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聖恩,臣畢生難忘,該當窮盡此生,爲大明,爲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着眼前不斷表態忠於自己的馮銓馮大學士,崇禎皇帝微微一笑,將他扶起來,說道:
“老馮啊,你纔剛回京,這就直接交給你一件差事,本是不好...”
馮銓聽了,趕緊又是跪下來,喊道:
“陛下只管吩咐,臣自當照辦!”
“好!”崇禎皇帝哈哈一笑,看樣子非常高興,不斷拍着馮銓的肩膀,指着外面他來的方向,臉上出現一抹戲謔之情,說道:
“這些文人士子是不敢再敲登聞鼓了,但卻還是圍着紫禁城不走,朕心煩,馮愛卿是不是先替朕去解決解決?”
來的路上,馮銓的確見到士子們正在承天門外聚集,很多人看見他還曾辱罵閹黨、亂國云云,如今崇禎皇帝這麼說,馮銓明白,是想借此試一試自己是否能爲皇家辦事。
事到如今,馮銓重回內閣,除了死心塌地給皇帝辦事,也沒有第二條出路,很多人說他是閹黨,呵呵,其實馮銓自己並不這麼覺得。
馮銓一直都認爲自己並非閹黨,而是帝黨,爲皇帝辦事,纔是真正的爲大明辦事,至於那些所謂清流,是時候該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想到這裡,他沒有半分猶豫,山呼喊道:
“陛下放心,臣知道該怎麼處理。”
“王承恩,帶着內廠的人去協助一下。”
待馮銓和王承恩離開,崇禎皇帝轉頭看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方正化,冷哼一聲道:
“朕本欲等馮、王二人入京後,再觀後效,如今看來,卻是朕高估了這些東林黨。”
說到這裡,崇禎皇帝正色說道:
“司禮監擬旨,察李康妃與吏部尚書鄭三俊合謀毒害天子,證據確鑿。其二人行此人神共憤之事,宜昭告天下,鹹使聞之。”
“茲令:廢李康妃尊號,公斬於西菜市口,由內閣首輔魏藻德監斬,株連李氏九族,就地誅殺。剝奪鄭三俊一切職銜俸祿,妻、妾、女充入教坊司,夷十族。”
“着,東緝事廠、內行廠、刑部、大理寺聯合抄家,一切資產,全部充繳國庫,廣發佈告使百姓知道。”
方正化以及李若鏈渾身一震,齊聲躬身道:
“奴婢(臣)遵旨!”
......
承天門外,此時已經聚滿了幾十個大喊大叫的東林士子,看來是崇禎上次只搞了一個芝麓書院,還沒有把他們殺怕,這些人依然深信法不責衆。
“我說,你們還是趕緊走,觸怒了皇爺,到時想跑都來不及。”
把門的京營把總是張世澤親自挑選,看着眼前這些耍猴似的士子們,心有不忍,便是好言提醒。
但是這些士子把好心當成驢肝肺,甚至有人將手中的書卷扔到京營兵士臉上,辱罵之聲連綿不絕,好像人人都是正義執言的清流。
京營兵士一動沒動,但卻能從他們逐漸緊繃的表情中看出來,顯然也是受夠了這些士子的無理取鬧,不少人都處於極度憤怒的邊緣,似乎只是等着一聲令下。
不多時,承天門開啓,一名身穿小雜花紋青袍官服的官員大步走出來,身後還跟着一羣頭戴尖帽,腳踏白虎靴,腰懸雙刀的東廠番子。
看見這些人,辱罵和議論聲頓時寂靜下來,馮銓出來後,看了看哄亂如菜市場的承天門外,厲聲道:
“放肆!你等眼裡究竟還有沒有天子,還有沒有當今的聖上?這裡是承天門,不是你等那小兒科的書院!”
“洪武爺定製,生員不得議論國政!你等難道忘了嗎?身受家國厚恩,就是如此報答的嗎?”
馮銓說完,士子們當然不服氣,立即就有幾個士子出列怒斥,甚至有人當場一口濃痰甩出來,看這場面倒不像是士子憂國,卻像是一羣潑婦在菜市上互相攻訐。
“閹黨!我輩聚集於此,正是爲了死諫!”
“閹黨!休要聽此人胡說!”
“料定這狗昏君定不會輕信我等,所以早就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爲君爲國、爲社稷蒼生,死又有何懼?”
“對,說得對,我等爲君爲國,死又有何懼!”
“好!”王承恩聽了這話尖尖一笑,拍了幾下手掌,上前說道:
“咱家呀,就佩服你們這些憂君憂國的文人士子,這書讀了這麼多年,可真是都沒白學!”
“不過既然話都如此說了,若不成全你們的忠義之名,倒是咱家這權閹不講人情世故了。”
說到這裡,王承恩面色忽地一變,揮手惡狠狠道:
“在場的,全都給我砍了,一個都不要放走!”
“是!”
東廠番役們早就是磨刀霍霍,聽見王承恩下令,當即便是抽出雙刀一擁而上,虎入羊羣似的衝入士子中間。
一名番子雙刀出鞘,血光乍現,毫不留情的便是一刀,將眼前士子頭顱斬落在地,緊跟着他踹出一腳,照着前面士子的後背又是一刀。
“噗......”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這這這...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不少士子的臉上和身上都沾上了自己人的鮮血,他們沒想到,自己這麼多人,可不僅僅是上次那芝麓書院一家之言,幾乎在京有頭有臉的東林士子都給動員起來。
料想東廠就算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全都給他們抓起來吧,皇帝怎麼敢揹負這個千古罵名。
但是沒想到馮銓來的這麼快,而且如此主動,沒有絲毫猶豫的替皇帝扛下這個罵名,這不僅出乎了東林黨的預料,就連崇禎本人都沒有想到,算是個意外之喜。
東廠這次也是前所未有的強硬,上次還只是都給抓起來公斬,這次倒好,廠衛們直接雙刀出鞘,在承天門外來了一場屠殺。
整個過程,戍衛在旁的京營都是心照不宣的視若無睹,甚至於不少兵士還覺得殺的實在痛快,自己不能上去,實在是可惜。
如今馮銓和王承恩一起出來,並且皇帝只說要讓馮銓去解決解決,王承恩也只是來‘協助’,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崇禎並沒有特別鮮明的旨意要說抓捕全城士子,甚至與當場將這些士子殺死。
但東廠還是毫無顧慮的動作起來,可想而知,這抓捕士子的千古罵名就和皇帝沒關係了,雖然很多人都明白,但論罵名,確確實實都在馮、王兩人肩上。
看着眼前屠殺的場面,馮銓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頭看向王承恩,卻發現這傢伙神色如常,甚至還面有笑容。
似乎發現了馮銓心中的不安,王承恩說道:
“馮大學士,有些事兒啊,既然做了你就不必再擔心。”
“那魏藻德如今都被士子們唾罵成了千古鉅奸,皇帝沒有動他絲毫,反而讓咱們廠衛好生保護,你又有什麼可怕的?”
說到這裡,王承恩回頭看了一眼宮中,說到:
“咱們只想着替皇上好好辦事就行,至於那是非功過,還是交由後人評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