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蓮揹着包裹,手拉着兩個孩子和那徐寡婦作別。
她要走了,徐寡婦有些捨不得。秦香蓮是個勤快的女人,春妹很懂事,冬哥雖然淘氣一些,可也是一個招惹喜歡的孩子。兩位老人也着實善良樸實,他們的到來給這個沒有什麼人氣的家裡添了不少歡樂。
可是幾個月的時間下來,眼看着老爹腿上的傷就好了,卻竟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中風了,再也不能下牀走路。
秦香蓮很傷心,她對老爹感情絕對比陳元這個冒牌陳世美要深厚許多,即便是真的陳世美回來了,也不見得要比秦香蓮這個媳婦還要孝順。
老爹在牀上躺着,心中還掛記着自己的兒子,他也知道像自己這個年紀,一旦臥牀,可能時間就不多了。他讓秦香蓮去把陳世美找來,是送自己回家也好,還是接自己去汴京,讓他來,來再見一面。
於是,她帶着兩個孩子準備進京去找陳世美。
秦香蓮拉着那徐寡婦的手:“大嫂,麻煩你了。兩位上人在這裡,煩勞大嫂多多照應一些纔是,等我去汴京找來丈夫,一定重謝大嫂。”
徐寡婦顯然屬於感情豐富的那一種,眼淚婆娑就落了下來:“妹子,一路上多多保重自己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找不到的話,記得再回來就是,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
秦香蓮跪倒地上:“謝謝大嫂了!”
這兩個大人對於離別各種一種心情,秦香蓮雖然有離別的傷感,可是想到即將見到陳世美,心頭還是有些喜悅的。雖然現在都在說陳世美要被招做駙馬了,可是秦香蓮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那樣的人。
陳冬哥完全不知道大人心頭的愁事,揮舞着他手中那把寶劍,左右砍動,彷彿要殺盡一切擋住他尋找父親的障礙一般。
陳春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着那徐家的小哥,依偎在他身邊說道:“徐積哥哥,我去了汴京,一定給你最好的郎中!”
那徐積笑了一下:“不用爲我艹心的,你照顧好你自己我就開心了。”
陳春妹今年才十一歲,完全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年紀,秦香蓮總說她是一個大人了,但是那個大人是和陳冬哥相比才顯得大的。
這大半年的時候,她跟着學會了很多東西,她會寫自己的名字,會算簡單的賬本,能寫一封像模像樣的短信。
她覺得和這個徐積在一起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他說話總是那樣的風趣,只是可惜他的耳朵有點背,自己和他說話要很大聲音他才能聽見。後來聽徐寡婦說,孩子五歲之前還好好的,但是後來聽力就越來越差了,她在本地找了很多郎中,卻都沒有什麼辦法。
陳春妹對徐積的承諾是絕對不可信的,因爲她還太小,一個小孩子答應你的事情千萬不要當真,這一點徐積很清楚,儘管他也不是一個大人。
他捏了一下陳春妹的鼻子:“不許再哭了!”
陳春妹點頭,覺得自己還有什麼要說,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正在想着的時候,就被秦香蓮給拉走了,三步一回頭,每一次回頭她都看見徐積在衝她微笑。
直到那兩個模糊的人影再也不見,陳春妹才專心往前走。走了一會走了一會,總是覺得心中有什麼牽掛着,問道:“娘,我們還回來麼?”
秦香蓮點頭:“找到你爹我們就回來,你爺爺和奶奶還在這裡,咱們要回來接他們的。”
陳冬哥忽然插了一句:“娘,你能找到我爹麼?”
秦香蓮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不許亂說話!你爹信上說了,他的莊子好找的很,叫新月山莊,在汴京一問就知道了。”
陳冬哥絲毫不介意那一巴掌打的自己疼不疼,興奮的跑了起來:“找爹去嘍!我爹說過的,我到汴京他給我買一匹真的大馬!去汴京騎大馬去嘍!”
秦香蓮看着在前面奔跑的陳冬哥,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
和鍘美案中不一樣是兩位老人還活着,沒有在那場大災難中被活活餓死,秦香蓮也不用一路討飯來到京城尋夫。
從這裡到汴京有好遠的路程,她把陳元的錢大多留給了兩位老人,他們要生活,要買藥,要看郎中。剩下的錢雖然不多,但是秦香蓮算過,夠他們僱一輛馬車跑到汴京了。
但是,只要她來了,是走來的還是坐馬車來的,對陳元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區別。
陳元這時候已經如同野人一般,這一趟虧了鐵安裡他們,找到一個常年在山裡打獵的獵戶,帶着他們從一條小路避開了党項人設立在賀蘭山的關口,雖然走的辛苦,馬匹也丟了,卻着實沒有遇到党項士兵。
當他們從山裡出來的時候,李士彬興奮的笑了起來,回頭衝着偌大的賀蘭山喊道:“哈哈哈!李元昊!老子跑出來了,你小子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把你關在牢房裡面,讓你嚐嚐那個滋味!”
陳元等人聽的莞爾一笑,一衆士兵的臉上也露出的笑容。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部隊,一千二百四十一人,都在這裡了。這一趟他們把李元昊的家攪合了一遍,初期製造難民的任務在陳元看來算是完成了。
前後消滅了党項士兵近萬人,也算是創造了一個輝煌。當然,最輝煌的是他們把野利氏也帶出來了,還打入了興慶府一次,雖然只是短暫的,連佔領都算不上的路過,可好歹救出了劉平等人,也算是不小的功勞。
這就結束了麼?當然沒有!
陳元知道,自己和李元昊的遊戲分出勝負的方式是以一個人倒下爲止,現在只是拉開了帷幕,戲文還沒有唱到高潮呢!就像戲臺上戲子唱完一出武戲之後必須回後臺歇一會,喘口氣,喝幾杯水一樣,自己必須回汴京一趟,從仁宗那裡要來更多的權利!
好戲還再後頭,只要仁宗支持,陳元下面準備下一齣戲唱的大一些,真的要讓李元昊聲淚俱下才可以!
党項的衛幕氏可以用,李士彬回到西疆之後完全有能力重新拉起隊伍,還有那個被稱作角廝羅的吐蕃首領,都可以拿來做自己的道具。大宋不用做其他的,只要給這三個人提供一些物資上支持,再在正面戰場吸引住李元昊的主力,一身的毛都被自己拔光的李元昊是堅持不住的!
党項問題只是時間長短而已了,遼國的事情也該做個鋪墊了。
陳元上次剪遼興宗的羊毛雖然剪的很有分寸,但是天氣過分的寒冷,從蒙古刮來的颶風和從女真人那邊吹來的寒流還是讓遼興宗渾身戰慄。
這個時候,陳元不相信耶律涅咕嚕和耶律宗元會沒有想法!陳元可以給他們增添一點實力,不多,一點點兵器再加上以後每年一點點錢而已,相信他們父子會有興趣的!這只是前期的合作,如果他們敢和遼興宗分庭抗禮,仁宗一定會非常願意幫助他們。
所以陳元這次選擇了走遼國這條路,他相信就算耶律涅咕嚕父子對自己的提議沒有興趣,遼國現在也不願意再和大宋也開一戰,自己這條小命還是不用擔憂的。
“夏隨,拿我名帖去見遼國西鎮兵馬統帥耶律涅咕嚕,就說大宋陳世美在關外求見。”
夏隨應了一聲:“是。”
耶律涅咕嚕最近真的很不順心,遼國的仗打的噼裡啪啦的,而遼興宗寧願讓上次敗給了李元昊的耶律洪基再次領兵征討蒙古,也不讓自己出馬,就把自己閒置在這裡,還美名其曰“鎮守邊疆,以防党項和宋人入侵!”
党項的李元昊和宋朝的范仲淹正殺着呢,只有穆桂英帶着七八萬人守在三關,哪裡來的什麼危險?這擺明就是把自己晾再一邊,給他那兒子多一個機會!
耶律涅咕嚕想到這裡猛灌了一口烈酒,眼睛赤紅。父親說的對,兒子就是兒子,侄子就是侄子,當耶律洪基稍微有了那麼一點資本的時候,自己這麼多年的奮鬥廝殺都會被遼興宗看淡!
如果他真的公平,讓耶律洪基征伐蒙古的時候應該給自己一個征討女真的機會!可是遼興宗沒有,他寧願讓那些老臣去統兵!還有,他居然放了一支部隊來看着自己,這說明什麼?
耶律涅咕嚕又是一口酒喝了下去!怎麼會變成這樣?耶律涅咕嚕把這個問題想了很多次了,都是那個陳世美做的好事!一切都是從陳世美進入遼國以後改變的,如果不是他,耶律洪基還只是一個孩子!如果不是他,南院大王府也不會實力受損,北院也不會被耶律洪基全部收歸帳下!
這小子聽說現在混的不錯,馬上要當宋朝的駙馬了,這段時間還把李元昊折騰的夠嗆,爲什麼像陳世美這樣壞人老天還這樣幫他呢?耶律涅咕嚕怎麼想也不明白。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耶律必如走了進來。
耶律涅咕嚕看了他一眼:“什麼事?”
耶律必如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王子,陳世美來了。”
耶律涅咕嚕的臉上頓時放出了光彩:“陳世美?哈哈,他居然還敢來找我?拿我槍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