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梅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轉身就要再次回到教室裡去,可是剛纔的麻煩就算因我造成,責任也完全不在我啊。
“等一下,於老師。”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嚴同學,請你要知道,就算你跟劉校長比較熟,那也不能隨便來這裡打擾我們的教學的。知道這裡是哪嗎,這是特殊兒童學校,一個小小的意外,會對這裡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創傷你清楚嗎?”
“不是,剛纔明明是你讓我自己找虎頭去的啊。”
“是我讓你去的,可我也沒讓你打他啊。”
“我沒有打虎頭!”
“沒打?沒打,他是怎麼摔在地上的?沒打,他是怎麼發病的?好了,嚴同學,我也不想聽你解釋什麼,等安撫好班裡的學生,我會親自去找劉校長報告這件事的。不管是不是你的錯,我只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裡,你走吧!”
於梅義正言辭,要是外人看見這一幕恐怕真的會以爲我犯了什麼彌天大錯了吧。可是,我什麼也沒幹啊!
該死的,這個於梅太能演戲了,剛纔還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這會兒又變得這麼不近人情了。把我誑到教學區這邊來,分明就是她計劃好了的,想讓我成爲這所學校黑名單上的客人吧!
第一次見面,不至於有這麼大的矛盾,看來我剛纔猜的沒錯了,於梅絕對是因爲吳明的事情對我有意見。
既然她都做的這麼絕了,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一念及此,我擡頭看向滿臉怒氣的於梅。
“於梅老師,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也沒外人。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因爲吳明你才這麼對我的?”
“這跟吳明沒關係!”
“沒關係?你都這麼護着他了,還說沒關係。”
“我沒有護着他!”
“那之前吳明來這的時候,你也是像對我這樣對待他的嗎?”
“你和吳明不一樣。”
“是,我是和吳明不一樣,他是個通緝犯,是個殺人狂。我能和他一樣嗎。”
“不許你這麼說吳明。吳明是個好人,他對這裡的孩子都特別好。全是因爲你,他才變成通緝犯的。是你故意害得他!”
“哦?是麼,看樣子,於梅老師對我和吳明之間的事情很瞭解啊。你之前不是說跟他不熟嗎?”
“我……我……”
“你什麼?於梅老師,說不出來了吧。好了。你也不用跟我這演戲了。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吳明現在在哪。說出他的下落。對你對我都好,要不然就別怪我找人鬼村的村管來,舉報你包庇通緝犯,知情不報。”
“你……行啊。你去吧,愛說什麼說什麼。別說我不知道吳明在哪,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吳明他是個好人,我就是要包庇他。怎麼着吧!”
說道最後,於梅幾乎都歇斯底里喊出來的,我能感受到一位年輕女士對自己所在意的人的那種強烈保護欲,同時也從她眼神中的怒火裡清楚地讀到她是真的不知道吳明在哪。
因爲此刻的她看上去比我更加想知道吳明在哪,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吳明的智商,絕對不會把自己的下落告訴這麼一個沒多少心機的女孩。
我有些不甘心,還想從於梅的口中獲知更多的信息,因爲一旦從這裡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就意味着尋找吳明的“小檯燈”這條線索就徹底斷了,這可是我目前能找的的唯一的一條線索啊。
可惜,現實並不允許我再去多問什麼。
剛纔於梅的喊叫把周圍班級裡的其他老師給吸引了過來,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全都統一的用一種帶着敵意的目光看着我這個陌生人。
沒辦法,我只能默默從教學樓裡退了出來。
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感覺自己這一趟過來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檯燈的主人沒找到,吳明的下落也沒搞清楚,捱了一個瘋小孩的咬,還受人一頓臭罵,我這是圖什麼呢。
難道就是爲了陪大個兒來這做個按摩,然後再老老實實回去?
不行,這也太憋屈了。
得找個人好好了解一下吳明的過往,另外小檯燈的主人也要找。
蘇倩的筆記上不是說,這個小檯燈一直都是一位王阿姨拿着的嗎,檯燈在這,那個王阿姨肯定也在這。而且吳明和蘇倩是同一個地方的人,王阿姨肯定也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就不信吳明在這中間一點作爲都沒有。
可是該去哪找哪位王阿姨呢?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犯愁,而恰恰在這時,前方一道白色的影子呼嘯而至,大個兒風一般跑到了我的面前。
“哎?大個兒,你怎麼過來了?”
“汪!”
大個兒歡叫一聲,叼住我的褲腿就把我往辦公樓那邊拉。
不明就裡的我趕緊跟着它一路跑回到劉姐的辦公室。
一進門,就看見劉姐坐在辦公桌後面皺眉深思。
“劉姐,是您讓大個兒老師去找我的嗎?”
“啊,小嚴回來了。趕緊過來,給你看樣東西。”
劉姐招呼我坐下,伸手把一個文件夾遞到了我的面前。
“小嚴,你看看吧,這是我們學校校務處的意外事件報告記錄,裡面有去年十二月二號發生的一件事,應該跟你像要查的東西有關。”
一聽劉姐這話,我頓時來了精神,趕緊低頭看向桌子上的文件。
“時間:2007年12月2日
地點:教學區特障樓
事件經過:一名30歲左右精神異常婦女,衝進特障樓,攻擊在校學生。我校老師合力勸阻無效,襲擊者最終被天道大學學生吳明制服。
處理結果:人鬼村西郊派出所民警介入,拍照取證後。襲擊者被帶離。
財產損失:兩張課桌、三張板凳,若干兒童玩具。
人員傷害:兩名教職工受輕傷,障(1)到(4)班學生受到驚嚇。
報告人:於梅。
報告時間:2007年12月3日。”
很簡短的一份報告,時間恰恰跟吳明從這裡帶走“機器貓”小檯燈的時間吻合,只是不太清楚這其中有什麼聯繫。
我擡頭正想詢問一下劉姐給我看這份報告的用意,她卻先一步伸過手來,將文件翻到下一頁。
“小嚴你看看後面。這是當時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們學校老師拍照留下的證據。注意觀察中間那個穿白襯衣的女人。”
“白衣服的女人?”
我拿起夾在文件夾裡的幾張照片,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張,中間就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女人披散着頭髮看上去髒兮兮的。懷裡抱着個不認識的小男孩,像是在嘶吼什麼。而在她腳邊,之前見過的那個小姑娘雪兒死死抱住她的右腿。
隨後第二張,白衣服女人身形模糊。應該是在瘋狂追趕前面遠處幾個孩子。照片右下角,剛纔被她抓住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雪兒已經不見了。
隨後第三張,照片中只有兩個人,目光呆滯的白衣女,以及站在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的吳明。
第四張照片。兩名身穿警服的男子左右架住白衣女,白衣女雙手被拷着,似乎是在奮力掙扎。
一共四張照片。基本上能讓人根據之前的事件報告記錄還原當時發生的事情,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劉姐讓我看這些東西幹嘛。
“劉姐。您讓我看這些東西幹什麼?”
“啊?你沒看出來嗎?喏,你看看這裡,看那個女人右手上拿的東西。”
“右手上拿的東西?”
劉姐這麼一提點,我再次把目光轉移到照片上,結果這一看頓時發現了問題所在。
那個白衣服女人的右手上緊緊握着一樣東西,那東西分明就是現在在我手裡的“機器貓”小檯燈。
我趕緊再看向第二張,白衣服女人跑動時,甩到後面的那隻手裡同樣抓着小檯燈,可到了第三張她被吳明制服的時候,小檯燈卻突然不見了。直到最後那張她被警察帶走,兩隻手還是空空如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這個小檯燈不是從虎頭那裡拿來的,而是從這個白衣服女人手中搶到的,而這個白衣服女人極有可能就是蘇倩筆記裡提到的那位王阿姨。
小檯燈的主人找到了!
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我擡頭看向劉姐激動地問道:“劉姐,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您是怎麼發現這個問題的?”
“啊,哈哈,小嚴你看出來了啊。”劉姐輕笑一聲,一邊整理文件夾,一邊跟我解釋道:“我也是你剛纔走了之後纔想起這件事的。你跟我說要查吳明,我就想了想吳明都在我們學校幹過什麼,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年發生的這件事。
具體的過程跟報告裡講的一樣,讓我在意的是那個女人手裡的小檯燈,感覺跟你帶來的這個一模一樣。我就猜想,吳明拿走的會不會是她帶來的,正好照片上的內容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說,這個小檯燈不是我們學校學生的。哦,對了,小嚴你剛纔跟於老師去後面是個什麼結果?”
“呃,差不多吧,於老師也說這個檯燈不是虎頭的。”
“那就對了,虎頭那孩子我知道。別看他心智不健全,可是對於自己的東西相當在意,尤其是小檯燈。整個學校裡有多少個檯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每天傍晚時候都會在整個校園裡巡查一遍,就跟巡視自己的子民一樣。一旦少了其中任何一個,他一定會鬧騰好幾天,但是最近一年裡他很少犯病,所以這個小檯燈不是虎頭的。
另外還有一點,你跟我說這個小檯燈上附着着一個人的吞賊魄。我查過檔案,虎頭缺少的是非毒魄,完全不符合。那個闖進來的白衣服女人神智不清醒,也許檯燈上的吞賊魄是她的也說不定。”
“那劉姐您認識這個女的嗎?”
“不認識,發生這件事之前從來沒見過。後來倒是在派出所見過幾次,只可惜沒有人能跟她正常交流。”
“那她現在在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可以去問問處理這件事的胡海胡警官,他就在人鬼村西郊的派出所上班。”
“好,我這就去找他。”
得到確切的答案,我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那個白衣服的瘋女人應該就是蘇倩的鄰居王阿姨沒錯,只要找到這個女人,小檯燈就有着落了。至於吳明……
呃,貌似還是沒什麼進展。
想到這一點,我重新回頭看向劉姐。
“劉姐,您知不知道於梅老師和吳明什麼關係啊?”
“啊?於梅和吳明?不知道啊,怎麼了?”
“呃,沒事,我就是這麼隨口一問。劉姐,我先去解決這個小檯燈的問題,那個吳明的事情麻煩您幫我留意一下。”
“沒問題,不管原來關係怎麼樣,吳明現在已經是個通緝犯了,我也不會違揹人鬼村的規定去包庇他的。要是有什麼消息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李老師辦公室的電話我這有。”
“那好,謝謝劉姐了。”
最後道謝一聲,我不再有任何猶豫,牽起大個兒邁步離開了人鬼村特殊兒童學校……
……
在我的認知當中,人鬼村的派出所應該就是村務管理處,警察就是村管。可等到了西郊的派出所之後,我才發現派出所就是派出所,跟外面沒什麼兩樣,那些警察也都是身穿警服的普通人,和那些一身道袍、滿臉嚴肅的村管大相徑庭。
其實要說起來,我跟人鬼村的警察也接觸過不少次了,在屍鬼道上就是一個人鬼村的警察把我們誆上天道大學的學下班車的。後來跟着李老師開天眼看吳明見到過兩個,再往後是吳明的事情查清楚,我去天道大學附近的警局做過口供。
總的來說對於這裡的警察我還不算太陌生。
牽着大個兒邁步就要進入這西郊派出所的接待大廳,可是一隻腳剛踏上臺階,大個兒卻猛地一用力把我給拉了回來,躲到一旁。
我正納悶呢,派出所大門敞開,一羣警察烏泱泱衝出來,一個個面色嚴肅地就往不遠處的停車場跑。
我去,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大陣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