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丹詩的臉上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終於，臉上僵硬地笑了一下：“那好吧，祝你們成功！”拋下一句，葛丹詩轉身離去。
辦公室又恢復了平靜，宋眉呆呆地望着臉上陷入了沉默中的徐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的情緒。
忽然想到了葛丹詩對她說過的話，徐敬在報復葛丹詩的背叛，此刻也是如此嗎？
可如果不是，爲什麼他的眼底有一絲淡淡的憂慮和悲傷。
莫名的，宋眉的心裡面有些不是滋味，他還對她念念不忘？
“眉眉。你注意到所有的手錶廣告了嗎？廣告上手錶的指針都指的是什麼時間？”徐敬似乎察覺出她臉上的異樣，臉上突然閃現了意思神采，話題也有意轉意她的注意力。
宋眉的思緒果然被他即時拉回，懵懂地想了想：“沒注意，都是同一時間嗎？”
他說：“對。不信你從現在開始去找，去看，都是同樣的時間，十點十分。”
宋眉像個孩子似的笑了：“真的嗎？你沒騙人？可爲什麼呢？”
徐敬沉聲道：“真的。我也沒研究過爲什麼。不過我想可能因爲這時候時針的位置看上去最美觀。你看，十點十分。”他說着把自己手腕上的勞力士手錶調成了十點十分：“兩個指針都向斜上方，之間差不多張開以一百二十度的角，而且兩個指針沿着中線對稱。不對稱就不好看了，張開的角度太大或者太小都不好看，就那個樣子最好。”
宋眉歪着腦袋看了看，還轉了幾個角度，好像是想象着其他時刻指針的位置，然後說：“真的哎，我以前怎麼沒注意到。我這個週末就去太平洋啊、東方廣場啊什麼的專門看錶去，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都是十點十分。”
徐敬接了一句：“傻姑娘，不是去看錶，是表的廣告，報紙雜誌上的、廣告牌上的。”
宋眉笑了笑，似乎完全忘記了葛丹詩帶給她的不快。只一本正經地望着他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敬敬，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見客戶時讓我以公司員工的身份而不是你女朋友的身份，你說的對，丹詩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就是促使集團和對方簽約嘛，我也可以。”
徐敬皺了皺眉，臉上很是爲難：“知道那是什麼場合嗎？你可能會不大適應。”他可沒那麼大度量讓自己女朋友當女sales。
“不管，你就讓我證明自己也是能夠幫助到你的，這次你聽我的！”
看着宋眉胸有成竹的樣子，徐敬輕笑了一下，他真是越來越覺得這女人有趣了。
東三環的北面那個飯店扎堆的地方，有家五星級酒店的地下一層，是個很熱鬧的夜總會，進門右手的迪斯科舞廳震耳欲聾，左手的走廊走進去就是一間間的卡拉OK包房。徐敬帶着宋眉先到了。他讓服務生安排了一間能坐十個人的包房。
很快，包房的門被推開了，客戶凌總首先邁了進來，他身材很魁梧，應該只比徐敬年長几歲。
徐敬和凌總之前已經見過，現在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便笑着很隨意地握了手，打了招呼，後面跟着進來另外三個男人，都是凌總的下屬。
徐敬請凌總先坐了，宋眉很自然地緊挨着凌總坐下，另外三個人都上來和徐敬握手，然後各自找地方安頓下來。徐敬仍然則吩咐服務生上果盤和各種小吃，剛問服務生這裡對開洋酒有什麼規矩。
正和宋眉閒聊着的凌總立刻說：“徐總，別開酒啊，沒必要花那錢。”
前這個人畢竟是鼎鼎大名的州長兒子，凌總頗爲不好意思。
徐敬搖着頭說：“那怎麼行？其實他們這裡還不算太黑，你可別替我省錢。”
洋酒瓜子果盤之類的上桌，他又熟練地對服務員說：“差不多先這樣吧，對了，你去把‘媽咪’叫過來，我們這兒要四個小姐。”
正在說着話的凌總和宋眉都擡起了頭。
凌總越發不好意思地說：“徐總，不用了吧，咱們自己熱鬧熱鬧就行了。”
徐敬笑了，衝凌總說：“唉？你自己有我們宋小姐陪着，就不顧我們這些廣大人民羣衆的利益了嗎？”
凌總和他的三個下屬都大聲笑了起來，只有宋眉紅着臉，衝徐敬撇了一下嘴，瞪了他一眼。
她才明白，在公司時徐敬說這種場合她或許不適應的原因。
這時，一個年紀不大的“媽咪”推門進來，一邊堆着笑容殷勤地打着招呼，一邊暗地掃視着這幾個人，極老道地推斷着這些人的來路和喜好。
徐敬對她說：“你呀，給我們找四位小姐。這裡小姐的水準我也大致瞭解，就不囉嗦了，我就提一條，不要穿褲子的，只要穿裙子的。”
媽咪笑着答應着，退了出去。徐敬剛轉過身，就爲剛纔最後那句玩笑話後悔了，因爲他這纔想到宋眉今天穿着條西式長褲。
徐敬愣在那兒，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更想不出來怎麼解釋。
這時，宋眉站了起來，臉比剛纔更紅了，她走到徐敬面前，湊到他的耳朵旁邊，咬牙切齒地說了四個字：“我鄙視你。”
聲音不大，可凌總幾個人全聽得很清楚，大家都笑了起來。
徐敬也笑了，因爲他從宋眉的眼神裡看出她並沒有生氣，便把宋眉又讓到凌總旁邊坐下，自己也終於坐了下來。
門再次被推開，媽咪領着四個女孩兒走了進來，四個女孩兒在門口只停了片刻，見裡面的男人沒有挑選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就徑自分別走到四個男人身旁坐了下來。徐敬知道那三個部下當着凌總的面是不敢挑挑揀揀的，但仍然衝他們客氣地問了一句：“怎麼樣？都還行吧？”
三個人立刻回答說：“行啊！”、“不錯”、“可以可以”，徐敬便衝一直站在門口的媽咪揮了下手，示意她出去了。
徐敬安頓好一切，剛靜下心來想端詳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姐，沒想到人家已經搶先說話了：“先生，怎麼稱呼你呀？”
徐敬連想都沒想，立刻就脫口而出：“徐敬。”
包房裡突然沉寂了下來，凌總幾個人都愣住了，坐在旁邊的宋眉更是驚訝地轉過臉看着徐敬，她沒想到徐敬居然敢在這種場所、對這種人如實地自報家門。
這時，那個小姐先笑了起來，然後說：“你要是徐州長的兒子，我就是總統的女兒呢！”
話一出口，又是很短暫的沉寂，然後立刻所有人都大聲笑了起來，凌總笑得聲音最大，好像他是衝着話筒在笑似的。
宋眉也笑了，現在她明白爲什麼徐敬敢告訴小姐他的真名了，因爲反正小姐也不會相信的。
宋眉想，看來徐敬肯定早就很多次經歷過這種對話了，所以才這麼應對自如。
中間幾個人一起玩骰子，結果宋眉的點最小。
“宋小姐，講個笑話嘛！”其中一位小姐提議。
宋眉從小最怕講笑話，連連擺手：“我的笑話都很冷，還是算了。”
“唉？願賭服輸？”
宋眉一臉求救地望着徐敬，她沒想到，商務場合還有這一出。
徐敬立即說：“咱們爲什麼比點最小的，比最大的呀。”
一句話，讓衆人愣住，衆人的目光也紛紛從宋眉臉上移開。
宋眉這才鬆了口氣，心下爲徐敬閃電般的反應崇拜不已。
他家敬敬，絕對不是一般人！
幾位小姐紛紛圍着徐敬，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徐總，你的點最大！講笑話不許耍賴！”
“是啊，徐總，你可不要賴賬啊！”
徐敬立即道：“話說有一隻大象問駱駝：‘你的咪咪怎麼長在背上？駱駝說：‘死遠點，我不和*長在臉上的東西講話！’
一屋子男男女女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直熱鬧到十二點多，凌總等幾個人都還情緒高漲，宋眉唱歌唱得很好，尤其是學唱的粵語歌很有味道，後來徐敬就讓身邊的小姐和宋眉換了位置。
後來宋眉才知道，那小姐還要陪凌總跳舞。
他這是保護自己來着。
心裡正美着，一陣手機聲忽然響了起來，正唱歌的宋眉立刻反應過來，叫了聲：“是我的。”就放下話筒，拿起自己的手包把手機翻了出來，走到門口，卻並不拉開門出去，而是就拉着門把手接通了電話。
宋眉對着手機說：“喂，啊，沒事，我正和朋友玩兒呢，……，沒事，您不用管，玩兒好了我就回去。……，哎呀不用擔心的，我打車回去好了。行了啊，你們睡吧，我掛了。”
掛了電話，宋眉就轉回身，又有說有笑地回到沙發上坐下。凌總馬上對徐敬說：“徐總，都過十二點了，我看要不就到這兒吧。”
徐敬樂得到此爲止，也想早點回去，就看了宋眉一眼，宋眉便拿起手包出去結賬，徐敬對凌總說：“哎呀，都沒注意，時間過得還真快。怎麼樣？凌總，有機會放鬆放鬆還是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