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在哪?”
聽到王先通的話,崇禎皇帝眼前一亮。
自上次一別,崇禎派人多方尋覓,但是在這麼大的國土內去找一個女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崇禎沒想到,一年多了,自己竟然還能找到董宛如的蹤跡,只是可惜的是,恰好又是在自己即將御駕親征之時。
找到董宛如的消息,是天津總兵曹友義傳過來的,只不過他也沒見過這個女子,只是根據描述,不敢確定。
“宛如姑娘現在在天津,是曹總兵傳回來的消息......”
“她好像生了重病,身邊又沒有人,皇上,要不要先去看看?”
王先通說到這裡,聲音逐漸變低,不過他也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所以話中有些猶豫。
“是她,朕知道一定是她。”
這一時半會之間,崇禎根本不可能得知董宛如這一年多以來究竟是這麼過的,不過聽到她已經重病的消息,便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上次崇禎只是讓人暗中保護,想等自己回來栽給她一個名份。
但畢竟人海茫茫,不知怎的,廠衛跟丟了董宛如,長久以來,居然全無蹤跡。
那個負責此事的東廠檔頭已經被王承恩秘密處理掉,但崇禎再也經受不起再一次失去董宛如了。
聽到董宛如已經窮困潦倒且病重的消息,崇禎顧不得有違什麼祖製法統了,直接說道:
“王先通,快馬傳朕的口諭到天津,不管這個女子是不是宛如姑娘,她都不能有半點損傷。”
“否則,朕絕不答應!”
畢竟這還是第一次傳來有董宛如的消息,雖然曹友義沒見過,但僅從隻言片語中,崇禎就已經確信,這就是她。
王先通不敢怠慢,這事兒他本來是應該親自跑一趟,可畢竟眼下也要隨軍。
他只好說道:“皇上放心,臣讓最得力的部下親自去天津,宛如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李鳳翔。”崇禎皇帝嘆了口氣,示意後者過來,對他附耳說了些什麼。
聽完之後,新升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李鳳翔也是恭恭敬敬,小心說道:
“皇上放心,這事兒,老奴保管辦得明明白白。”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對於李鳳翔,他還是比較放心,緊接着擡頭後換了一副神情,高聲喊道:
“開拔,徵遼東!”
......
“董姑娘,你今日到底能不能交齊?”
天津城一家小客棧之內,微胖的老闆娘忽然推門而入,嗓音尖細,十分粗俗無禮。
在這老闆娘身後,還跟着一個瘦子店家,只不過這男人顯然是個妻管嚴,眼神中雖有憐憫之情,但憋了半天也不敢說出一句話。
“咳咳...”
董宛如面色蒼白,牀頭貼身放着那捲皇圖,見老闆娘促狹的樣子,也無力反駁,只能是有氣無力的央求道:
“能不能再寬限幾日,很快他就會來找我了,他說過一定會來的。”
“哼,來?我看他是不會來了!”老闆娘得理不饒人,還走到窗邊作態似的向外看了看,冷哼道:
“哪裡有人,我怎麼沒看到半個人影?”
“董姑娘,你欠我家的三十兩銀子到底能不能交齊,今日是最後期限,若不能的話,這幅畫倒也能抵消一部分。”
老闆娘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董宛如身邊的畫,眼中露出十分貪婪的神色。
“我不過多住了半月,爲什麼成三十兩了?”董宛如說着,咳嗽更加劇烈,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呵呵,利滾利呀,這是大明的規矩!”
老闆娘冷笑幾聲,這時候門外來了一個穿着稍好衣裳的富家子弟,她湊過去,諂笑着說道:
“趙公子,就是這個女子,關外來的,是個滿虜。”
這趙公子聞言看過去,果真見到眼前正虛弱地躺在榻上這個清靜秀麗的少女。
看起來,這個滿洲女子大約也就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她頭挽雙鬟,卻面色發白,顯然身患重病。?
“這些銀子給你,畫我也不要,這女的我帶回去了,小爺我城內縱橫多年,這麼天仙的滿洲娘們倒還是頭一回遇見。”
這可真是雙喜臨門,老闆娘趕緊寶貝似的將這些銀子揣在懷裡。
言罷,趙公子身後幾個五大三粗的僕人便上前將董宛如強拖下牀,架着就朝外走。
“你們做什麼?畫,我的畫。”
董宛如奮力握着畫,但畢竟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見手中崇禎留給自己的信物被老闆娘搶走。
“趙公子您慢走,常來啊!”老闆娘招呼道。
不過趙公子一行剛剛出了門,就迎面遇到一羣穿着衣甲的官兵,爲首的居然是天津總兵曹友義。
趙家在天津有些勢力,平日倒也並非怕了曹友義,趙公子見到這羣兵,也並沒有任何慌亂,微笑着道:
“曹總兵怎麼會來這裡?”
“趙公子,這得問您啊!”
曹友義眯起眼睛,說出的話陰陽怪氣,後頭官兵也均是嗤笑,搞得趙公子一頭霧水。
他有些生氣,板着臉又道:“曹總兵這是什麼意思?”
“您知道這位女子是誰嗎?”
聽到這裡,趙公子倒是明白了一些,他鬆了口氣,道:“原來曹總兵是說這個。”
“這女子欠了店家三十兩銀子,又是關外的滿虜,我將她帶回家照顧一番,怎麼,這事兒曹總兵也管得着?”
“他胡說,我沒有欠這麼多!”董宛如掙脫家僕的手,用盡力氣喊道。
“要是一般的女子嘛,這事兒本將倒是得由着你胡來了,可這個女子來路是太大了,放走了你,我怕我總兵的位子做不下去。”
曹友義笑幾聲,看躲在門後偷看的老闆娘,上前幾步,伸出手輕蔑地道:
“還不趕快拿出來,等着老子跟你翻臉?”
老闆娘自然知道曹友義說的是什麼,可利益在手,又豈是那麼容易拱手相讓的。
“這,這是無主之物,我拿來就是我的了!”
“一派胡言。”
曹友義沒心情再和這娘們廢話,直接一巴掌摑過去,將畫搶回來,轉身道:
“傳我的令,把這客棧封了,這娘們交到東廠,由他們發落!”
見趙公子和老闆娘還在懵逼狀態,曹友義好心提醒了一句。
“宛如姑娘是皇上初擬的皇妃,這畫是宮內的御藏,憑你們也想侮辱皇妃,私藏御畫?”
“老子看你們都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到這裡,曹友義冷笑幾聲,道:“趙公子,甭管你們趙家本地多大的勢力,這次只怕都是要完了。”
“我們走!”
看着曹友義及官兵護送着董宛如離開,趙公子不僅癱軟在地,自己只是捅了一個多大的簍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