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喝了一口茶,看了眼海藍,道:“有一點你是不是搞錯了,論級別,我在你之上。什麼時候輪到你給我下任務?”頓了頓,道:“還是說,你們給我的什麼狗屁軍銜,不過是哄着我好玩。你纔是實權家?”
“你……”海藍氣極。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失望與傷心,看着陳凌,道:“陳凌,你真的變了。你以前很熱血,忠心,鍾愛自己的國家。無論是什麼任務,你只會去想辦法完成,而不是說幹不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陳凌覺得跟海藍是很好的朋友。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之間有了隔閡,而且隔閡越來越深。
陳凌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嘆了口氣,道:“或許,我只是單純的討厭,討厭你們把我當做一個沒有思想,只會幫你們做事的機器。如果哪天我失去了這身本事,我感覺得到,我會被你們像垃圾一樣丟棄。或則我表現出一點反抗,你們就會剝奪我所有的權力。”頓了頓,道:“這些話不應該是一個成熟的人說出來的。但是今天,我當你是朋友。”
海藍呆住了。
陳凌站了起來,道:“你說的這個任務,我完成不了。所以,這頓飯還是不吃了。”
許舒便也跟着站起。
海青璇突然站起,道:“等等,陳凌。”陳凌看向海青璇。海青璇深吸一口氣,道:“陳凌,我不知道你跟我妹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矛盾,但是我懇請你幫我這個忙。我一百多個兄弟,他們信任我,幫我拼出一條血路逃了出來。他們還抱着希望,等着我找救兵去救他們。我海青璇一生沒有求過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求你……幫我。”
她的態度誠懇,這樣一個驕傲的女人的請求。讓陳凌也有些不忍心拒絕,但是,他只有拒絕。因爲塵姐。
陳凌沉默半晌後,道:“對不起,我也很想幫你。但是這件事,我無能爲力。”
海青璇真的從來不求人,她可以倔強到一個人穿越沙漠。這次爲了同伴,隊友,鼓起勇氣求陳凌。卻被拒絕,她覺得全身力氣就似被抽乾了一般,無力的坐了下去。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她好恨自己,爲什麼不陪着那些信任自己的兄弟們一起死在那片叢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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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凌!”海藍也站了起來,道:“如果你覺得我級別不夠,不知道喬老級別夠不夠?這是喬老的意思,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喬老,問一問,我有沒有撒謊。”
“不需要問。後天我會離開燕京。”陳凌說道。
海藍眼中怒火直竄,道:“你這是在違背中央的意志,等同叛國!”
“好重的一頂帽子,是不是我不接受這個任務。你們就剝奪我的軍銜,再給我按一個叛國的罪名?”陳凌冷眼逼視海藍。
海藍迎上陳凌的目光,她亦是驕傲的女子。道:“軍人是國家手中的利劍,如果這把利劍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有將其毀滅。如果你不接受這個任務,我只能對你說四個字,後果自負!”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至極。許舒聽到海藍說陳凌若不接受,等同叛國。她一想到叛國那可怕的後果,她的臉蛋頓時變得煞白。
海藍其實也是在極度氣憤下才說出這樣的話。說出後,她自己也醒覺到對陳凌斷不能用威脅。可此時話已說出,卻已沒有辦法收回。
“隨你們。”陳凌向海藍說完,對許舒溫聲道:“我們走。”
許舒被陳凌牽住手,心思紊亂下,只知道隨着陳凌了。待陳凌和許舒離開了包間,海藍氣得渾身發抖,啪的一下將杯子摔碎在地。
“他是通靈級別的神級高手,海藍,你不該威脅他!”海青璇微微一嘆,隨後又繼續道:“況且我看他這個人心氣很高,現在你徹底激怒他了。”
“他現在根本就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海藍恨聲道:“忘恩負義的東西,現在翅膀硬了,絲毫不把國家放在眼裡。”
“他不願意就算了。”海青璇蹙眉道:“我自己想辦法。”
“怎麼想辦法?”海藍一凜,道:“姐,你可不許幹傻事。”海青璇雖然是坐着,這時卻自有傲然的氣勢,道:“求人不如求己,就算這次要全滅在中東邊境,也要讓克爾林奇那幫車臣恐怖份子付出血的代價。”
海藍看着姐姐,她突然感受到了姐姐身上有一種決絕的慘烈和死氣。她頓時失色,自小,她最崇拜和敬愛的就是姐姐,絕不能讓姐姐出事。
這一刻,海藍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說動陳凌來幫忙,就算是跪着求,也要求動他。
經過這一耽擱,陳凌和許舒出酒店時已是正午十二點。燕京的天空總是霧濛濛的,但今天陽光卻格外燦爛。這個時候,保姆吳媽打電話過來,問許舒,要準備多少人的午餐?
許舒顯得心不在焉,言說照常準備,她會和陳凌回來吃飯。竟是忘記交代要少準備菜,因爲她買了很多海鮮。
上了凱迪拉克,許舒看着臉色平淡的陳凌,擔憂的道:“會不會有麻煩?要不我跟外公打個電話。”
陳凌朝許舒溫溫一笑,道:“不必。海藍不是笨蛋,不會採取這麼過激的處理方式。”頓了頓,道:“只不過這件事我覺得挺對不起外公的,不是我不想去幫海藍的姐姐。關鍵是我沒有時間,但這件事我不能明說出來。說出來,會讓外公和海藍覺得,我只有華夏隊那個小家,只顧華夏隊的利益。而不顧國家的利益。外公他們知道,只會心裡對我猜疑更深。”
許舒呆了一呆,卻是沒想陳凌顧慮的是這一層。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多看了陳凌一眼,道:“那對你來說,到底是國家的利益重要,還是你們隊伍的利益重要?”
陳凌聞言微微一怔,沉吟道:“我心中有一把尺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很清楚。最起碼的信義我得有,我答應了塵姐,就必須去做到。如果是海藍先找到我,我應承了這件任務,我同樣會拒絕塵姐的任務。”
許舒鬆了口氣,她覺得陳凌還是她欣賞的陳凌。什麼時候,頭腦都很清醒。
陳凌啓動車子,朝喬老的別墅開去。一路上,陳凌心中都有一種擔憂,不是擔憂海藍的處理。而是喬老,怕喬老打電話來責問,那自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是喬老,還是楚局長,陳凌都當他們是最尊敬的長輩和首長。
“對了!”許舒忽然道:“陳凌,你剛纔說如果是海藍先說,你就會應承這件任務,對嗎?”
陳凌點頭,道:“當然!”
許舒蹙起眉頭,道:“但是你也說了,對方是千人部隊,荷槍實彈的圍剿。你一個人的力量,去了氣不死送死。陳凌,我不許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陳凌一邊開車,一邊轉頭看了眼許舒,看着她爲自己的生死擔憂。心頭暖暖,道:“傻老婆,我還要保護你和女兒,怎麼可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說是千人部隊,但是要救人有很多別的方法。比如,這一千人的部隊,支持他們的財政的人是誰?把這個人殺了,切斷他們的補給。或則擊殺他們的首領,總之一通搗亂,自然可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那時裡面被圍剿的人,自然就會被解圍了。”
許舒張了張櫻脣,覺得陳凌的思維太天馬行空了。而自己與他比較起來,似乎笨得夠可以了。
回到別墅,許舒帶了海鮮去廚房幫吳媽做飯。許爽卻是出去逍遙了,他本來是有正經工作的,但因爲去舊金山照顧許舒。回來之後,又懶得上班。所以最近都有些遊手好閒。不過他這種生活狀態,許舒和喬老都很不滿意。他已經承諾一個月之內,就去原先的單位報到。
許舒讓陳凌給許爽打電話,命令許舒必須回來吃午飯。陳凌照做後,便去從蘭姐手上抱了乖女兒小妙佳到外面曬太陽。
小妙佳醒了,她剛剛喝了奶,這會兒很是乖巧。小臉蛋紅撲撲的,陳凌逗弄她,她還會格格的笑。
太陽有些大,陳凌坐在庭院的太陽傘下,逗弄着孩子。
大約二十分鐘後,陳凌聽到了外面傳來車子剎停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海藍進來。警衛自然不會攔她。
海藍手裡買了嬰兒喜歡的撥浪鼓。這會兒她情緒已經平復,面色帶着溫潤的笑容。
陳凌看了眼海藍,海藍來到陳凌的面前,卻沒有理會陳凌,而是對着他手裡抱着的小妙佳搖了搖撥浪鼓,親切的道:“小傢伙,乖,叫阿姨!”陳凌翻了個白眼,道:“她爹都不會叫,能會叫你。”
雖然小妙佳叫不出阿姨,不過注意力還是被撥浪鼓吸引了,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陳凌對海藍的氣便也生不起來了,想想,一路來,海藍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兩人有一段時間,關係是那樣的知己。在自己和傾城結婚時,她不遠千里以私人名義還送過價值二十萬的禮物。
這麼一想,陳凌也覺得自己做的挺混蛋的。
陳凌這個人的性格其實特別容易心軟,尤其是在對他好的人身上,特別能體現出這一點。不然也不會因爲心軟,惹下那麼多桃花債。
“我做妙佳的乾媽怎麼樣?”海藍忽然道。
“沒問題!”陳凌一笑。“來,讓我抱抱。”海藍道。
陳凌點頭,但也不忘提醒道:“小心一點。”海藍見陳凌對孩子緊張得有點神經質,不禁失笑。她接過妙佳,抱了起來,輕聲細語的逗弄,發覺這小傢伙還真是可愛。
許舒聽到外面有聲音,解下圍裙出來看了一眼,看到陳凌和海藍似乎相處融洽,不禁鬆了口氣。上前招呼海藍,道:“中午在這兒吃飯吧,飯快好了。”海藍笑笑,點頭。許舒便又進去繼續做飯。
海藍看着許舒進屋的背影,對陳凌道:“無論是許舒,還是傾城,她們都是世間少有,百裡挑一的好女孩。我有時候不明白,她們爲什麼會都喜歡你。但仔細想一想,好像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她們。不過我要勸你,一定要處理好她們兩人的關係。我明白你與常人不同,不是說身份不同。而是你的處境,所需要面對的。所以你纔會想要珍惜你所愛的一切。”
陳凌意外的看了海藍一眼,因爲海藍竟然懂自己。
海藍自嘲一笑,道:“現在這個社會,雖然表面上是男女平等,甚至很多家庭,男人還得會洗衣做飯。但真正的上層社會,男人還是主導,女人不過是附庸,地位堪憂。以你今時今日的財富,能力,娶兩個妻子。與其他人比起來,還算是很少。不是有很多村官,都敢包養十來個情人嗎?”
陳凌道:“我沒有這個想法,也不覺得我有權力可以娶兩個妻子。但是無論許舒還是傾城,都是我不能割捨的一部分。”
“我懂!”海藍鄭重點頭。
海藍逗弄了一會妙佳,又對陳凌道:“妙佳似乎想要睡了,我們趁還沒開飯,開誠佈公的談一次,如何?”
“好!”陳凌答應。說完抱着妙佳進了別墅,將妙佳交給了蘭姐。
陳凌出來與海藍坐在太陽傘下,許舒適時讓吳媽給兩人沏了一壺功夫茶過來。
茶是頂好的毛尖,無論是陳凌,還是海藍,都是對茶情有獨鍾的人。陳凌給海藍倒上茶,又給自己倒上。他抿了一口茶,入口苦澀,苦澀過後帶着回味的清甜。果然是好茶!
藍喝了一口後,一臉肅然的道:“陳凌,我知道你不滿是因爲在上次你追捕軒正浩,而被我警告。你是覺得中央似乎對你只是利用,內在殘酷。這一點我無法否認,軍人是政治的附屬,而政治從來都只有妥協和殘酷,沒有半分的溫情。但我待你是朋友,還是利用?你總該能分出一二。”
陳凌默然,隨後道:“藍姐,我只能說,我不幫你姐姐是有苦衷,我提前已經答應了別人。所以,我很抱歉!”
海藍略略激動,道:“可是我姐姐的事情性命攸關,你不能緩一緩你答應別人的事情嗎?”
陳凌歉然,道:“我要去做的事情同樣是性命攸關。”
“方便說嗎?”海藍向陳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