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
“我叫韓玉玲。”
“玉玲,嗯,這名字不錯。名字美,人也美。家是哪的?”
“湘西。”
“哦?你也是湘西的,老鄉啊。那行了,留在這給我當秘書吧。”
……
……
“韓玉玲,你的住宿問題怎麼解決的?”
“啊,劉……劉老闆,我現在還是暫住在學校裡。”
“在學校住?這怎麼行!搬到城北龍潤園林別墅區吧,我在那裡有套房子,暫時給你住了。”
“住別墅?劉老闆,這可不行,我才工作一個月,連工資都沒有呢,交不起房租的。”
“交什麼房租,你住在那裡幫我看着房子,也算是秘書工作的一部分,我還要給你額外發工資呢。別推辭了,今天就搬過去。”
……
……
“韓玉玲,開門!”
“劉老闆,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呀,你喝醉了?”
“給我弄杯水。”
“好,我這就去。”
“劉老闆,水。”
“嗯,扶我到牀上休息一會兒。”
……
……
“嗯?韓玉玲,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睡在你這裡?”
“劉老闆,昨晚你喝醉了,然後,然後就……嗚嗚……”
“哎,玉玲,你別哭,這件事我會負責的。你個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跟我說。”
“啊?”
“就是問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
“我……我上大學的錢是家裡人借來的,到現在都沒還清呢。”
“好,這錢我幫你還,你就不用管了。還有這間別墅就歸你住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劉老闆,你不讓我去上班了嗎?”
“你還想去工作?”
“我不能沒有工作。”
“那好,繼續做我的秘書吧。不過,不準告訴任何人咱倆的這種關係,記住了嗎?”
“記住了。”
……
……
“韓玉玲,給你安排一項工作。”
“劉老闆,你說。”
“我邀請了招商辦的一位王科長今晚一起吃飯,不過我晚上有事,你代替我過去吧。”
“我去?我去了說什麼啊?”
“談談開發區那片投資的事情,對了,給你一隻錄音筆,記得到時候把你和王科長的對話錄下來。隱蔽點,別讓他發現了。”
……
……
“韓玉玲,晚上陪我去找房管所的李所長,直接去他家裡。我這有個監聽設備,你到時候趁人不注意,放到李所長的臥室裡去。”
……
……
“韓玉玲,晚上十點,到海天酒店的716房間去找土管局的王局長,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
……
“韓玉玲,這幾個是今年新來的公關部員工,你帶他們培訓一下,講講公關部的主要工作,晚上咱們一起去參加一個酒會。”
……
……
糜爛的生活,混亂的關係,幾句話的功夫好像是一晃眼過去了幾年一樣。
當我終於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正站在一座構建精美的辦公樓前,手裡提着的是剛剛買來的一套監聽設備。
面前的大樓像一隻巨獸一樣,在黑暗中衝我張開大嘴,而我卻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這麼多年過去了,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要徹底擺脫之前的生活。
走進大樓內,直奔總經理辦公室,這是那個劉老闆的辦公室,這些年我就是在這個房間裡做秘書的。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把監聽設備裝好,然後就等着劉老闆回來工作的時候跟他攤牌,只要能錄下他說的話,讓他承認自己乾的那些齷齪事情,我就有了威脅他的籌碼,沉底擺脫現在這種非人的生活。這些年跟着劉老闆做事,這種手段我早就爛熟於胸了。
站在房間中間,黑暗一點點降臨,而我卻看到了自己未來人生的無限光明,拍拍手轉身就要走,突然我的目光被一方靠在牆角的櫃子給吸引了。
我知道劉老闆喜歡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存放在這個櫃子裡,也許我能從中找到更有利的東西也說不定啊。
一念及此,我趕忙打開燈,四處尋找櫃門的鑰匙,最後在抽屜的夾層裡將一把銀色的小鑰匙找了出來。
拿着鑰匙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串金玉珠鏈。這條鏈子看上去很名貴,說是手鍊,卻能套下我兩個手腕,說是項鍊,偏偏長度根本不夠,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呢?
我正研究着這條鏈子呢,身後突然便傳來了某人的說話聲。
“咳咳,玉玲姐?”
這聲音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心裡猛地一突,驚叫着站起身來,連手裡的珠鏈掉落在地都顧不上了。
不過,等看清身後之人的模樣後,我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來人不是劉老闆,而是老家的一個少年同鄉“徐明”。
“哎?徐明,你怎麼在這?”
“玉玲姐,我離家出走了,沒別的地方可以去,只能來找你了。”
“你怎麼找到這來的?”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上班的地方叫什麼,就一路打聽着找過來了。對了,玉玲姐,你的東西掉地上了。”
“啊!”
剛纔太過緊張,我都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徐明一提醒,我纔想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趕緊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鏈子撿起來塞回櫥櫃裡面,轉頭拉着徐明就往外走。
“徐明,餓了吧,姐姐領你去吃飯,仔細告訴我你離家出走是怎麼回事。”
“哎,玉玲姐,那櫃子底……”
“快走吧,這裡是老闆的辦公室,我過來幫忙整理東西呢,一會來人了,看見你一個外人在這裡就不好了。”
帶着徐明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了一家快餐店,吃着東西,我也慢慢弄清楚了徐明的來意。
他要我幫他查出他爹那件綁架殺人案的實情。
說實在的,徐明的父親我見過一次,是在某家勞改所裡,還是劉老闆帶我去的那裡。貌似劉老闆和徐明他爹早就認識,只是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關係。
原本我打算的是,擺脫劉老闆的控制之後就回家,再也不來四川的。可現在遇到了徐明,我也知道這孩子是個苦命的人,倒不如就幫他一把吧。
而且在幫助徐明的過程中,我還能發現劉老闆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說不定,這樣手裡不就多了一重籌碼了嗎。
做下決定,我便開始不遺餘力地幫助徐明,我自己的事情也暫時往後拖了拖。
一晃一個月時間過去,明娃子的問題還沒解決,我卻發現自己出問題了。
我竟然又一次懷孕了。
爲什麼要說“又”呢,因爲這些年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多少次了,什麼人的都有。只是這一次不一樣,醫生告訴我,這是最後一次了。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就是年前那一次跟劉老闆在一起的時候懷上的。
懷了孩子,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想着把孩子生下來,給他一個最美好的生活。
是時候跟劉老闆攤牌了,哪怕他不要我,最起碼也要管管這個孩子吧。
可是事實證明,我想法太天真了。
劉老闆根本就不在乎我,當我來到公司準備告訴他我懷孕的消息時,卻發現他正在和另一個年輕的女孩拉拉扯扯。
這一刻,多年積攢下來的憤怒和委屈全部爆發,我在辦公室裡大鬧了一通,結果被劉老闆喊來的保安給拉了出去。
我被拋棄了,被那個萬惡的劉老闆徹底無情地拋棄了。
站在大街上,我萬念俱灰,想找人傾訴心中的委屈,竟不知不覺打到了徐明的手機上。
對着電話哭了好久,聽着那頭徐明緊張安慰的話語,我漸漸平靜下來。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還有孩子,我必須想辦法爲自己以後營造一種更好的生活。
劉老闆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
剛纔在辦公室大鬧的時候,我已經把他幹過的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他也並沒有矢口否認過,我相信早先安裝在辦公室裡的監聽設備已經把我們的對話錄下來了。而錄下來的東西都是自動存儲到我留在住處的一臺筆記本電腦裡面的,只要把今天的錄音整理出來,我就不信劉老闆還能那麼囂張。
只是這樣就跟劉老闆徹底鬧崩,徐明的事情幫不上太多忙了。
“對不起。”
說出最後三個字,我便掛斷了電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住處,拿上必要的東西,然後離開了這個所有痛苦最初開始的地方。
在這個城市,除了劉老闆和徐明,我現在認識的只有一個大學同學了。找到那個同學,在她的安排下,我住進了大學的女生宿舍裡面,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揀這些日子的錄音記錄,和聽聽裡面有沒有一些新的信息。
一週時間過去,突然有一天,我聽到監聽設備裡傳出來一個人的名字“徐老二”。
我知道這個徐老二,他是徐明的二叔,他爲什麼會來找劉老闆呢?
我心中納悶,正準備聽聽兩人說什麼,突然宿舍門打開,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告訴我樓下有人找我。
我放下耳機,衝到陽臺處向下望去,徐明的身影在一大羣女生中間格外醒目。
“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