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在城樓上喊許褚回去,許褚這才牽牛返回,怏怏不樂,見了皇甫嵩和曹操抱拳道,“中郎將大人,曹都尉,任務我沒完成好。”曹操仰面大笑,道,“許褚,你完成的很好!你看,糧食咱們也得到了,黃牛你也牽回來了,咱沒半點損失,這不好嗎?哈哈……”許褚還在鬱悶之中,感覺虧欠了別人,在情理上說不過去。皇甫嵩理解他的心情,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許褚,今天你任務完成的很好,本府要好好的犒賞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本將軍的俾將軍了。來人,把黃牛牽下去,殺了犒勞全軍。”
皇甫嵩傳令把那兩頭黃牛殺了,這一天,城裡的軍士就象就象過年一樣有肉有酒地飽餐了一頓。
到了晚上,曹操把陳宮叫來,曹操道,“皇甫嵩任許褚做俾將軍,陳宮,這你怎麼看?”
陳宮道,“這不很明顯嗎,皇甫嵩要收許褚爲己用,許褚是員難得的猛將,有了他,升官進爵那還不是很容易的事。”
曹操點點頭,“這樣的猛將若爲他人所用豈不可惜,你說,我們該如何得到他?”
陳宮道,“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都想使自己的生活好一點,我們可以給他些銀兩去感化他。”
曹操道,“你只說對了一半,去感化他,這是很對的,可是給他銀兩我看不妥。你想,城中老百姓現在最緊缺的是什麼?”
陳宮道,“糧食。”
曹操道,“對,是糧食,糧食現在就是老百姓的命,你給他們糧食就等於救了他們的命,許褚是忠厚老實之人,你給他銀兩他是絕不會要的,反而使得其反,他認爲咱想利用他,對咱就有了介蒂之心,今天,咱給他一袋糧食,明天咱再送他一絹布匹,後天咱再送他幾盒糕果,我相信,不出幾天,許褚就會歸我所有。”
陳宮道,“明公言之有理。”
曹操道,“這樣吧,今晚你我親自到許褚家去一趟,把分給咱的肉與糧食給他送去。”
許褚和老母剛吃完飯,柵門響動,曹操和陳宮進來了。
曹操讓隨行的軍士把糧食與肉遞給許褚,許褚老母聽到“糧食”二字便拄着捌杖用手摸索着。
“兒啊,這是什麼呀?”
“娘,是糧食。”
“哦,真是糧食啊,真是……”
曹操攙扶着許母坐下,道,“伯母,我和許褚是好朋友,這點糧食和肉不成敬意,您老就留下用吧。”
“噯,這怎麼好呢,你給了我們你們用什麼?”
“伯母,”曹操道,“我是帶兵的,手下有上千人,每人一天節省出一口飯就夠你們吃一個月的,這您放心,餓不着我們。”
許母道,“你是做官的?真是好人呢,那太感謝了。”
曹操道,“不用謝伯母,看你們住的也夠簡陋的了,等以後啊我給你們蓋個好房子住。啊,伯母,您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告辭,告辭。”
曹操和陳宮走後,許母還在感激之中,對許褚道,“兒啊,我看曹孟德是個好人、好官,以後你就跟着他做事,錯不了。”
許褚道,“我聽孃的。”
沒過幾天,曹操差陳宮又給許褚家送去了幾段布匹,籲寒問暖,甚是關切。
城內雖然得了黃巾軍一點糧食,但小縣城內也有幾千名的軍士,不出幾天,糧食又快用完,皇甫嵩十分憂慮,召曹操商議,曹操道,“老將軍勿憂,我敢斷定,不出幾日,黃巾軍自會撤離。”
皇甫嵩問,“你怎麼知道?”
曹操道,“三個月前,我和何曼在潁川打過一仗,何曼這個人毫無謀略,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些日子他只圍城不打,說明他也懼怕我們,我想他們的糧食也不多了,再不撤走,一旦糧食用完,他們不撤,兵士也會逃散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黃巾軍便全撤走了。
曹操也不便在涿州城逗留,要引軍返回。曹操當面向皇甫嵩說要借許褚一用,前去他處破敵,皇甫嵩無理由回絕,只得同意。
曹操卻暗下里將許褚的老母提前送出城外,等軍隊出了城,許褚便和老母一起跟曹操走了。
涿州城沒有了黃巾軍的侵犯一時又安穩起來。
這一天又是涿州城大集,趕集的人明顯比以前多了,賣糧食的、賣小雜貨的、賣蔬菜的等等比比皆是。
在城門外,有一賣草蓆的漢子把草蓆卷從馬身上取下,依在牆上,拴好馬匹擦了把汗。此人雖是農夫,但生得麪皮白淨,額寬口方,大耳垂輪,氣色幽紅,體形闊偉,雖是一身的粗布衣衫,但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尊貴的氣質。
此人便是劉備。劉備自從恩師盧植被朝庭徵辟入京以後自己在家勤學苦練已過數載,由當年的孩童已長成青年,同門師兄公孫瓚因岳父是太守便在郡城內謀得一官職,高誘也隨家父入京謀生,他們弟子四人只剩下劉備與劉德然還留在村中,劉德然娶妻自立,而劉備仍然是與母親相依爲命以賣席度日。
劉備的家離涿州縣城有幾十裡地,前幾日黃巾軍犯涿州,劉備在家中也聽說過,心中甚是急切,恨不得立刻去逐殺黃巾軍,可他人單勢微也只能發發恨而己。
圍困涿州城的黃巾軍已經撤了,劉備和老母還得生活啊,不得己又到涿州城來賣席,換點米錢來養家餬口。
劉備把攤子擺好,看了看行人便吆喝起來,“草蓆,草蓆,賣草蓆唻,便宜了,快來買呀。”趕集的人稀稀拉拉,沒有一個過來過問的,甚至有的連看都不看一眼,匆匆從眼前走過。劉備吆喝了大半天也沒有賣出一張席子,劉備感到鬱悶,他知道是黃巾軍暴動給鬧的,這些天不光他的生意不好做,別人的其他生意也不好做。半天也賣不出去一張席子,劉備索性不吆喝了,雙手揣到袖子裡身子往城牆上一靠,無聊地看來往的行人。
他忽然發現有一個人向他走來,劉備忙道,“客官是要買席子嗎?”那人道,“買什麼席子,現在我連家都沒有了,還要席子做甚?”劉備一下梗住了。那人道,“我正欲去投軍,看足下正值壯年,這纔過來順便問一句,足下何不也去當兵混口飯吃,總比在這裡賣個草蓆強吧。”
“當兵?”劉備正在鬱悶之中,聽他這麼一說當時便惱了,怒道,“當個鳥兵!我當就得當個將軍當個統帥,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統帥!輔政爲國,名揚青史,當個什麼鳥兵!”那人見劉備生氣,便恢溜溜地走了。
劉備似乎還沒泄完火氣便又衝那人喊道,“你怎麼走了,我們再嘮一會,白送要不要?”
“白送也不要。”那人回道,一會兒便走進了城門裡。
“白送也不要,是白送啊!你傻呀!”劉備衝那人喊道,那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劉備有些失落,剛纔還情緒激昂,那人一走,劉備感到象掉了什麼似的,看看周圍,這裡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劉備無聊至極,左右張望,忽然看到城門口處正有官兵在貼告示,有一夥人正在圍着觀看,劉備乾站着也無聊,就走了過去看個究竟。
原來這是幽州太守劉焉張貼的招募兵馬抗擊黃巾軍的告示,劉備不看則罷,一看心中怒火上涌:張角,你造的哪門子反,害得民不聊生,國無寧日,連我賣卷席子都沒人要了!看來我還真得去參軍了呸,待我參了軍定要剷平你們!
劉備無心再賣席子,返回攤子,把席子掛在馬身上牽馬就走,回家,在這裡賣上一天也賣不了一張席,這該殺的黃巾軍,爲什麼要造反?爲什麼要造反?劉備一路上反覆地想着這句話,腳步匆匆地往回趕,沿路上難民一夥一夥地往涿州方向涌來,扶老攜幼,揹包挎藍,他們一色黯淡的目光中流露着恐慌、無耐和傷感。
劉備駐足望着他們,望着這些無助的身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忽地此時一個孩子的哭聲傳入他的耳朵,他轉頭望去,左側荒地裡不遠處有一婦人和一小孩蹲在地上啼哭,劉備忙過去探視。
眼前的景象又讓他悲愴起來,原來在婦人和小孩面前躺着一個死者,大概是這小孩的父親了。
劉備弓身輕聲問那婦人道,“這位妹子,這男人……”
那婦人擡淚眼看了看劉備,道,“官家,他是我的丈夫,在逃難中不幸身染重病,連餓帶渴,又無藥救治……”
“唉,”劉備嘆了口氣,“不要再傷心了妹子,就讓逝者入土爲安吧。”
婦人又哭道,“我們身無分文,可就這麼讓我丈夫入土嗎?”
劉備想了一下,從袖口中掏出幾十文錢,遞給婦人,又把席子送給婦人一張,道,“妹子,這席子權且當棺材吧,這幾十文錢你就找個人幫你把你丈夫入土吧。”
婦人忙拉着小孩跪地謝恩。
劉備一路鬱悶,騎馬奔走,從涿州到家三十多裡的路程不經意間便到了。
劉備仰望着家門前那棵粗大的桑樹,樹冠猶如華蓋,幾乎遮蓋了半個院子,劉備對這棵大槡樹情有獨鍾,小時候經常和小夥伴們爬上桑樹摘桑葚,甘甜的桑葚滋潤了他少年時的時光。
但後來他聽說,這桑樹下必出一大貴之人,他不完全相信,象他這樣以販鞋賣席爲生真看不到哪一點有貴人之相。
不過他的恩師盧植倒很看重他,這是因爲有一天盧植和好友劉寬正在家談文論經,劉備忽然來到,劉寬深諳易經,在當朝做過太中大夫,也就是掌管天文的一個職差,劉寬一眼看到劉備,就大吃一驚,他日後跟盧植說,劉備雙手過膝,大耳垂輪,有大貴之象。
盧植深信不疑,並告訴了劉備的母親。
此刻劉備望着這棵大桑樹,想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落魄到這般地步,心生萬分感慨。
見到母親,劉備更是自慚形穢。
“孩兒啊,席子都賣好了?”母親問。
劉備不敢隱瞞,便把路上的事告訴了母親,母親不但沒責怪他,反而很讚賞他,“你做的對,兒啊,做人就要得有一顆善心,人窮點不要緊,但我們有道德,有善心,到什麼時候也能受到別人的尊重。”
“娘,孩兒記下了。”
劉備的母親拿着一柱香又到廂房去了,那兒是劉家的祠堂,神位從劉備的父親劉弘上到漢高祖劉邦幾十代的先人都在這小小的祠堂內享受着劉備的香火。
劉備的母親焚香禱告,“列祖列宗,請保佑劉備事業有所成,早成大器……”
劉備輾轉來到他的書房,取下掛在牆上的雙股寶劍,輕拔劍身,劍光寒射。劉備心血來潮,轉身來到後院,拔出雙股劍,呼呼生風地舞動起來。
劉備雖然沒拜過名師,但在劍術上老師盧植也懂的一些,給他做過指點,時間久了,漸成自己一套劍法。
劉備正舞着寶劍,忽然聽到院門外有馬的嘶鳴聲,緊跟着,一個響亮的漢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玄德,玄德在家嗎?”
劉備一聽,心中大喜。來者何人,我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