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卓林家跌跌撞撞不知道怎樣回到家的,胸中無名地燃燒着怒火,腦海裡怎麼也瞥不去他們兩的身影,是呀,現在怎麼就把卓林和盧靜嫺稱呼爲他們了。此刻心中真的很鄙視自己,那麼沒有戰鬥力,還沒有開始打,我就投降。
電話響了,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接起電話,又傳來一直影響我生活的卓林的聲音,曾幾何時那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寫滿了溫柔,裝滿了浪漫和依靠,此時卻蒼白,隱痛。
“欣,你回家了嗎?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去看你。”卓林的語氣充滿了關心和乏力。
“你以後別來看我了,我能感覺到這樣的彼此都會很累!”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痛苦地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我怎麼能和一個真正有病的人搶奪愛人呢,似乎非常殘酷和不知趣。
“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處理好這一切,但我是真的不想你因此而和我散去,我會非常痛心的。”那悲傷的心所傳達出來的聲音在我耳邊跳動。“其實我又何嘗不痛心呢”可怕的自尊心還是把這句話壓了回去。
“好了,太晚了,以後你要自己多保重!”還沒有聽見他嗯的一聲我就將電話掐掉,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哭出聲來。
這時候電話又響起來,是媽媽,這麼晚了,不知道哪根神經又預感我的不悅,母親和孩子永遠是那樣的心靈相通。自從我畢業那年,爸爸去世以後,媽媽就變了一個人,也許是以前習慣了兩個人一生的爭吵,當其中一個提前退出人生舞臺之後,另外一個人的獨角戲便演得失去了本來的味道----孤獨,平靜,茫然!
“媽,這麼晚了還沒睡呀?”我用指甲摳去了眼角即將滾出的淚水,淡淡地生怕媽爲我擔心。
“可欣,你又幾個月沒有回來了,你最近在忙什麼呀?”媽媽一般一個月就會要我回去一次,自從哥哥結婚以後,媽偶爾會和嫂子有點不愉快時就更加想我。
“媽---”我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不知道爲何,從小被媽寵愛的我只要遇見點難事就會在媽面前哭,在她的眼裡,我永遠都是孩子,她永遠都比任何一個人疼惜我。
“孩子,怎麼啦?是不是和卓林吵架了?”媽媽急切地一語道破天機,我更加忍不住淚水,開始有聲音地抽泣。
“媽,我和她分手了,以後別提……他……了。”
我和卓林認識一年以來,我把我的生活世界全部展現在他的生命裡,他不止一次去過我家,並且非常親切地和我同樣稱呼媽媽,媽對他也甚是和善,媽說對自己的女婿好點,以後女兒就會非常地幸福,可此時在她還有些古板的思想裡,怎樣都不會想到我竟然把自己第一次給了卓林卻不永遠跟隨他。
“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分手了?是不是你又耍脾氣了?”媽對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誇卓林是個好女婿,雖然沒有結婚,但是能看得出卓林對媽的確很孝順,雖然沒什麼顯赫的家世,可好歹也是F市裡的,嫁給他,總算女兒以後就不用再回到農村。
“媽,別問了,我現在不想說,等有空了,我回去看你,見面在詳談。”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去和媽探討這個話題了,他令人窒息。
“好,那你別太難過,要吃飽飯,下次回來我要發現你又瘦了,看我怎麼對你!”我嗯了一聲掛下電話。
悶生生地躺在沙發上,突然好象沒有那麼難過了,我還有媽要照顧,我還要幫媽找從小就送走的姐姐,我還要出人頭地,於是我不能就這樣的意志消沉下去。我打起精神到浴室洗完澡後,便強迫自己早早地睡了。
我坐在辦公室正在走神,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我有氣無力地抓起電話:“喂”了一聲沒有反映,仔細一看才發現我竟然把聽筒抓反了,暈,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失魂落魄。
“喂,你好,天翔廣告,”我本能地揹着臺詞。
“可欣!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曾經我那麼迷戀這樣的聲音,而今……。
“是你,什麼事,我在上班,”我冷冷地回話。
“今天下班有時間嗎,中午我去接你吃飯好嗎?”卓林的電話無非是想緩和我們之間所謂的誤會。
“不用了,我中午要加班。”
“那下午下班後,我去接你吧!晚上我們去東門新開的那家彩泥鰍試試!”電話裡是千篇一律的溫柔,我幾乎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是那麼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句說着,我承認他很愛我,但我怎麼能容忍他的身邊住着那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妖精。
“算了吧,我晚上還有事,以後別打到我辦公室來。”我語氣中透着責怪的味道。
“可是你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我……….”我打斷了他的話扔出一句‘就這樣吧’蓋了電話。
剛掛了電話又叮鈴想起,我抓起電話毫不猶豫地說:“怎麼又……”話說到一半,有個聲音嗆了回來.
“又什麼呀?你怎麼了.”我擡頭望去看到躲在隔段後面的菲兒賊兮兮地正握着電話.
“沒什麼,剛纔他打電話來,我以爲又是他打的.”我木然地應了一句。
“今天晚上去吃飯好不好,我陪失戀的人兒去消遣一下。”菲兒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無所不談,最近她對胡經理忽冷忽熱,我們也好少聚。
“好吧,快掛了,你不怕,我可怕胡呢!”我說完便趕快掛掉電話裝模作樣地翻着資料。
時間就這樣被我一個又一個沒結果的拜訪電話打發了,下午下班時,我走到菲兒的座位邊,剛好想一屁股坐下,旁邊殺出個胡咬金,我忙不迭地說:“你們聊,我等一會,”便轉身想到門口去等菲兒卻又讓她叫住。
菲兒還沒有等胡經理開口就先發制人:“對不起,我今天沒時間,改天吧!”她急匆匆地收拾着挎包。
只聽見胡經理在後面說了一句:“那就明天吧,明天週末了。”他失望的眼神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曾經的威嚴。
“再說吧!”已經走到我身邊的菲兒頭也沒回應了一句,我真有種罪惡感,不知道沒有得到賞臉的胡經理會不會事後報復呀!我有點象是奪人所愛了。
我和菲兒邊說邊笑走出寫字樓門口時,菲兒突然扯了扯我的衣服說:“你看!”我隨即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卓林遠遠地站在路邊正朝我們走來。
“別理他,我們走吧。”我依然拉着菲兒的手向相反地方向走去。
“可欣!你等一下,”卓林在後邊叫喊着並且加快了追逐的腳步。我的心隨着他的腳步高低起伏着,錯落有致,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又和我道歉,我再次拒絕嗎?期待我們能摒棄前嫌而和好如初嗎?………
“可欣,你還是等等吧!”菲兒拉住了我的手。女人都是比較感性和善良的動物,最容易揮霍那毫不值錢的同情和憐憫。
我止住腳步兩秒鐘後,卓林一米八的身體站在了我的正前方,先是和菲兒微笑了一下,隨後又對我說:“你們晚上去哪裡消遣,捎上我吧?”他那雙一慣清澈如深潭的眸子裡有少許血絲,我的心跟着抽搐了一下。
“我們有事,不方便你去,你怎麼不去陪你的檳桹西施?”我那本身關愛的心卻吐出了冷漠和嘲諷的語句,現在才體會什麼叫言不由衷。
“還是你們先聊吧,可欣,要不我們改天吧?”菲兒有些尷尬地想離開,我迅速遏止了將要轉身的菲兒說:“幹嘛改天?我和他又沒有什麼說的!”我上前拉着菲兒準備繼續前行。
“可欣,別那麼冷漠無視我的存在好不好?我是非常有誠意的!”卓林也繼續跟上來。
我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卓林,你聽着,我們已經完了,過去時了,如果你再來找我,我就會從你的世界裡徹底消失,我搬家,換工作,你如果想永遠見不到我,那你就儘管做吧!”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鐵鑄出來的,瞬間竟然能用那麼惡狠狠地語言去傷害我曾經引以爲傲的最愛----初戀(那麼不捨得丟棄的頭銜)。
很顯然,卓林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怔住了,他怕我消失,無聲無息地遠離他的世界,他木訥地表情僵在原地,我和菲兒揚長而去。
試問我開心嗎?那樣刺傷他的愛,試問我真的會消失在他的世界嗎?我能做到嗎?我真的再不給彼此機會嗎?我討厭他那呆呆的表情,如果這時候他衝上來抱住我說:“不要走,沒有你我就活不了!”我一定會象無數的電影片段一樣,攤在他的懷裡不停地敲打他的胸堂,然後在一個熱吻中把過去幾天來的傷心和憂慮全部忘卻。可他什麼也沒做,以至於更加縱容了我的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