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廢爵衍聖公,談遷評時事

崇禎皇帝以咄咄逼人的語氣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和疑惑,是孔胤植答不出來,也根本不敢答的。

看着顯然沒安好心的皇帝,孔胤植即便再迂腐,也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他怎麼說,今日之事顯然都已經不可能得到善終。

其實穿越過來沒多久,崇禎皇帝就已經派廠衛暗中盯住孔府,早有親自來此的心思,爲什麼直到現在才付諸實行,也是當下形勢所迫。

其實崇禎皇帝早有一個疑問,列朝以來,孔氏延綿不絕,尊奉各種朝代,甚至是僞元,受到天下間僅次於皇族的特權,然而他們就完完全全當得起這份殊榮嗎。

五代十國的馮道,竟歷仕四朝十位皇帝。

他相繼在後唐、後晉、後漢、後周四朝,先後效力於後唐莊宗、後唐明宗、後唐閔帝、後唐末帝、後晉高祖、後晉出帝、後漢高祖、後漢隱帝、後周太祖、後周世宗十位皇帝。

更有趣的是,馮道在此期間還順便向遼太宗稱臣,始終擔任將相、三公、三師之位。

這種所作所爲甚至遠遠超出了所謂“三姓家奴”的範疇,但依舊被當時的孔氏尊奉爲大儒,德行之所謂“高尚”,爲歷朝歷代文士所傳唱。

究竟是列朝皇帝征服了孔氏,還是孔氏征服了列朝?

現在的崇禎皇帝,已經習慣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當然屬於後者。

對於皇帝而言,除非御駕親征,不然也就僅侷限於下面人的稟報和地圖來制定計劃,對列代帝王來說,征服孔氏便是徹底征服一類人的象徵。

最起碼的,撫定孔氏,便能撫定天下文人,由此讓開朝時期不穩定的局面轉危爲安,這也是當時皇帝爲延續皇朝而不得不做的事。

對孔氏來說,不被滅絕,是這種學說歸順的幸運,換句話說,正是孔氏家族沒有爭奪“治政”的頭腦,才能得到列代帝王的青睞,在各大皇朝的扶持下得以延續。

不過,到了明末韃清入關,孔府又是首批承認韃清的正統性,此刻作爲大明皇帝,崇禎實在是將這種行爲痛恨到了極點。

實際上來說,孔氏家族的列朝相延,已經違背了孔學“忠君”的原則。

正如方纔崇禎皇帝與當代衍聖公孔胤植的辯論,到了現在這一代,還在繼續傳承下去的孔氏,早已不再是當初的能文善武的孔氏了。

孔氏爲了能延續至今,拋棄了很多東西,但並非所有的孔氏族人都如眼前這支一樣,令崇禎皇帝厭而生憤。

從個人角度來看,崇禎皇帝無論出於歷史上孔氏賣國求榮,或是自己對這些麪皮功夫了得的文人單純厭惡等哪種原因,都足以讓孔氏滅絕個十次八次。

從皇帝角度來看,既然繼續扶持孔府,已經起不到最初安穩天下士子人心的效果,卻是徒增煩惱,這在歷史上誰來投誰的北宗孔氏,也該廢了!

相比於徹底廢了孔府,崇禎皇帝更傾向於扶持一個聽話的孔氏後人,這個人是誰,正是歷史上殉國自盡的南宗——孔貞運。

想到這裡,崇禎皇帝再沒有甚麼與這北宗墨跡的心思,最後喝口酒,吃幾口小菜,起身正色道:

“擬旨。孔氏北宗,鳩佔鵲巢,不仁不義,擅舞文而鄙武,失孔學之精要,實不足以奉聖人宗廟,更不足當‘衍聖公’之名。

着即廢除衍聖公爵號,改爲大成至聖先師奉祭官。此後祭祀聖人之事,奉旨,方可施行。

又,孔氏南宗,靖康難後,舉族南遷,不奉僞元,朕深慰之。

孔貞運爲孔聖第六十二代嫡孫,深明大義,政績斐然,足以聽君命而奉宗廟,着封爲第一代大成至聖先師奉祭官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輔政,加太子太師。”

說到這裡,崇禎皇帝看向已然是面如死灰的孔胤植,又道:

“爲維國朝體面,孔胤植,朕留你全屍,這三尺白綾還有一杯毒酒,自己選吧!”

待錦衣衛將白綾和毒酒拿上來,崇禎皇帝負手站在門口,說道:

“餘者孔氏北宗之人,盡誅。年七歲以下,不在此例,可免一死,然北宗罪孽深重,活罪難饒!”

頓了頓,崇禎皇帝閉上眼睛,咬牙又道:“孔氏北宗孩童至十五歲時,如數充軍戍邊,女子自幼充入教坊司爲妓,終生不得出。”

若說穿越成皇帝,崇禎學到最深刻的一點是什麼,那就是,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徹底做絕,不能有絲毫的仁慈。

......

崇禎皇帝又幹了一件大事,還是上下近兩千年天大的事。

歷朝歷代經久不衰、世代藤黃、地位顯赫的孔氏衍聖公就此被崇禎皇帝一紙聖旨,徹底廢除,取而代之的則是甚麼“大成至聖先師奉祭官”的名號。

朝廷將祭祀聖人的權利徹底收回,此後,即便是孔貞運,也只能“奉旨”祭祀,說實在的,這種奉祭官的名號,實在是和沒有沒甚麼兩樣。

除此之外,朝廷事情做的很絕,就連許多見慣了沙場喋血的軍將們,聽到這個處置方式,都覺得實在是太過殘忍和解氣。

隨着當朝皇帝的一紙聖旨,孔氏北宗全族受到株連,至於罪名,其實並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罪名,然而這正是這件事上令人納悶的地方。

在某些明眼人看來,崇禎皇帝對孔氏北宗的處置,不可謂不絕情,可他接下來對孔氏南宗的蔭福,又不可謂不豐厚。

殊榮如此之久的孔氏北宗,第六十五代衍聖公孔胤植被賜毒酒自盡,自其之下的所有男丁族人,全都在幾日之內被曲阜城內的官軍誅殺殆盡。

北宗女子族人上到七十歲的老太,下到七歲的幼小孩童,全部被充入南北兩京教坊司與各大青樓爲妓,男孩七歲以下者雖然逃脫死罪,但卻規定他們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要被充軍戍邊,一個不留。

當時奉旨砍頭的幾名總兵之一,漢陽總兵馬進忠後來就曾說起過這件事,說話間,他仍是覺得痛快,還說上戰場這麼久了,沒有一次是光砍頭砍到手麻,但是在孔府,他手真的麻了。

相較於對北宗連根斬斷的絕情聖旨,南宗實在稱得上是“幸福”二字。

孔貞運被封爲第一代“大成至聖先師奉祭官”,太子太師,又被封爲東閣大學士,位列宰輔,餘者自然得到不同等級的蔭封。

時人談遷聽到此事時並沒有表示意外,正相反,他早就覺得這種事或早或晚,必定會發生。

他還對自己書堂的學生們說,這就好像是宋亡時南北二宗不同選擇造成的不同結果,督促學生們莫要學習北宗,要尊奉南宗。

北宗屈服於蒙元,又得到了數百年的蔭福,南宗不奉蒙元,結果門可羅雀,地位日衰,一度猥如庶氓,曾經看來,倒像是北宗做對了而南宗錯了。

然而在這崇禎朝,對錯才真正體現出來。

朝廷以雷霆之勢誅滅北宗,但卻並沒有指明犯了何罪,在這之後,朝廷立即扶正南宗,以衢州支脈爲孔氏大宗,則足以發人深思。

說到這裡,談遷還對這種舉動流露出深深的讚賞之意,說這看似絕情,卻是皇帝不爲聲名所累,在扶正天下士人風骨,爲不可多得的開明之舉。

當時正在率大軍前往杭州的崇禎皇帝聽到廠衛密奏,當即覺得有如知音,下令讓人找這個叫談遷的人來,說是有話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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