猛的龐喜投了過來。
龐喜大驚,急忙向一邊躲開,等馬車從他身邊疾馳過去之後,胡靜和那刺客已經都沒有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