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姜天依看着觸碰石碑，站在那裡絮絮叨叨的申凱，心中莫名有種酸楚。
她對申凱所說的很多都不瞭解，但至少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很難受。
他沒有暴怒或者哭泣，選擇把一切都壓抑在心中，只能在身邊少數幾個人時，纔開口說出一二。
回想過去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經歷，姜天依越來越覺得申凱這種性格行爲，其實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她擔心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要麼申凱會有可怕心魔，要麼就是越發偏執，最終變的陌生。
“不管怎麼樣，我會陪在你身邊。”
感受到姜天依從背後緊緊抱住自己，申凱回過神，拍了拍對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
“謝謝你。”
申凱和姜天依就這樣站在暴雨中，久久不語，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勢正在逐漸變小。
擡頭看了看越發暗沉的天空，申凱轉過身，輕緩的擡起手，把姜天依淋溼的頭髮別在耳後。
“好了，頭七即將過去。”
“最後這點時間，有我在就好，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要不然王宏他們該擔心了。”
以爲申凱想在最後的時間，和亡父獨處一會，姜天依聽話的點了點頭。
“那你別想太多。”
“我先回去，一會給你做好飯菜，大家一起聚一聚。”
“這幾天王宏、申叔和方學長他們幫着忙前忙後，你到時候得好好謝謝人家。”
看着輕笑點頭的申凱，姜天依轉身離去。
確定對方已經走遠後，申凱臉上的笑容退去，整個人顯得有些清冷。
“我還以爲，你們不會來了。”
說話間，從荒地旁不遠處的竹林，有兩個人自不同的方向走出。
一個人正是姍姍來遲的肖揚。
另一個居然是神宵論戰後，許久不見的魏清玄。
“距離頭七結束，還有三分零六秒。”
“我們理道修士，一向準時。”
聽到魏清玄的話後，肖揚冷笑的看着對方。
“那你，還是人族的理道修士嗎？”
申凱看着走近的兩人，也離開墓碑，不知不覺中，三人以三足鼎立的位置停步。
這一幕場景，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在臨淵時，他們三個初次見面。
然而時光荏苒，彼此的修爲、立場、觀念，或許很多東西都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被肖揚逼問的魏清玄，申凱擡手止住對方的話。
“文武異理，只有我們人族纔會如此劃分。”
“既然你說自己是理道修士，那麼今天，我還當你是過去的魏清玄，可以嗎？”
注視着兩人，魏清玄臉上浮現苦笑，最終笑容退去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至少今天，我還是你們記憶中的魏清玄......”
當這句話說出後，場中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但與此同時，申凱和肖揚心中，卻流露出一種複雜情緒。
魏清玄說話一向肯定，甚至有着強迫症般的精細。
那麼，他既然說今天是朋友，就會如字面意思一樣，此刻是帶着善意。
同時，也代表着...今天過去後，雙方將會真正形同陌路......
“這算是告別嗎？”
聽到申凱的話，魏清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但最終還是開口。
“嗯。”
“原本在神宵古城時，就應該算是了......”
“只是我想了很久...不辭而別終是不好。”
“別人無所謂，但只有你們兩個...我還是想當面告別。”
微微閉上眼睛，申凱輕嘆了一聲。
他覺得要是放在前世，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最近水逆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應接不暇。
“行吧......”
“那此刻作爲朋友，方便透露下，你到底是哪一方的嗎？”
“天宮探子、雙面間諜、人族叛徒、萬族暗間、外族先鋒還是什麼大能棋子？”
眼睛微微睜大，魏清玄看着申凱說出一大堆後，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想......”
“這一點上，不得不佩服你的腦洞。”
“像肖揚這傢伙，就只會抓着一兩條線索來推演，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他反而不如你思路開闊。”
見這種情況下，魏清玄都忍不住損自己一番，肖揚陰沉着臉咬牙問。
“所以呢？”
“他剛纔那些隨便亂猜，一點證據都沒有的腦洞，有一個是你的真實身份嗎？”
微微攤開手，魏清玄做了個很無辜的表情看着兩人。
“誰知道呢，這種事我直接說出來，也太沒神秘感了吧。”
“或許我的真實身份，就是你剛纔說的其中一種...但也可能，還在其外。”
“畢竟，‘真相’被揭開後，往往是難以置信的。”
說完後，看着還想要逼問自己的肖揚，魏清玄笑着搖了搖手。
“好了，今天來這裡，除了和你兩正式告別外，其實還有兩件事，想讓你們知道。”
“也算是...送給我唯二朋友的...餞別之禮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肖揚和申凱眼中有些黯然。
對方越是這樣，也就越代表了從今往後，和自己等人劃清界限。
看着他們的反應，魏清玄眼中也閃過微不可查的複雜，但他還是豎起一根手指看向申凱。
“第一件事，你父親申極煌，其實沒死。”
眉頭微微皺起，申凱第一個反應是對方在說謊。
畢竟，這事有着記錄和無數旁觀者，甚至還有申極煌的破碎屍身。
最重要的一點，人族高層包括神庭在內，都對這件事沒有一點質疑。
不等他詢問，肖揚就臉色凝重的開口。
“不可能，我曾經查過相關的所有情報。”
“申極煌在執行掃蕩邊荒星域的軍務時，遭遇了以蟲族爲首的萬族聯軍伏擊。”
“最後他獨自斷後，一人力戰五名萬族的六階神祗，寡不敵衆下還與對方五名神祗同歸於盡。”
“當時可怕的戰鬥席捲整個星域，當風波平息後，援軍到達的人族，只看到徹底粉碎的虛空...以及被衆多低階蟲羣啃食的申極煌碎屍。”
就在肖揚訴說時，魏清玄露出上課聽講般的樣子，連連點頭。
等全部說完後，他才彷彿舉手提問般說道。
“其實真相，你剛纔自己也說出來了。”
“戰鬥席捲下，人族殘軍退避，等到風波平息後，他們才與援軍一起返回看到這一幕。”
“那麼戰鬥期間呢，風波平息後的這段間隙呢？”
“有誰，是把整個過程，從頭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