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長見夏侯惇在城外辱罵嫂嫂,大怒,開城門便殺了出來,揮刀衝夏侯惇劈頭就砍。
夏侯惇不敢怠慢,更不敢以槍相迎,他知道關羽青龍偃月刀的份量,掄圓了劈下來那足有千斤之力啊,一般的槍柄都會被斬斷。
夏侯惇忙將馬頭一撥,閃過了大刀,可關羽又衝他攔腰一切,夏侯惇這才用槍去隔開削來的大刀。
兩員大將都奮起神威,戰了二十個回合,夏侯惇佯裝敗走。
關雲長怒氣未消,哪裡肯放他,率軍催馬便追,大聲喊道,“夏侯惇,你哪裡走!”
夏侯惇跑了一段路回馬再戰,再戰再敗,曹兵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正追着,關羽忽然明白過來,急忙勒住馬,欲往回返,可是,已經晚了,關羽只聽到後面殺聲四起,當先兩員大將從山坡一側殺出,攔住了關羽。這兩員大將乃是許褚、徐晃。
關羽大驚,知道中計,拼力前衝,想殺開條血路返回下坯。怎耐許褚、徐晃兩員大將纏着他撕殺,關羽奮起神威,殺退二將,正往前衝,曹軍箭如飛蝗,關羽的兵士紛紛倒地,關羽不得過,只得尋路返回,正趕着,夏侯惇、夏侯淵又攔住了去路,兩軍又混戰了一會兒,關羽的兵士已所剩無幾。
許褚又引軍來攻,關羽只得引殘兵退往一側的山丘。
而此時,曹操早已率張遼襲了下坯城,劉備的家小盡陷在城中。
天色漸黑,關羽望着下坯的方向心如刀絞,下坯城那是劉備的大本營啊,況且劉備的家小都在城中,這下好了,只因自己一時魯莽,下坯城就這麼輕易地被曹操佔領了。
關羽悔恨萬分,幾次帶兵想衝下山坡,卻被曹兵用箭射回。
曹操得了下坯城,傳令劉備府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並派人馬給保護了起來。
夜間,曹操召集衆將商議對策,如何將關羽拿下。燭光之中,曹操臉色幽紅。
荀攸道,“關羽逃到山上無糧無水,我們再圍他兩天,關羽力氣衰敗,我們可一舉將他擒獲。”
曹操道,“關羽乃重情重義之人,即是他糧盡他也不會投降的,如果強攻則會傷了他的性命,可我想將關羽收爲己用,有誰明天去勸說他歸降於我?”
張遼道,“主公,明日我上山一試。”
曹操笑道,“哈哈,好,文遠與關羽有舊交,我相信文遠此去必然成功。”
次日凌晨,張遼隻身一身上山去見關羽,關羽知道他此來目的,本不想見他,但爲了打探嫂子的情況,關羽還是讓他上了山。
關羽沉着臉問道,“文遠,我嫂嫂現在如何?”
張遼道,“曹公已派兵士護衛了劉府,你二位嫂子及劉備的兩個女兒都安然無恙。”
“哦,”關羽鬆了口氣,“文遠此來是做說客的吧?”
張遼道,“非也,我是爲了保全你關將軍的名聲纔來有事相告的。”
“哦,我一沒逃跑,二沒投降何來名聲不好?”
張遼道,“公現在孤軍被困山上,你可有何打算?”
“戰至死,也決不投降。”
“關將軍此言差矣,”張遼道,“劉使君當初讓你來守下坯,那是信任你,讓你來保護下坯城和劉使君家小安全的,現在你保護了麼?沒有,如果你現在戰死了,那下坯和你嫂夫人就沒事了?就能安全了?你就對的起劉使君了?否也,曹公只所以沒加害劉使君家小,那是曹公想收降你,假如你現在戰死了,曹公對你嫂夫人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曹公就會殺了她們,依我看,你暫時不如先歸順曹公,保全你嫂夫人的性命,待日再另作打算,你看怎樣?”
關羽沉思了片刻,道,“公言也是,可是,如果要我歸順曹操,曹操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我死也不降。”
“什麼條件?關將軍可先講來。”
“日後我若聽得我大哥的下落,我定要去投奔我大哥。”
“好,關將軍,我這就回去請示曹公,就此告辭。”
張遼回到下坯城,和曹操講了關羽歸順的條件,曹操沉吟起來,“我收降關羽是愛惜關羽之才,假如有一天關羽走了,那豈不枉費了我一片心機?”
張遼道,“主公,關羽是重情重義之人,我想就是關羽要走,他也肯定要爲主公您立下戰功後才走,我敢保證,請主公放心。”
曹操還在猶豫,郭嘉道,“主公,要想俘獲一個人的心,必須去感化他,關羽之所以對劉備那麼忠心,那是因爲劉備對待他特別優厚,假如主公對他的優厚高於劉備,我想,關羽會忠心於您的。”
曹操點頭,“奉孝言之有理,好,張遼,你回去告訴關羽,就說我答應了他的要求,去吧。”
“是,曹公。”張遼十分高興,即刻返回土山。
張遼對關羽還是很感激的,曹操攻破呂布時若不是關羽向曹操求情,張遼早被曹操斬了,現關羽受困,張遼還是特別着急的。
張遼來到土山向關羽說明,關羽這才率百十個兵士隨張遼下山。
至下坯,關羽先是到了劉備府邸,見過二位嫂嫂及兩個侄女,見他們都安然無恙,關羽這才隨張遼來見曹操。
曹操喜笑着打老遠處就揚着手臂迎了過來,兩人走近了,關羽單膝跪地,拱手道,“曹公,關羽見過曹公。”
曹操雙手將關羽扶起,笑呵呵地上下打量着關羽,拍着他的肩膀,道,“溫酒斬顏良的關羽,哈哈,你終於來了,走,去我的大殿,今中午我要爲你接風洗塵。”
說罷,抓住關羽的手往大殿走去。
宴罷,曹操賞賜了關羽五百兩黃金,帛緞十幾匹,差人給關羽送到劉備府上。
關羽謝過,騎上戰馬剛要走,那馬忽地擡起前蹄鳴叫起來,關羽喝制不住,只得下馬。
“牽我的馬來。”曹操向衛兵招手。
一會兒,衛兵牽着赤兔馬而來。
曹操將馬的繮繩遞給關羽,道,“這是呂布的坐騎,我騎了一段時間,現在,這匹赤兔馬就歸你了。”
“曹公,這怎麼行?”
“唉,好馬配英雄,這是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這匹馬你騎着才最合適。”
在場幾員大將頓生妒意。
“好,曹公,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關羽接過馬的繮繩,衝曹操一抱拳,打馬向劉府而去。
曹操望着關羽的背影臉上沉重的表情久久凝聚着。
郭嘉走了過來,“曹公,您還有什麼疑慮?”
曹操道,“我觀關羽定不爲我所收,其早晚要走矣。”
郭嘉道,“若想留住關羽,除非離間他和劉備的關係。”
“呃,怎麼講?”
“關羽不是也喜歡美色麼?”
“嗯,”曹操點點頭,關羽曾對秦宜的妻子杜夫人有過好感,曾要求曹操將杜夫人賞賜給他,不過曹操比關羽更有過之而不及,曹操見杜夫人生的美麗便自己收納了,現在杜夫人都已懷上曹操的孩子了。
“主公可有意讓關羽多接近劉備的二位夫人,接觸近了,日久便會生情,如此一來,劉備知道了怎麼會容忍關羽?”
“哈哈哈哈,好!”曹操笑了。
郭嘉繼續道,“主公可以打掃劉府爲名,讓劉備的兩位夫人和關羽搬出來住,只給他們找一間大房子,讓他們住在一起,如此以來怎麼不會生情呢?”
“哈哈哈哈,”曹操又笑了,“好,明天,我就給他們找一間大的房屋,讓他們住在一塊,哈哈哈哈。”
次日,曹操使人去劉府打掃衛生,讓劉備夫人和關羽都搬到別處一間大房子裡去住,關羽自然不知這是一計,爲了保護嫂嫂的安全,每到晚上,關羽都守候在門外,青龍偃月刀不離身邊,一手託長髯,一手持書,秉燭夜讀春秋史冊,曹操在一邊偷偷觀看,關羽的形象真是讓曹操大爲歎服,曹操對衆人講,關羽真是赤膽忠心啊!
在徐州住了幾天,曹操擔心許都有事,便留樂進守衛徐州,其餘人馬並關羽及劉備家小返回許都,到達許都後,曹操即率軍前去官渡設防,以防袁紹大軍進攻。
再說劉備,那天和張飛一塊出小沛城偷襲曹操大營而中了埋伏走散後,劉備隻身北上來到青州,見過袁譚說明來意,袁譚即刻派人去陽武報信,劉備前去袁紹處,袁紹喜出望外,出城三十里迎接,接上劉備,一行人馬便返回陽武。
劉備對袁紹道,”皇上寫了道密詔要討伐曹操,我也在上面簽了字,不想衣帶詔泄密,董承等全族被誅,袁公,您作爲一方諸侯應爲國家討賊,匡扶漢室。”
袁紹道,“我正有此意,他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實乃人神共忿,玄德此來正好,我們一道討伐之!”
於是,袁紹便召集衆將,準備跨過黃河討伐曹操。
袁紹道,“去年曹操消滅了前來投奔我的張楊所部,現曹操又派臧霸侵犯我青州佔領淄川、萊陽等地,今又攻打了劉備,奪取了徐州,實屬欺人太甚,其野心勃勃,所以,我決定,要南渡黃河與曹操決戰。”
騎都尉崔琰道,“天子如今在許都,老百姓的願望是支持順從朝庭的一方,我部不如謹守治境,向天子述職,以便安定這一地區。”
袁紹道,“季珪怎知應變之道,曹操名爲漢臣實爲漢賊,我發兵是爲討逆,爲天子除害,是天下人的祈望也,說什麼謹守治境,一派胡言,退下!”
田豐諫道,“主公不可出兵啊!”
“呃,爲何不可?”袁紹瞅着他,心中頗有些不高興。
田豐道,“主公,前些日子曹操親征劉備許都空虛主公不趁機發兵出擊,現曹操破了劉備已率軍返回許都,主公此刻出兵實爲不利。曹操一向詭計多端、用兵如神,兵士常年征戰鬥志高昂,其兵雖少而不可小覷,當今之計我們應與曹操打持久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曹軍感到不安,我們冀州糧草豐裕而曹操糧草不足,若我們與之相持已久曹軍必然因糧草不足而軍心動搖,到那時我們可一舉南下,定會大敗曹操啊!”
袁紹看了看劉備,道,“田豐之言玄德以爲如何?”
劉備道,“作戰至勝的關鍵是在於尋找戰機,戰機只有在作戰的過程中才會出現,如果唯唯諾諾只守不戰,那我們怎麼能夠抓住戰機消滅敵人呢?況且,現在袁公的兵力遠大於曹操,曹操現在都打到我們的鼻子底下了如果還不敢出擊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袁紹感到臉上一陣火熱,道,“玄德所言是也,我命令……”
“主公不可,不可發兵,發兵必不利啊!”田豐大聲諫道。
袁紹大怒,“田豐惑亂軍心,出言不利,給我拉出去斬了!”
兵士進來押着田豐往外便走,劉備忙求情道,“袁公息怒,大軍未進先斬大將於軍不利,請寬恕田豐吧。”
沮授也出列求情道,“主公,念在田豐跟隨主公多年的份上請主公高擡貴手饒恕田豐。”
衆將也求情道,“請主公饒恕田豐。”
袁紹看了看衆將,對田豐道,“哼!田豐,若不是衆人爲你求情,定斬不饒!來人,將他打入大牢。”
兵士將田豐押走後,許攸諫道,“主公,今日起大軍討伐曹操及舉國之大事,爲了擴大我們的應響力,主公應起草一份討逆檄文佈告天下以名正言順得到天下互應,這樣纔會更有效果。”
袁紹點頭,道,“嗯,子遠所言甚是。陳琳何在?”
陳琳出列道,“在,主公。”
“陳琳,衆所周知你的文筆不錯,今你就爲我寫一道討伐曹操的檄文,言語要有理有據、犀利激昂。”
“是,我回家後馬上就寫。”
“好,”袁紹看了看衆將,道,“據悉,曹操在正面佈防的總兵力不過三萬餘人,而我以十萬之衆討之,在氣勢上已壓倒了他,現曹操西段河南中牟東北一帶由於禁屯防,兵力不過數千,東段白馬一帶由劉延屯防,兵馬也不過數千,曹操主力二萬餘人都在官渡集結,我們以高於數倍敵人的兵力去攻打曹操,此戰,我們必勝無疑!”
衆將道,“請主公下令,我們當奮力討賊!”
“好,”袁紹看了下衆將,把目光落在顏良身上,然後拿出一支將令,命令道,“顏良、郭圖、淳于瓊聽令。”
“末將在。”顏良、郭圖、淳于瓊出列拱手道。
“令顏良爲先鋒,淳于瓊爲副先鋒,郭圖爲軍師,帶兵兩萬,渡過黃河去攻打白馬,奪取黃河南岸,以保障主力渡河,不得有誤!”
“遵命!”
“其餘衆將隨我殿後,兵發黎陽!”
衆將散去各去準備,沮授走到最後又折身回來,衝袁紹拱手道,“主公,顏良性情狹隘、孤傲懈怠,只可爲戰將,不可爲先鋒獨擋一面。”
袁紹道,“顏良乃我軍中悍勇之將,讓其爲先鋒可震懾敵兵。”遂不聽沮授所言,令顏良率軍進軍白馬。
同時,袁紹又傳令幷州刺史高幹,在幷州嚴防曹操借雍涼之兵東犯,並提供兵士及糧草。
顏良及淳于瓊率兵渡過了黃河前去攻打駐紮在白馬的劉延,袁紹則親率十萬後續跟上,到達黎陽後便分批次以船載兵士渡黃河。
“上船,上船,快點,快點走!”張郃在指揮兵士登船。黃河寬寬的河面上已有上百隻船隻載着兵士正向南岸劃去,岸邊停泊着許多船隻,正有兵士登船。
沮授站在黃河岸邊看着兵士渡黃河,忽然間悲傷起來。他轉身向北朝鄴城的方向望去,目光凝聚着久久不肯離去……
“將軍,我們上船吧。”侍衛提醒沮授道。
沮授長長嘆了一口氣,轉身緩步登船,侍衛移去踏板開始划動船槳。侍衛見沮授鬱悶不樂,便道,“將軍是不是捨不得離開家眷啊?”
沮授又深深嘆了一口氣,道,“主公志驕意滿,部下追求功利,悠悠黃河水,不知我還能再渡船返回嗎?”
此刻,曹操正率領主力大軍在官渡修築營壘已有一個月餘。官渡是袁紹進攻許都的必經之地,曹操爲防止袁紹南下早就設下了兩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是讓于禁領兵兩千駐守黃河南岸柳園口渡口,令東郡太守劉延駐守白馬,此爲第一道防線,而官渡則爲第二道防線。
曹操以爲第一道防線靠近黃河沿岸土地開闊不易堅守,而官渡一帶是冀州通往河南的咽喉要道,此地屬黃河沖積平原地帶,地形複雜,崗壠多變,易於戰略工事防禦,且官渡地處鴻溝上游,瀕臨汴水,鴻溝運河西連虎牢、鞏、洛要隘,東下淮泗,是許都北面的屏障,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曹操便把主力軍兩萬餘人都佈防到官渡,高壘營寨,深挖壕溝,決定在此與袁紹打持久的攻防戰。
曹操早年時便患有一頭痛病,今在官渡指揮佈防,軍務繁重,又加上袁紹大軍即將來攻的壓力,他的頭痛病又犯了,這一天,他實在忍不住了便躺到營帳的牀上休息一下,忽聽到帳外有衛兵的聲音,便衝外問道,“外面可有何事?”
衛兵進帳,拱手道,“曹公,是主簿楊修有事想見您。”
“讓他進來。”
“是。”
緊接着,楊修走進,衝臥躺在牀上的曹操施了個禮,“主公,主公頭痛輕點了麼?”
“嗯,輕點了,楊修,你有何事啊?”
楊修從懷裡拿出一卷紙張,道,“主公,袁紹向全國發了一道討伐檄文,已張貼到中牟縣城,我已令人全部收繳,這就是那道檄文。”
曹操吃了一驚,“快拿來我看。”
曹操接過檄文,不看則罷,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