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大個兒,它等那看門大爺回屋之後,自己偷偷跑過來跟上我了,害得我還以爲是什麼豺狼野獸,自己把自己給嚇個不輕。
回頭看看傳達室那邊,房門緊閉,估計那位大爺也沒發現大個兒跑過來了。
那正好,帶着大個兒一起去找那個孤兒院的院長吧,有它在,我心裡還踏實點。
牽起狗繩,重新上路,感覺沒走幾步就來到了二層辦公樓的樓門前。
這棟樓應該是年代比較久了,某些地方外層的牆皮脫落都露出來了裡面的青磚。樓體兩側,各有一抹綠色探出頭,就像是整棟樓其他三面全部被“爬山虎”給包圍了一樣。
這地方也太破了吧,難道就沒有人管理一下?
我還想多看看這棟老樓,可是大個兒待不住了,扯着我直接進入樓內,輕車熟路地就來到了二樓的校長辦公室。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大個兒連招呼都不打,直接直立起身,伸出爪子拉了下門把手衝了進去。
難道大個兒來過這裡?
就在我愣神的這個功夫,辦公室裡傳出來某人的驚呼聲。
“呀,大個兒老師,你怎麼來了?李老師,也來了嗎?”
隨着這聲話音落下,辦公室的門猛地被人拉開,一位身着正裝、精簡短髮的幹練大姐出現在我眼前。
大姐原本是一臉興奮的表情,可看見我之後笑容頓時僵住,隨後整張臉一垮,冷聲問道:“你是誰?”
“呃,您……您好,我叫嚴是非,我和大個兒一起來的。”
“哦?你是天道大學的學生?”
“對,這是我的學生證。”
趕緊將自己的學生證遞過去,那位大姐接過去一看,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緊接着又是輕聲一笑。
“唉,那個老王頭啊,真是年紀大眼花了。還跟我說什麼盧足北,我都納悶哪有人叫這種名字。哎。小嚴啊,進來吧,隨便坐。”
大姐把我讓進屋內,第一眼我就看見大個兒整隻狗趴在辦公桌上,四腳朝天。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樣。而那位大姐隨手關上房門之後,直接就坐到了辦公桌後面,然後伸手在大個兒雪白的肚皮上按摩了起來。
我類個乖乖,這什麼情況?
大個兒帶我來的是孤兒院啊,還是它的私人按摩會所啊?
還有,能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應該就是這個學校的校長了吧,他們到底是熟悉到什麼程度了,能讓一個校長給狗做按摩?
我被眼前一幕雷得外焦裡嫩,而那位大姐卻跟沒事人一樣,衝我笑了笑說道:“小嚴。我這也騰不出手來招呼你了,你自己倒水喝啊。哦,對了,怎麼是你吧大個兒老師給帶過來了,李院長呢?”
“呃,學校放假,李學清老師出去玩去了。”
“哦,難怪呢。你坐,坐下吧,別站着說話。沒事。這裡沒外人,你也別見怪。我是好長時間沒見到大個兒老師了,跟他親呢。想想,大個兒也得有好幾個月沒過來了吧。上一次……”
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跟人說話的緣故,我這一出現把大姐的話匣子給打開了,她一邊給大個兒按摩,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些往事,我才明白其中的關係。
大姐姓劉,真是這家人鬼村特殊兒童學校的校長。同時也算是我的學姐,天道大學98級的畢業生。
十年前,這位劉校長進入天道大學學習,是一名人學院的學生。李老師給他們上過幾節通靈學公共課,其中還有一節是大個兒代課上的。他們就是那個時候熟識的。
來人鬼村之前,劉校長在現實世界是個寵物醫院的護理員,對於寵物護理什麼的門清,大個兒、嘟嘟、菠菜那幫傢伙偶爾生個病了,全都是劉校長給治的。
等後來畢了業,劉校長選擇留在人鬼村,到了這家特殊兒童學校工作,期間李老師還是會偶爾帶着寵物來找她。這也是爲什麼,大個兒如此熟悉來這家孤兒院的路,還一進屋就往人家辦公桌上躺。
事情弄明白了,我的心也徹底放下來了,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用不着擔心什麼了。趁着劉校長給大個兒按摩完,喝口水的間隙,我從書包裡把那隻小檯燈拿了出來。
“劉姐,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事請您幫忙的,您看這個小檯燈,您認不認識?”
“檯燈?”
劉姐從我手裡把“機器貓”接過去看了看,有些疑惑地搖搖頭。
“這不就是個普通的小檯燈嗎,這東西我見過不少,也分不清認識不認識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呃,是這樣的。我在找一個叫吳明的通緝犯,吳明您有印象吧,也是天道大學的學生。現在找不到他人,我就想從他接觸過的東西入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第一個發現有問題就是這盞小檯燈,我聽說,吳明是從您這裡拿到這個東西的。
當然,從您這拿走一個小檯燈本來也沒什麼問題的,可關鍵是大個兒老師說,這小檯燈上附着這一個人的吞賊魄,我就覺得奇怪了。所以想問問您,知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的,吳明是怎麼拿到它的。”
“哦?還有這麼一回事嗎?”
聽到我的解釋,劉姐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對着小檯燈研究了好一會兒,輕聲問道:“你確定這個東西是吳明從我這拿走的?”
“差不多吧。”
“那你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應該是去年十二月份左右吧。”
蘇倩的筆記只是隨心而寫的,並沒有標註什麼日期,不過從她的所寫的內容上我大致能推測出“機器貓”到她手裡的時間。這個時間,也是吳明拿到檯燈的時間,前後差不了幾天。
而劉姐聽我說出來日期之後,微微點了下頭,說一句“我查一下”,然後轉頭從旁邊檔案櫃裡抽出來一個文件夾。
“小嚴啊,你別看我這個特殊兒童學校地方偏僻,還這麼老舊。可每年一到特定時候,來這裡的人就跟那些個旅遊勝地一樣多。尤其是歲末年初那一段,什麼大公司企業搞公益活動啊,政府機關領導慰問啊。明星發揚愛心慈善作秀啊,還有大學生社會實踐的,基本上都往我這跑。所以我這裡的來訪記錄都是記得很全的。
你說的吳明,我知道,他好像是外聯部的部長來吧。打從去年的暑假開始。他就帶人來這裡幫過忙,還給我拉來過幾個公益基金的贊助。說實話,挺不錯的一人,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通緝犯了。唉,反過來一想也對,但凡是來到人鬼村的,有幾個是沒有故事的呢。
就比如說我吧,在外面是做寵物護理的,高中都沒畢業,誰成想來了這。上個大學,最後變成看小孩的了。人這一輩子的命啊,說不清,也道不明……哎!找到了!”
劉姐說着說着突然驚叫一聲,隨後將面前的文件夾,倒過來亮在我面前。
“喏,在這裡,07年12月2號,吳明來過學校,接待他的人是障3班的班主任於梅老師。你等下哈。我把小於老師喊過來。”
劉姐一個電話打出去,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進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老師。
“校長。您找我?”
“對,小於,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今年天道大學的靈學院新生,嚴是非。小嚴可是天道大學最近幾十年來唯一的一個靈學院學生,前途不可限量呢。小嚴。這是我們兒童特校障三班的班主任於梅老師,去年一月份入的職,這可是咱人鬼村天師大學幼教專業的高材生,家庭條件很不錯的。”
劉姐熱情地跟我們相互介紹,只是她話裡話外的聽上去怎麼感覺跟介紹相親一樣,我就是來查件事,跟我說什麼家庭條件不錯幹嘛啊?
自動忽略掉劉姐後面所說的,我跟這位於老師握了握手算是打招呼。
於梅似乎也對劉姐的話不太感冒,衝我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轉頭看向劉姐問道:“校長,您找我有什麼事?”
“哦,是這樣。小嚴這次來呢,是想諮詢一些咱們學校對外接待上問題,這些事情你負責的比較多,所以就把你喊過來幫忙解釋一下。”
“對外接待?哪一方面的?”
於梅愣了一下,話是接着劉姐問的,但人已經轉頭看向了我。
我也沒含糊,趕緊把話接過來,說道:“於老師,你好,剛纔劉姐也說了我是天道大學的學生,這次來呢,是想問一下天道大學的同學在咱們學校社會實踐的一些情況。我記得,之前負責這一塊的是我的一個學長吳明,於老師,您認識他嗎?”
“吳明?!我不……”聽到這個名字,於梅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貌似是想說不認識,但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轉口道:“哦,我不是很熟,他是天道大學學生在這邊社會實踐的領隊吧,見過幾次面。怎麼了,他有什麼事嗎?”
於梅表現的很自然,但她剛纔那個表情變化也實在是太明顯了,誰都能看出來她和吳明之間可不是“不太熟”那麼簡單。
我也沒點破,轉頭拿起辦過桌上的那個小檯燈,一邊把玩,一邊迴應道:“呃,也沒大事,就是吳明學長現在不在學校了,學生會裡撂下了一攤子事,我這回來就是了解一下吳明學長帶隊實踐的情況的。還有,就是這個小檯燈,我整理東西的時候,看到了它,聽一位學姐說,這個小檯燈是吳明學長從咱們學校拿回去的。於梅老師,您負責接待吳明,知不知道這東西他是從誰那裡拿來的啊?”
我說着,將手裡的小檯燈遞給了於梅。她接過東西去,臉上的表情跟劉姐剛纔看到這個小檯燈的時候的表情一樣,目光中充滿疑惑。
“這個小檯燈怎麼了?這東西我們學校到處都是啊,跟吳明有什麼關係?”
“呃,這個小檯燈對我而言比較特殊,至於跟吳明是什麼關係,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這是吳明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從這裡拿出去的,那天還是於梅老師您接待的吳明,這件事您記得吧?”
“去年十二月份……檯燈……吳明……啊,我記起來了。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吳明是自己來過這裡一次,因爲那時候不是假期,也沒有什麼實踐活動,所以我記得比較清楚。
那天,吳明到了這裡,直接就跟我說他們在學校裡開展了什麼活動,需要幾個樣式比較特殊的小檯燈。本來,這裡是學校,也不是賣檯燈的地方,他要找這些東西不應該來這的。可是,正好我帶的那個班有一個學生專好收集各種各樣的小檯燈,吳明那次來,就是奔着那個學生去的。
如果,這檯燈真是吳明那一次拿走的,估計就是從那個學生那裡拿的。不過……”
“不過什麼?”
“我班的那個學生,把這種小檯燈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知道吳明是怎麼拿走的啊。”
“把檯燈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於老師,你們這的學生還有這種癖好?”
“呵呵,你是不知道,我們這的學生有特殊癖好的多了去了。嚴同學,你不是說想找這個檯燈的主人嗎,要不跟我去見見我班裡那個學生?”
於梅說到這裡,眼中透漏出一絲玩味的神色,看得我有些心裡發毛。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我只能轉頭看向劉姐,詢問她的意見。
劉姐倒是很同意的點點頭。
“行啊,小嚴你跟於梅去後面看看也行,以後大家常來常往的,你熟悉一下我們學校的情況也好。那什麼,小於啊,帶小嚴去吧,記得照顧好他,別讓那些學生把嚴同學給嚇着。”
“沒問題,劉校長,我會安排好的。”
於梅點點頭,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大個兒被劉姐留在了辦公室裡,我只能獨自跟着她往外走。
現在關於這個特殊小檯燈的事,算是有點眉目了,只是我不明白劉姐最後囑咐於梅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照顧好我,別讓那些學生給嚇着?
這裡不就是個兒童學校嗎,一幫小孩怎麼可能嚇到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