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害怕。”
“爸爸,你跟我說話啊……”
滔天的火焰使得畫面永遠定格在了女孩抱住父親雙腿呼喊的這一刻,隨後景象一轉,數不盡的墓碑消失,地點變成了一間大合堂教室。
教室的講臺上,一個年輕女子手裡拿着好幾頁稿紙,如同作報告一般,用一種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大家好,我叫尹麗,感謝學校的領導和老師給我這次機會,讓我上臺講述自己的親身經歷。我想用自己的故事來告誡大家,告誡所有人,珍愛生命,遠離邪教。
我出生在一個工人家庭,家裡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從小受全家寵愛。我也爭氣,從小學到大學成績都不錯,都是班上的班長或團支部書記。優越感也讓我形成一種自負、孤傲的心理,爲我以後迷上“輪迴大法”種下了禍根。
那是五年前……”
女子的聲調一直保持着一種低沉的狀態,隨着她的敘述臺下的人眼中紛紛顯露出一種追憶的神情,彷彿她所講的故事可以映襯到在座的每一個人身上。
“那個冬天,我第一次進看守所期間,外面颳着刺骨的寒風,我母親和85歲的爺爺來看我。他們拉着我,甚至跪下來求我,讓我別再練功了。當時,我心裡其實也很難過,動了情,但我反覆默唸至真、至善、至忍,把那個虛僞的上師所說的話當作聖旨,認爲要想修得正果,就必須過情關,斬斷親情。
所以我狠下心,告訴我的家人,他們要是再逼我,我就和他們斷絕關係。不管他們怎麼求我,我一句話也不和他們說。
現在回想起這些事,我心裡真的很內疚,親人把最真的愛給了我,我卻不斷用刀子去割他們的心。你們說,我這還是人嗎……
我過了五年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我只想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所有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謝謝。”
女子說到這裡,慢慢放下了手裡的稿紙,擡眼看向前方。隨着她話音落下,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在這掌聲之中,她走下了講臺,一位她口中所稱呼的老師來到講臺上,說了些鼓勵和點評的話語。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位老師點評過後,又有一個年輕女子被請上了講臺。這第二個女子,手裡沒拿任何稿紙,而且她的眼神似乎也與周圍其他人充滿悔恨和追憶的眼神不一樣,在其眼中竟然有一絲決然,彷彿她準備做一件大事一樣。
“大家好,我叫黃婉如,我想在座的許多同學都認識我,因爲就是我帶領着你們修煉大法的。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的你們看到我之後,每一個都是充滿了感激,彷彿我就是你們苦難人生當中帶來一絲希望和幸福的使者。可現在,你們再看到我,哪一個不是痛恨,哪一個不是想着殺了我,哪一個不是說是我害了你們。
可我想問,我真的害了你們了嗎?
明明就是你們自己非要纏着我問這問那,明明就是你們自己口口聲聲說那個輪迴大法好。我只不過是按照你們的意思,把你們帶去了解一下這個你們現在口中所說的邪教,最後決定要不要加入的不還是你們自己!
今天來到這裡,那些所謂的老師非要讓我在這作報告,表達自己的歉意,在你們面前誠心悔過。
可是,我想說,我悔什麼過,我哪裡有錯了?
當初你們說,那是非常好的東西,求着我讓我帶你們去。
現在你們說,那是害人的東西,逼着我在這裡給你們認錯。
難不成所有的道理都在你們那?
我現在告訴你們,這個破輪迴大法我根本就從來都不練,也從來都不相信。我本來就是想找一個方式賺點小錢,結果卻被你們害的去坐牢了。
二十年啊,二十年之後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的人生就徹底毀在你們手裡了!
我今天不會認錯,我要做的就是讓你們每一個人永遠記住我,我要用我的血,讓我成爲你們心裡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痛!”
說完這些話,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當中,那個自稱叫黃婉如的女子,瘋狂衝向了樓頂,縱身一躍。
一條生命就這麼徹底消失了……
……
場景又一次轉換,那個曾經抱着父親雙腿在火海中呼喊的女孩再一次出現。只不過她此刻躺在了一張寬大的病牀上,在其身邊還有一個眉眼間略微相似的男孩。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並排躺在牀上,雙眼緊閉,小臉都是紅撲撲的,非常惹人喜愛。
但是圍站在病牀周圍的一羣大人,看着他們兩個,卻都是滿臉的凝重表情。
許久之後,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少婦潸然淚下,轉頭抱着自己身邊的一位老者低語道:“爸,怎麼辦,大夫說了,婉如和石磊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你的外孫子、外孫女吧。”
少婦的話像一根針紮在老者的心裡,使得他本就滄桑的臉顯得更加老態。
“女兒,別哭。我……我也沒辦法啊。就算是我把那些老戰友、老朋友都請來,他們也查不出兩個孩子這到底是得的什麼病。不是我不想辦法,是真的沒辦法!”
“不,一定有辦法的!婉如和石磊他們還這麼小,他們都沒享受過一天快樂,從出生到現在就隔三差五地進醫院。爸,你說,是不是心臟的問題,是的話就把我的心臟給他們。”
“這……唉……”那老者長嘆一聲,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緩緩開口道:“沒錯,是心臟的問題,不過,心臟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兩個孩子的心臟各有一半出現了病變,想要治病必須切除病變的一半,然後換上健康的一半。而且他們還小絕對不能換成人的心臟,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樣年齡裡的人捐獻器官。我問過,全國都沒有適合的。”
“真的沒辦法了嗎?”
少婦的聲音帶着無限的悲涼,恍若已經對人生徹底的絕望了。
老者看看自己的女兒,深吸一口氣。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