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
宋明望着屋頂出現的數十人,臉色簌簌變白,因爲他決定今日拿李定芳的權,怕李定芳造反,能用的部隊都派出去佈防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在三十萬大軍的重重保護之中,但現在,野戰旅的部隊卻殺了進來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外圍的部隊,都被野戰旅擊潰了。
那可是三十萬人……就算是野戰旅一槍一刀的殺,也得殺上三天三夜吧?
但交戰到目前爲止,半個時辰都不到啊!
“看你的臉色,似乎是在問我?爲什麼會輸!”
這時,一道略帶輕佻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宋明擡頭望去,看到走進來的是,是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俊逸少年,他身上穿的軍裝已經滿是塵土與血跡,但臉上依舊帶有一股狂傲,嘴角的笑容更是不羈而邪性。
“自我介紹下,我叫徐劍東,野戰旅一團特務連連長。奉旅長命令,深入敵營擒你。”
青年在院中停下腳步,指尖轉着精緻的燧發槍道:“你是要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我親自動手呢?”
聞言,謝文宴這樣的文臣,已經嚇得尿了褲子,跌坐在了地上,陳北風握着長劍,攥緊拳頭,他幾次想要拔劍拼命,但最終都沒有勇氣。
他相信,就現在的這種局面,他手中的劍還沒有碰到見,死的就是他。
事已至此,躲已經沒有用了,宋明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徐劍東道:“放朕離去,朕給你十萬兩,你的這些兄弟,每人一萬兩……”
他這幾年四處流竄作案,金子銀子自然收颳了不少,已經被他派親衛秘密埋了起來,地點只有他知道。
他想要用金錢,誘惑徐劍東,讓徐劍東給他一條生路,畢竟這個時代,誰當兵不是爲了升官發財?
可惜,他這一次用錯了目標,野戰旅的所有將士,從進野戰旅的那一刻起,就只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保家衛國,守望和平,升官發財,敢在野戰旅提這句話,會被羣毆到殘。
但聽到這話時,徐劍東還是有些詫異的,道:“十萬兩,好大的手筆,也非常的誘惑人……”
宋明聞言只覺遊戲,雙眼頓時一亮,只是不等他說話,少年手中的槍,就已經對準了他的腦袋:“可是,相比於十萬兩,少爺我更想要你的腦袋,這可是個潑天的功勞……”
徐劍東是誰,靖北侯徐開的次子,京都權貴,最早和陳修然混的一羣小弟之一?會缺錢?
錢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誘惑力,反而是樑休按後世弄出來的軍功章,對他們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那是榮譽的象徵。
親自抓住了宋明,還是活的,少說也得是個一等功,軍銜也得提上幾級吧?
“你瘋了嗎?當兵不爲了錢,不爲了權,你爲了什麼?”
絕望中的宋明瞪着徐劍東,竭斯底裡地喝問道。
“以前呢!是爲了好玩,也的確是爲了拼一個前程。
“現在……是爲了和平。”
徐劍東緩步上前,嘴角的笑容漸漸凜冽下來:“放下武器,否則,死……”
爲了和平!
這幾個字,像是觸碰了宋明的某一根神經,讓他愣在當場。
想當初,他開始拉隊伍的時候,打着的也是爲了和平的旗號,那時候,率領麾下兄弟殺貪官,救災民,是何等的快哉,百姓更是對他們敬若神明。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的目標就變質了……宋明努力地想了一下,應該是打下萊縣的時候吧!那時候縣令爲了秋活,把他最漂亮的女兒和小妾送到了他的房間。
然後,手底下的部將壓在心底的野性也被釋放,原本想要打下萊縣救百姓的,但那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殺了半個縣城的百姓。
再後來,渡殺、渡劫、沈庸等人入夥,義軍就漸漸被腐蝕,最終成了流寇……
是什麼原因引起這樣的變故的?
是權,是錢,是欲……當一個人擁有操控生死俯瞰衆生的權利後,想要再讓他把這種權利讓出來,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成王敗寇,朕認了!”
宋明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痛苦道:“但有一件事,我想要問一下……李定芳,到底是不是你們的人?”
說這話時,宋明猛地睜開眼來,雙眸犀利如刀。
他的位置非常隱蔽,又被幾十萬大軍包圍,野戰旅還是精準地找到了他的位置,只能說明有內奸。
徐劍東聽到這話卻有些懵,無語道:“李定芳?那不是你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嗎?和野戰旅有什麼關係?”
宋明曾在衙門工作,雖然只是個小官,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問得很忽然,不給眼前的少年任何的準備,而眼前的少年也是滿臉疑惑,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
也就是說,李定芳野戰旅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李定芳根本就不叫李定芳啊!
“罷了,時也命也。”
宋明拔下腰間的佩劍,重重地砸在地上,道:“都放下武器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了……”
聞言,陳北風率先放下手中的劍,而那十幾個親衛,也都紛紛地放下了武器,特務連的將士就一涌而上,迅速地將衆人控制起來。
手被兩個野戰旅的將士反扣在背押了出來,宋明纔看向徐劍東道:“朕要見你們的小太子……”
砰!
話沒說完,就被徐劍東一腳踹飛出去,砸在了十米之外直咳血。
“朕?敗軍之將江湖宵小,也配稱朕?”
徐劍東看着宋明,冷聲道:“想要見太子殿下,我會替你上報,但太子殿下恐怕沒有時間見你。”
宋明掙扎着爬了起來,只是敢爬起來,又被徐劍東一腳踹在地上,聲音冷冽道:“屠殺無辜,你是不是認爲挺爽啊?”
宋明聞言怔住。
陳北風、謝文宴等人,都木訥地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
唯獨身後的副連長低聲道:“連長,你犯紀律了,不許毆打俘虜……”
徐劍東扭頭看了他一眼,眨眨眼道:“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副連長連忙道:“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