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二人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下休息,順便吃些東西補充體力。
“你若是睏倦,可以小憩一會兒再走的。恰逢今日午間燥熱,也不是很適合頂着烈日行進。”
顏霜倚靠着樹幹坐着,頗有幾分別樣的慵懶之感。她擡臂護在額前,似乎是爲了擋下些許陽光,如寒星般的眸子,卻不知在看着些什麼,又或者什麼也沒在看,只是在放空自己的目光。
“那……午休一會兒?”
蘇璃就在顏霜身邊,亦是倚樹幹而坐,只不過她的面容顯然是帶着倦色,眼瞳半睜,說話都有着些有氣無力的感覺。本就嬌柔的聲線,聽起來更是軟糯,光是聽着,便讓人有種把她摁在懷裡使勁rua頭的衝動。
“休息吧。”顏霜的聲音很是溫柔,似乎在哄她入眠。
蘇璃睏倦之下注意力不太集中,加之眼瞼低垂,她都沒有注意到,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正在她頭頂附近僵住,似乎是想做些什麼但又在猶豫,以至於半晌都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等到顏霜決定好順其自然的時候,蘇璃在樹蔭下的微風裡,已經睡着了。
顏霜微微一笑,亦合上了眼瞼。
須臾,顏霜便睜開了眼瞳,她身邊那個不安分的小傢伙,入睡後身子沒控制住,歪斜在她身上。
顏霜想了想,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讓蘇璃能很舒服地把頭枕在自己肩上。隨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輕輕一笑,便伸手攬了攬蘇璃的身子,以防她不慎滑落下去。
這傢伙,睡得倒還挺沉。
顏霜啞然失笑,徑自搖了搖頭,看向高遠天穹的眸子,顯得幽深而靜謐。
午後。
雖說地處較北方,但大夏天的,尤其是中午,無處不是燥熱的天氣。隱於樹葉枝幹之間的蟬,在這午後叫嚷得尤爲歡快。或許,得到了申時,氣溫纔會降下去。
蘇璃才方醒來,畢竟阻攔她們前進的又不是天氣,而是蘇璃的倦意。如今午休結束,也當是該繼續走下去了。
不過,當蘇璃發現,自己的腦袋剛剛是枕在顏霜肩上之時,她第一反應當然不是困惑自己爲什麼靠在顏霜肩上,而是驚喜於自己居然靠在顏霜肩上,當即就差點幸福地昏厥過去了。
顏霜的肩有些消瘦,貼上去蘇璃都能明顯感覺到肩胛骨,單論枕着來說,其實算不上什麼舒服。不過,這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卻是不足爲外人道也。
“醒了?”顏霜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還帶着幾分淡淡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側臉,一時間,蘇璃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狠狠地悸動了一下,像春風吹綠嫩柳,又如清水浸潤枯泉,心中逐漸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帶着似有似無的暖意。
“醒了。”蘇璃平和地答道,心中卻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這一刻,她只有滿心的溫馨。
“那再坐會兒就走吧。”顏霜淡淡地道,便又仰首望天。
蘇璃安心地靠在一旁,嘴角帶着微微的悅意。
一天當中最熱的時段算是過去了,蘇璃與顏霜,繼續踏上了去往那遠處村落的征途。據顏霜推算,按二人的腳程來算,約莫明天中午才能抵達。今夜,到還得尋個好去處歇息,露宿于山林可不知道會發生何種意外。
這一路,蘇璃倒是安靜了許多,沒再刻意製造一些有的沒的,而是專心前進,有時也與顏霜交流劍法心得。當然,說是交流,但實際上都是顏霜爲她講解,偶爾還會停下演示學習。以蘇璃目前在劍法劍道上的造詣,想要指導顏霜無疑是天方夜譚,能指出些問題都算她貢獻非凡。可惜,她也沒能尋到一鱗半爪。
不過天色漸暗近黃昏之際,當顏霜與蘇璃均是瞧見河裡躍起的魚之時,二人卻均是泛起了別樣的心思。
吃多了乾糧,不如……沾沾葷腥?
二人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心照不宣。
抓魚這種事嘛,很簡單的,只要看準方向,通過光路折射與水的折射率計算出魚的所在的實際位置,然後伸手快準狠一撈就完事了。
——來自忙活十來分鐘抓魚數量0的蘇璃版本攻略。
捕魚之事,當需耐心以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緊臂鬆腕,攻其不備。
——來自辛苦十來分鐘抓魚數量0的顏霜版本攻略。
很顯然的,在這方面,二人達到了出奇的一致——又菜又愛玩。
“霜兒,不急的,抓魚需要耐心。”蘇璃循循善誘。
“阿璃你也不該急躁纔是。”顏霜輕聲道。
二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隨後便又各自開始當起了武陵人。
已是黃昏,殘陽斜照,晚霞漫天。溫暖的橘黃色輝光之下,反射着粼粼波光的河流岸邊,高大茂盛的榕樹根旁,兩雙鞋子,相互依偎。
蘇璃和顏霜還在捕魚,不過早已突破了零的限制,岸邊還在撲騰的三條魚,便是她們共同努力過的最好證明。捕魚並非是目的,她們只是是在享受這個過程,享受這個靜謐安靜時分共同爲了晚餐而努力的過程。不然一通玄氣輸出,這一段流域的魚都得翻肚皮漂在水面上了。
河流並不深,只要把衣裙挽至大腿處,再好好纏結以免滑落,便可以蹚水而入。好在諾德爾撒的衣裳終是與蘇黎老家古時不同,華夏古時的衣裳,其實是繁複多層的,看似一兩件,實則裡邊還有許多襯衣襯裙等,這也印證了華夏人保守的傳統。藍晶的禮服亦是繁複華美,但日常服飾則更爲簡約,沒有一層一層套娃的習慣。因而,而今能見着在此河流之中,少女光潔的小腿沾着清澈的水珠,在夕陽餘暉下竟是那般的迷人晃眼。
蘇璃看着河面,卻也看着顏霜的腿。抱着欣賞的角度而言,那雙腿自然是極美的,白皙而骨肉勻停,既不過分豐腴,也不會顯得太過纖瘦,小腿肚的弧線像是直接滑進了她的心尖。
我攤牌了,我腿控!
好吧,我承認我只是好色。
蘇璃內心還在樂此不疲地開着小劇場,飽着眼福,卻也在不斷的失敗中逐漸更爲熟練地摸魚。
終於,又辛辛苦苦摸到一條魚之後,蘇璃高高興興地起身,拿起給顏霜看看是多麼肥的一條魚。可惜肥魚絲毫不給面子,玩命撲騰,畢竟現在不玩命過會兒命就該被人玩了,所以扭動地格外賣力。不過,它這麼一撲騰,身上的水珠頓時全都濺射而出,二人本就沾了些水的面龐,如今卻也變得如落湯雞一般無二。
蘇璃的笑頓時尷尬了起來。
顏霜倒是瞧見了蘇璃眼中的那點尷尬,溫柔地笑笑:“這魚倒也鬧騰地很,過會兒第一個便要吃了它!”
“好。”蘇璃用力地點點頭,把魚送回了岸邊,便又歡脫地跑回河中,等待下一個幸運兒,或者說是倒黴蛋。
日頹西山。
如今的光線條件,已經不是很允許二人繼續抓魚了。她們倒也沒有上頭,滿意地看着地上的五條魚,走回了岸邊。
現在也不急着處理魚,蘇璃與顏霜並肩而坐,看着身旁美人的小腿,蘇璃感覺自己內心在瘋狂地“呲溜”。
“你看什麼?”顏霜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覺得阿璃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啊沒什麼!”蘇璃忙不迭地說道。
顏霜狐疑地偏回了頭,目光所至是自己的小腿。她的面頰似乎閃過一抹可疑的緋色,旋即若無其事地盤起了腿,頓時,那光潔的小腿與足踝皆數隱沒在了衣裙當中。
蘇璃倍感可惜,就差沒有長吁短嘆了。
“霜兒,你怕羞啊?”蘇璃笑嘻嘻地問道,那淡色的暈紅,她可是瞧見了的。
“不習慣在他人面前這般展露自己罷了。”顏霜輕輕搖頭,輕聲道。
“我算是他人嗎?”蘇璃靠近了些許,“那方纔霜兒撩起衣裙與我一同下河捕魚,又作何解釋?”
“阿璃自不算他人,但……”顏霜的神色略有幾分遲疑,似乎在斟酌着說辭,“若專心他事自視之如常,可若無事安生之時,心中倍感不自在。”
“那霜兒心安便可。”蘇璃笑道。雖然她饞顏霜身子,但她更願意尊重顏霜的意願,這是原則問題,不容僭越。
“嗯,好。”顏霜微微頷首,輕輕笑着。她笑得那般溫,笑得那般柔,笑得如若天邊垂雲散下的天光,一束一束深淺不一明暗有別的光。
“你笑起來這麼好看,多笑笑嘛!”蘇璃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佯裝認真道。
“那未免太過輕浮。”顏霜似乎是想斂去笑容,但見蘇璃那強裝認真但又裝不像的表情,嘴角又是沒忍住的瘋狂上揚。
“都這般熟稔,何來輕浮與否之說?心悅了笑笑便是。霜兒這般美貌傾國傾城,但若能多展露笑顏,想必更勝一籌。”蘇璃這回是真的很認真地在說了。
顏霜輕輕笑着,卻是沒在這樣的話題上多說什麼。又或者說,她其實早已應了,如今她的笑容,較於先前可是不知道多了凡幾。
“準備晚膳吧!”蘇璃摩拳擦掌,似乎躍躍欲試。
“阿璃。”顏霜素手撐着側邊下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輕輕喚她的名字,“你……會烹食嗎?”
蘇璃起身的動作一僵,倒也不完全是因爲顏霜此般動作的可愛與風華絕代,更多的,是因爲這句話確實戳中她痛點了。
對啊,抓了這麼些魚,我不會做啊!
不會……做啊……
見蘇璃石化在原地,顏霜面上的笑意更甚,如那融雪暖陽,如那化雨春風,如那綻放於螢火蟬鳴之夜最美好的年華。
她是夢,是蘇璃此生不老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