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天明國帝都。
這個夜晚,席容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
一個帶着魔鬼面具的男人爬在她的身上,黝黑的眼眸裡,是嗜血的痛快:“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在想着你家人臨死時的呼救聲,和你愉悅的**聲混和在一起,這該有多麼美妙啊!”
她緊緊咬住嘴脣,任他在她身上如何肆虐攻陷,哪怕疼痛已經撕裂了她的身心,她仍然不喊不叫,不流一滴眼淚。
她躺在最頂層的一個小樓閣裡,而下面,則是殘暴的屠宰場,她聽到母親悽慘的求救聲,小弟驚恐的哭喊聲,還有她那平時素來冷靜的父親絕望的嘶吼聲。
那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是她血脈相連的至親。
而這個惡魔,一邊在她身上摧殘,一邊欣賞着樓下的場景,彷彿這是世間上最愜意的景緻。
當他終於喘息着撲倒在她的身上,她即刻抓住了這個機會,對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而他沒有閃躲,任由她咬,直到她口中沾滿了血腥
她聽見他邪惡的壞笑:“哈哈,你是想在我身上留個記號,然後尋我報仇是嗎?可以,我會等你,但是現在,你得先陪我看一場美景。”
說完,一手把她拎起,一躍而下。
血流成河,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體,就在他們落地的一剎那,一個瞪着大眼的人頭,滾到席容的腳下,這血肉模糊的臉上,讓她看不清是誰。
這一瞬間,恐懼和難受,讓她有想吐的感覺,可這個惡魔不肯放過她,他提起一把劍,挑起那個人頭,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認得出他嗎?”
她強迫自己不要害怕,可身體仍止不住的發抖。而他垂在她耳邊大聲狂笑道:“認不出是嗎?那我帶你去見一下你一定認得的人。”
腰身一緊,她便被他狠狠地拋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而她還來不及起身,便看到了一具女屍。那是她的母親林鳳嬌,那個平日裡總是一副高貴模樣的母親,現在卻是頭髮凌亂,一身污跡,身上的衣服更是被人扯得稀巴爛,身上傷痕累累的。她死不眼閉,眼睛直直的盯着天上,似乎到死都不能相信,自己幸福的人生,會遭受到這樣的際遇。
下一秒,席容聽到一個小孩子的哭聲,她驚惶地往發出哭聲的方向望去,便看到她年僅六歲的弟弟,正被一羣人拋在空中玩耍。
“給我住手,快給我住手。”她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瘋了一樣向他們跑去。
可這幫**,卻像要逗她玩似的,每當她就要在一個人手中搶過弟弟,剛了抓住衣角,他便又立刻拋給了另一個。她跌跌撞撞着,在這羣人中追趕,而弟弟那一聲因爲割據而含混不清的“姐姐”,讓她的心如同被撕碎。
玩了一陣後,他們似乎膩了,竟將她弟弟狠狠拋向空中,然後全部人散開。她呼叫着跑去接,卻被那個男人緊緊拉住,動彈不得,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弟弟被摔死在地上。那個總是圍在她面前團團轉的孩子,就這樣死了。
她忽然發瘋地對準這個惡魔嘶咬着,而他還在笑:“你不想去看看你爹怎麼樣了嗎?”
她身體震了一下,他將她的身子扭轉了個方向,她看到父親席明揚,正被人拖着推向火海。
“爹……”她肝腸寸斷地叫着父親,席明揚似乎聽到女兒的喊叫,扭過頭,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似乎要和她說什麼,卻一句話都來不及說,身體便融入了火海……
她掙扎着想要追過去,後腦給人用力一捶,昏倒在地……
……
當席容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她掙扎着想起身下牀,卻因爲身上的傷痛劇烈,而重新躺下,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裹着一件天藍色的披風。天藍色在天明國只有皇家才能用,救她的人,到底是誰?
想着入迷時,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小姐,你醒了?”
席容怔了怔,現在叫她小姐的已經不是她在席家的丫環玉燕了,爲了防止那個魔鬼傷害她,玉燕死死擋住自己,然後被他一劍穿心,刺死了。
想到這一幕,淚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了?幹麼哭呀?”小丫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從兜裡拿出一條手帕幫她拭淚。
還好席容 . .N 是個堅強的女子,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望了望周圍,低聲問道:“是誰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是我家三王爺把你從山上撿回來的。”
席容聽聞,不禁愣住,反問:“是你家三王爺把我撿回來的?”
“是啊,三王爺親自你抱進王府的呢!”小丫頭一臉羨慕的表情,席容的心卻漸漸的沉到谷底。
天明國的王爺只有三個--廉親王馮耀威和她的兩個兒子馮野、馮紹。馮耀威名德重望,女王陛下都要讓他幾分;馮野有勇有謀,手握朝中兵權;馮紹機智過人,傲立朝堂之上。馮家一門三傑,可謂權傾朝野,當朝勉強能與他家抗衡的,就只有她的爹爹--國師席明揚。昨夜她席家慘遭滅門,肯定與他馮家少不了關係。
正在疑惑時,門外傳來了聲音:“三王爺,那位小姐已經醒了。”
席容擡眼望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
等他走入了房間,她纔看清他的容貌,終於明白爲什麼玉燕會說,世上的女子,都想嫁給馮家兒郎。且不說他的家世背景,就憑這一張英俊絕倫的臉,就不知要引得多少少女在夢中惦念。
席容對此卻不屑一顧,最主要的是,他姓馮。
“小女子感謝王爺相救。”她努力的爬起身,想要下牀跪拜。
他只是微微地擺擺手:“你有傷在身,不用行禮。”
摒退了下人,他輕輕的嘆道:“姑娘你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給人棄之荒野?”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席容沉思,隨即明瞭,她剛剛回國,又離開家多時,外人自然不知道她是席家大小姐。
想到這裡,她隨口編了個身世:“我是一我孤女,本想去山上採點野果充飢,不料在山上遇上了歹人……”
那三王爺似乎不想聽她再提傷心事,輕咳一聲:“你就安心留在這裡養傷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只吩咐會香。”
會香可能就是剛纔進來的那個丫頭,她點頭,又說了一聲謝謝。
“那你好好休息吧。”三王爺起身離開,剛走兩步,又停頓下來,沒有回頭,背對着她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席容沉思了一會,想了一個貼切的名字:“容忍。”爲了復仇,她要容忍一切。
他沒有再說話,推開了門,背景逐漸消失在屋外的暮色中……
三王爺前腳離開,會香後腳就到,“小姐,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吩咐我。”
“我想洗澡。”她輕輕的說道。
她急切的想洗澡,她想用水洗去昨晚那惡魔留在她身上的痕跡,洗去昨晚發生的事,洗掉一切……
等會香用木桶打來熱水,想要幫席容更衣,她毅然地拒絕:“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事吧。”
她不想讓人看到她身上那此屈辱的痕跡。
會香退了出去。她輕輕的解下身上的披風,裡面可以說體無完膚,她死死的咬住嘴脣,不讓淚水落下來。
她快速的把身上的衣服褪掉,坐到桶裡,用力地用水沖洗自己的身體,直到疼痛難忍才稍微停下……
雙眼緊閉,她一點點地滑入水中,直到淹沒頭頂。這種劇烈的窒息感,讓她的腦海不由自主地又閃現那血流成河的場景,她的身子恐懼的顫抖着,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溢了出來,流入水中,哪滴是水,哪滴是淚,分不清楚……
她的神智漸漸不清,好像又看到爹爹被人拖入火場回頭的那一瞥。帶着擔心,帶着不捨……可他卻永遠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她嚎啕大哭,意識開始在這片霧氣氤氳的水中,漸漸變得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