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醒了?”馮紹開心得站了起來。
“是的,但她好像失憶了。”
馮紹趕緊往席容的房間跑去。當他來到席容的房間時,她正一臉迷茫地問秦大媽:“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你叫容忍。”馮紹的聲音,讓席容轉過臉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她的腦子裡,好像浮起另一個人的身影,與他的身影重疊,卻不管怎樣,都想不起那人姓甚名誰。
馮紹在她的牀沿邊上坐下,微微一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馮紹。”
“馮......紹。”席容在心裡反覆地念着他的名字,試圖想從記憶中想起什麼,可是往事如同被紗矇住,明明影影綽綽,卻揭不開,看不清。
直覺告訴她,自己之前應該是認識他們的,因爲心裡沒有排斥,還感到一絲溫暖。可是他們到底是誰?而她又是誰?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雙眸盯着馮紹:“你可以告訴我,我之前的事嗎?”
“當然可以。”馮紹溫柔一笑,點了點頭。他沒有讓會香和秦大媽退下,還當着她們的面開始講述席容之前發生的事,只是他說的事,相當的簡省。
他只和席容說,她上山採摘野果時,遇到歹徒,幸好他路過,把她救回王府,然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做他的貼身丫鬟,後來給人落毒,致使昏迷失憶。關於她和馮野發生的事,全部都給他省略掉。
秦大媽和會香暗中對視一眼,但兩人誰也不敢出聲。
席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現在這個樣子,似乎不信也得信。因爲她已經記不起之前所發生的任何事了,只能從旁人口中,才能打聽到一些自己過去的事。
而之後她重新躺下睡了起來,會香和秦大媽被馮紹召到了書房。
馮紹和藹可親的告誡她們,不要和席容說其它他沒有說過的話,因爲她現在的情況,再也經不住一絲刺激。
可能是天性的原因,席容醒來後也沒有多想,反正不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來,倒不如隨遇而安。只是經常做着相同的夢,夢裡的那個人不斷地在她耳邊重複說:“容忍,你一定要等我。”可這聲音,卻是一瞬即逝,像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卻不作停留,讓人無法捕捉真切。
於是,她常常在大半夜嘆息,而住在她隔壁房的那個男人,也經常爲她失眠......
這天,馮紹上完早朝回來,她正獨自一人坐在走廊的欄杆上看着雨,他悄悄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三王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嚇了一跳,趕緊想站起身來請安,卻給他按住了身子:“這裡沒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禮。”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一開始她還顯得有些拘謹,可沒一會又開始出神。
“容忍,你現在在想些什麼?”他溫柔的問。
她微微一笑,笑容裡帶着一些無奈:“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想什麼?”腦海裡一片空白,她每天,不過是木然地活着。
有雨珠滴落在翠綠的芭蕉葉上,打了幾個旋轉,然後慢慢地滾到葉尖,像一滴懸而未落的淚,席容伸出纖纖玉手,用中指輕輕抹去這滴淚,眼中有說不明的愁緒。
“容忍。”馮紹突然抓住她伸出的手,她掙扎着想縮回,卻給他牢牢握住。
“不要這樣,三王爺......”她有點不知所措。
馮紹用癡癡的眼神望着她:“不要強迫自己去想過往的事,也不要害怕不知以後怎麼辦,不管怎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席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神,道不明這一刻自己內心的感受。
她好像要被他癡情的樣子感動了,可心裡卻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是這個男人,不是這個男人......”
......
“姑娘,吃藥的時間到了。”秦大媽突然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他們身後,打斷了這一刻的曖昧情境。
馮紹的神情有些氣惱,但還是放開了席容的手,站了起來:“容忍,你先吃藥,我回書房處理一下公文。”
見馮紹的背影完全消失,秦大媽才走回房間拿出一件披風給席容披上:“姑娘,你還沒有完全康復,不能受風,要多穿點衣裳。”
“知道。”席容點了一下頭,卻看着身上的披風發呆。仔細看了看,這在灰暗的底子下,天藍色的花紋張揚之極,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她感覺,這肯定不是馮紹的。但她並沒有說什麼,因爲自她醒來到現在,除了他們願意和她說的,其它的事情,就算她問了,她們也不佯作不知。
回到房間吃完藥,秦大媽給了她兩顆蜜棗漱口,就退出了。
她一人坐在牀沿上,聚精會神地看着這件披風,輕輕地用手撫摸了一下花紋,這衣服原來的主人是誰?爲什麼會把它送給她?她時常覺得,自己的四周好像佈滿了蛛絲馬跡,可又不知道那些線索的中心,到底指向何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席容的房門口站着一個人,眸子深沉地盯着她,臉上笑意隱晦......
......
第二天,天氣晴朗,馮紹上完早朝回來,說要帶席容到市集走走。
就跟之前一樣,讓她女扮男裝,裝成他的書童跟在他的身邊。走在熱鬧的大街上,這種感覺讓她似曾相識,心裡暗想,上一次逛市集時,是在什麼地方,陪伴在她身邊的又是什麼人?
心裡想着事情,免不了會走神,知道馮紹扯了扯她的衣袖:“容忍你看,蜜桃酥。”
她扭頭,看到小攤上擺着各種口味的蜜桃酥,心裡突然覺得好疼,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待細想。馮紹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問她:“想不想吃?”
思路完全被他打亂,腦海中閃現的模糊影像,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沮喪地搖了搖頭:“不想吃。”
馮紹的眸子沉了沉,臉上卻依然掛着燦爛的笑容:“那等會你想吃了再和我說。”
向前走了一小段,席容忍不住回頭偷偷望向那個攤子,可不管她怎麼用力,回憶卻像沉到了水底,再也看不見。
馮紹走在她前面,利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她不停的回望,眸? .N色一層層加深,直至暗黑無光......
之後的珠釵首飾,玉衣錦布,席容都沒有興趣,只是隨便挑了幾樣表示一下。如果不是剛走出珠寶商行時遇到一匹狂奔而來的驚馬,他們今日的行程,只怕會沉悶到底......
那匹馬飛快地向席容這邊跑了過來,在這一剎那,她感到相當的熟悉,這樣的場景,她之前肯定經歷過,她沒有躲避,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可今時不同往日,結局當然也不一樣。
上一次是席容給馮野掠上來馬帶到野外,現在卻是給馮紹緊緊地抱在懷裡。
“你怎麼站着不動?不懂閃避?”他有點惱火地說道。
“我......我......”她話不成語,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
這時,後面傳來一個響亮的口哨,正在奔騰的那匹馬,竟然停了下來,惹得街上的人都好奇地回頭觀看。隨後,一個蒙着黑色面紗的少女,彷彿從天而降,騎在了馬背上,英姿颯爽。
“不好意識,驚擾了大家了,對不起。”她的聲音,不似一般女子那麼嬌柔,而是像萬年寒冰一樣那麼冰冷。
而馮紹原本牽着她手的手,在那女子出現後,就迅速的縮回,垂於身側。
席容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冰冷的雙眸,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那女子並沒有看他們一眼,快馬加鞭的向前衝去......
經這一鬧,馮紹再也沒有心情逛街了,決定返回家中,席容也覺得好累,所以沒有異議。
回到王府,席容回房換回原來的妝容,在梳妝鏡前坐下,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呆了呆。她現在終於面白,爲什麼會覺得那女子的眉眼如此熟悉,原來是和自己的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依稀記得,當風吹起那女子面紗的時候,她隱隱看到,她的嘴角邊多了一顆痣。
世間上怎麼會如此相像的兩個陌生人,難道她和自己有什麼血緣關係不成?轉念間,席容又笑自己是傻妞,你又沒有完全看清她的相貌,怎麼知道是不是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