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馮紹發現她暈倒,低聲呼喚着她的名字,輕輕地把她抱起,扭頭對身後的侍衛施令:“將餘下的事情料理乾淨。”說完便抱着席容下山,不準其他人跟隨。
走到山的半腰,他緩緩回過頭,望了一眼東華寺。那裡已經一片火光,即使下着大面也澆不滅那熊熊大火。
“也好,從此在這世間再無牽掛。”馮紹喃喃自語,臉上一副痛苦神色,然後低下頭親了一下席容的臉頰:“從今以後我牽掛的人就只有你了。”
……
席容醒來時,已是第二天。
會香驚喜地叫着容忍姐姐,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一雙眼睛,像靜止的黑色琉璃珠,直瞪着帳幔中央。
“容忍姐姐。”會香感到有些不妙,輕輕搖了一下她的胳膊,可是,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死了一樣。
會香驚駭,看向旁邊的大夫:“太醫,她怎麼會沒有反應,這是……”
太醫也感到駭然,給她把了把脈,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馮紹上早朝回來了。當他進房看到兩人的神色,擔心問“她怎麼樣了?”
太醫緩緩地搖了一下頭:“不清楚……容忍姑娘好像……有點不對勁……”
馮紹沉重的在牀沿坐了下來,可是席容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轉動,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到來。他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她也沒有知感。“怎麼會這樣?”馮紹括眼看着太醫,神色擔憂。
“我給她施支針試一下。”太醫顫抖着拿出幾根銀針,插在席容各處穴道上。然而,即使針刺在肉裡,席容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太醫臉色凝重:“王爺,容忍姑娘是因爲上次的傷還沒有恢復,加上日前又受了嚴重的刺激,所以導致了現在這種狀況。”
“那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馮紹一臉的緊張。
太醫嘆道:“這個也說不準,只能聽天由命了。”
馮紹原本繃緊的肩頭,驟然垮了下來,眼神憂慮地看向席容。而她依舊維持初醒時的模樣,眸中一片死寂,沒有半點亮光……
馮紹命全部人退出,屋內只剩下他和席容兩人,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低頭去親她的嘴,可她沒有半分掙扎,任由他親,甚至連他伸手到她衣內蹂躪,她也沒有絲毫反應。
她的雙眸始終盯着一個方向,不知道她在看此什麼。他開始害怕了,用掌心蓋住她的眼瞼,當拿開手時,她的雙眸已閉上。根本不知道,她是昏睡還是清醒。如果不是懷中的軀體還有溫度,他會以爲她已經死了……
“你不要嚇我!”他低頭在她耳邊呢喃。
那日,他抱了她一天,而她的雙眸,始終緊閉着……
從那日起,席容便成了一個活死人。即使偶爾睜開眼,也是那樣呆着,任人擺佈。你扶她坐,她便僵硬地坐着,你拉她站起身,她就那麼傻傻地站着。王府上下人的人都知道,那個把兩位王爺迷得神魂顛側的容忍,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傻子。
可馮紹依然要娶她爲妃。他甚至跑去皇宮向女皇求賜婚的詔書。當他跪伏在皇宮內那珠簾之外,說出自已的所求時。裡面沉默了一會,過半響才飄出一個低沉的女音:“你已經想清楚了麼?”
“回皇上。微臣已經想清楚了。”馮紹的語氣雖低。卻相當的決然。只聽得一陣腳步移居的聲音。他擡頭觀看。殿內已經只剩下他一人了。
過了一會,一太監拿着詔書過來,叫他接旨。聽完旨意,他心中心暗喜,神色中,似有如釋重負之感……
回到府上,見席容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天空。
天空中飄着小雨,遠遠望去,她仍像從前一樣看雨,可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其中大有不同,她的雙眸,再沒有往日的愁緒,現今只剩下一片空洞。
馮紹輝了輝手,會香識趣的退下。他伸出一手將她攬入懷中,從袖中取出那詔書給她看,柔情
似水:“容忍,再過七天就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就要成爲我的妻子了,開心麼?”他期盼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情緒的變化,就算是排斥或者恨意也好。
可她的雙目依然如故,空洞無物。他低聲一嘆,不忍再看她,轉頭看向旁邊的桂花樹……
還有幾日就是喜宴,而這門婚事又有女皇的詔書,縱使衆人再不情願,府中上下還是掛滿了喜字。
在婚禮的前夜,馮紹被馮耀威傳到書房。
走進屋裡,他恭敬地單膝下跪,叫了一聲“父王”,可看着地面的雙眸,卻含有濃重的嘲諷。
“你決定明天要和那傻子成親是嗎?”馮耀戚的聲音帶着一絲飢笑。
“是的,容忍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得負責。”馮紹答道。
馮耀威呵呵的怪笑:“嗯,你也只配得起這種傻女人。”
馮紹沒有動怒,擡頭看着馮耀威笑道:“是的,什麼樣的男人,就配什麼樣的女人。”
馮耀威發怒:“你是在指桑罵槐?”
“沒有,兒臣只是隨口一說。“馮紹心裡冷笑。
“你給我退下。”馮耀威再也不想看到他,臉上呈厭惡之色。
馮紹退了出去,卻在走到門邊時,停下腳步 :“聽下人說園子裡,半夜經常有女鬼出沒,不知父王有沒有想過收妖?”
馮耀威愣了愣,馮紹短促而尖銳地笑了一聲,身影掩入門外的黑暗……
……
今天就是成親之日,而全府上下真正高興的或許只有馮紹一人。
高堂椅子上只有馮耀威一人坐着,神色有此不耐煩。馮夫人則沒有來,據說昨夜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在房間休息。
前來道喜的親明好友,都知道三王爺娶了一個傻子爲妃,口裡說着恭喜,而心裡卻不知道懷揣着什麼心思。
穿着喜服的馮紹進來了,手中牽着的綢花另一頭,乍一瞧去,像是拿在新娘的手裡,可仔細看,卻是扶着她進來的丫環握住她的手一起拿着。衆人心裡感慨着,這新娘果然是個傻子,居然連喜花都牽不住。
“一拜天地。”媒婆叫喊着,會香扶着席容一起跪了下去,這才完成了第一拜。
“二拜高堂。”會香拉着席容站了起來,轉身,跪在地上。馮耀威打發似的給了兩個紅包。
“夫妻對拜。”婚堂上的人心裡都輕鬆了下來,以爲這丟人的儀式將要結束了,想不到門口卻卻傳來一聲怒吼:“不準拜堂。”全部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只見馮野像風一樣狂奔而至。
馮紹的雙眸眯了眯,迅速把席容拉到自已的身邊。
“容忍。”馮野來到他們身邊,伸手就要去牽席容。
馮紹冷聲說道:“大哥,請你自重點,容忍現已嫁我爲妻了。”
馮野怒目而視:“無恥之徒,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
“我只答應你不會做容忍不想做的事!”馮紹抹了抹嘴脣:“可容忍並沒說不想和我成親。”
馮野怒極,拳頭立即揮了出去,馮紹毫不示弱地也揮出一拳,兄弟倆大打出手,頓時場面亂了起來。
“你們想要氣死我是嗎?居然爲了一個奴婢自相殘殺?”馮耀威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馮紹停止攻擊,從袖中敢出詔書,展現在馮野的面前:“這是女皇給我的詔書,難道大哥想抗指麼?”衆人見到女皇的詔書,即刻跪倒在地,高呼我皇萬歲。只有馮野,依然站着不動,雙眸憤怒地盯着馮紹,恨不得將他殺死。
馮耀戚溫言勸着馮野:“野兒,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爲她這樣,以後父王會爲你找個比她好上千倍的女子。”
馮野充耳不聞,目光看向席容:“容忍你真的要和他成親嗎?”他的聲音沙啞,神情悲傷至極。
而她依然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站在馮紹的身旁。
馮紹的眸子微眯了下,然後笑了起來:“大哥你看請楚了吧,容忍沒有說不想啊!”說完,回頭怒看了一眼渾身發抖的媒婆,媒婆心領神會,朗聲說道:“新人進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