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劍意。
而更令人在意的是，劍意並非一道。
而是縱橫交錯的兩道劍意，彷彿兩柄長劍交擊，發出錚錚金鐵之聲，橫亙於虛空中。
那劍鳴聲彷彿從遙遠的過去，穿越千古，來到今時今日。
凌冽的劍意離着老遠，都令人遍體生寒。
燕趙歌一行人靠上前去，距離更近一些後，揣摩體味那劍意，都又同時心中一動。
錦帝和羅帝的視線，一起向燕趙歌看來。
燕趙歌喃喃說道：“玉虛開天劍……”
他到崑崙山行走的日子裡，也曾和王普等人論道交流，對玉虛開天劍並不陌生。
更別說當日在皇笳海，曾親眼目睹劍皇越震北那石破天驚的開天一劍。
此刻燕趙歌揣摩那兩道劍意，便發現其中一道劍意，赫然正是自己祖父燕星棠所創的玉虛開天劍。
越震北的劍意與之一脈相承，精純凝練。
錦帝和羅帝顯然也都認出玉虛開天劍的劍意，羅帝言道：“只是不知是劍皇昔年所留，亦或者是……金曜太白上尊？”
“另一道劍意，卻不是上清劍道。”錦帝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
雖然當年交手的人修爲高深，但劍意流傳至今不散，且還能阻住九幽侵蝕虛空，如此強度的保留，相當一部分關鍵，是兩道劍意彼此糾纏不絕，達到一種奇妙的平衡，反而一起抵住了歲月的消磨。
另一道劍意明顯被玉虛開天劍壓制，但其中不凡，也堪稱驚世駭俗。
這劍意，燕趙歌三人卻都能分辨出，並非上清靈寶四劍。
上清靈寶四劍，一直是道門劍術最高成就。
在很多道門武者心目中，尤其是在上清嫡傳武者心目中，靈寶四劍也一直是這世間劍道最高成就。
多年以來，只是偶然出現幾個挑戰者，擁有挑戰上清劍修的資格。
卻也只是資格。
例如封神紀元傳說中，玉清教祖元始天尊座下親傳弟子玉鼎真人。
例如後來道門四御之一的紫微大帝，化太清嫡傳後天五絕之一的大****衍生劍道，獨開一脈。
他們二位同上清嫡傳強者多寶天尊，素來並稱道門最頂尖的三大劍道強者。
但其實，終究是上清一脈劍道強者更多，多寶天尊只是其中最佼佼者。
道門之外，便是靈山佛祖剛剛超脫之後，佛門曾出過一位劍子，與當時的上清傳人論道，也是一時佳話。
不過自那位佛門劍子圓寂後，佛門劍道再次沒了聲息。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強者雖然出衆，不讓上清劍修專美於前，可他們傳承的劍道，比之靈寶四劍，終究弱了聲勢。
或者應該說，他們挑戰的是上清劍修，而不是上清劍道。
上清劍道真正面對的第一次挑戰，其實在大破滅以後。
正是燕趙歌的祖父，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橫空出世，在玉鼎真人所傳劍道上更進一步，創出玉虛開天劍，靈寶四劍才真的有了對手。
當然，還不能說現在的玉虛開天劍一定就可以媲美靈寶四劍。
但有見識的人都可以看出其中潛力。
制約玉虛開天劍成就的關鍵，只在於燕星棠本人的境界還未達到頂峰。
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以他的天賦才情，隨着他本身修爲不斷進步，他的劍術，也將不斷進步。
終將催生一門可以真正媲美靈寶四劍的絕世劍術。
此前，最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是紫微大帝，但隨着一場大破滅，一切也戛然而止。
燕星棠步其後塵，令無數人爲之嘆惋。
不過，此刻在這九幽之中，卻有另一門上清劍道以外的劍術，同玉虛開天劍爭鋒。
不是佛門劍道，也不是紫微大帝的劍道。
而是一門……魔劍！
“大破滅前，似乎不曾聽聞過魔道有如此劍術……”燕趙歌一邊回憶，一邊看向錦帝和羅帝。
羅帝沉吟着說道：“仔細想想，這裡的玉虛開天劍劍意，恐怕更可能是金曜太白上尊所留。”
“在這九幽魔域，用劍，同玉虛開天劍一戰，老夫隱隱想起一個傳說。”
“劍魔，殷十陽！”錦帝接口說道。
燕趙歌目光一閃：“劍……魔？”
錦帝言道：“我們不要盲目猜測，一起再走近些看看吧。”
“也好。”燕趙歌點頭，一行人便靠上前去。
眼前黑霧漸漸散去，九幽魔氛不存，反而有瑩瑩白光閃爍，在這魔域之中，分外醒目。
白光隱隱呈現金屬光澤，又彷彿有雷鳴聲隱約傳來。
燕趙歌幾人恍然：“是了，原來這裡有太虛空雷留下的痕跡，再加上兩道劍意糾纏，難怪經過這麼久以後，還能保持如此強盛的狀態。”
雖然仙雷本身已經不存，但當年雷霆同兩道劍意，卻一起在這九幽一角中，營造出一小片獨立的虛空。
衆人進入其中，劍意凌冽生寒，但並沒有對他們這些外來者發起攻擊。
入了這方異域空間，接觸到那交織的劍意，頓時一副景象在眼前浮現。
兩道驚天劍光，一黑一白，交織間自遙遠天外飛來，斬破無盡九幽魔氛和九幽冥壤，在魔域天地留下裂痕。
劍光交織間落到這裡，打碎一團太虛空雷，最終形成眼前這方異域空間。
燕趙歌知道，這便是當年的景象，他竭力向劍光來源處望去。
就見那裡，一紫一黑兩道身影交錯。
身影忽然靜止，現出兩個男子的身形。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仰天長嘯：“終是勝不得你！”
無盡的悵恨，執念，憤懣，不甘，彷彿凝結爲實質，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充斥整個天地。
在他對面，一個紫衣青年孤身單劍，從容而立。
畫面自此而絕。
但一閃即逝的功夫，燕趙歌還是看清那紫衣青年的相貌。
正是他的祖父，金曜太白上尊，劍神燕星棠！
“令祖金曜太白上尊，昔年大小戰無數，除了劍壓碧遊天成就劍神之名外，還有許多傳奇。”
羅帝徐徐說道：“其中之一，便是同劍魔殷十陽的大戰。”
“其中細節，無人知曉，但最終結果是，劍神折服劍帝之後，再斬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