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是舞會上關於那個西服紳士的故事。
新加坡。
商業中心烏節路。樓盤林立,路兩旁的亞熱帶冠木樹種映天蔭地:東南亞芭蕉、長青雨樹、青龍木、蛋花樹、德國鐵樹、棕櫚樹、三角梅……樹下,綠地間,隨處可見藝術型花崗岩長凳、典雅型玻璃屏風和那朵朵奼紫嫣紅、隨風搖曳的花兒。這一切,時靜時動,不露痕跡地記錄着城市中每個人的跌宕起伏。
攢動的人流中兩名女子的腳步格外匆忙,路頭一轉,前方橫空出現幾座屹立於天地間的高樓。
“喂!程橙……”後面的女人停下腳步喊了一聲突然折向右方向的高跟鞋女人,神情慌張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欣賞奢侈品可不可以改天?這種地方我消費不起的!”
說話的女人身着藕綠色荷葉邊的短袖襯衫,以及富有泰式風情的蠟染小擺裙,一根木簪將烏黑的長髮束在腦後。那看上去年代久遠的民族服飾將她映襯得更加清新淡雅。
程橙沒好氣白了她一眼。“都沒衣服穿了還不多看看?”
忽然停下腳步。“啊……快來看這件,一定適合!”
透明的水晶展示櫃內,一件金色的露肩小禮服款款落在修長高挑的模特身上,在鎂光燈的照耀下優雅高貴、光彩奪目。
“29999!(新幣2萬大約=人民幣10萬。)”當夏穎心看到價簽上的數字,眼神也隨之黯淡下來。
“小姐……”經過對穎心身材一番目測,程橙招來店員。
“麻煩拿那件試穿。”
女店員身材高挑,妝化地像畫兒一樣,看不出本來面相。
漫不經心地瞥一眼程橙手指的禮服,又上下打量着夏穎心,態度輕慢地擡高嗓音。“它是米蘭周的展品,不賣的!”
“哦,這樣,那算了,不好意思哦。”程橙笑了笑,惋惜地拉上穎心離開。
店門分爲左右兩面,就在程橙和夏穎心踏出們的瞬間,另一扇門似乎進來了顧客。
徐安雅白皙的手劃過衣架上一件件精緻整齊的服飾,眼光過高的她格外挑剔地搖頭連帶撅嘴。眼見她不滿意,女店員連忙指着水晶展示櫃內金色露肩小禮服。“我的徐小姐,這件小禮服是本季米蘭春夏時裝週的壓軸品,多麼適合您這麼優雅時尚的氣質啊,也只有您這樣高挑的身材才能穿出它的效果。您再看看它的面料,採用的是……”
“行了行了!就它吧!”不耐一聲,徐安雅興匆匆走到男人身旁,討好地攬住他的窄腰嬌笑着,比起衣服,顯然她更感興趣的是這位新男伴。
不愧爲骨灰級的財神爺!女店員頓時雙眼生光。
“徐小姐真是好眼光!”對身邊另一位店員說:“快取一件新的讓徐小姐試穿!”
“等等……”還在門前觀賞櫥窗麻豆配飾的程橙終停下腳步,火冒三丈地退了回去。“什麼意思!是非賣品還賣給她?剛纔我們連試穿一下都不許,以爲我們買不起?”
女店員乾笑兩聲,輕視地斜了一眼程橙身後緩步跟來的夏穎心。“也不看看她什麼模樣,穿髒了賠的起嘛!”
穎心一愣,她的意思是自己不配穿昂貴的禮服?
程橙心直口快,恨恨瞪着女店員。“好啊,擺明了勢利眼,狗眼看人低對吧?”
徐安雅的男伴隨後走來,穎心和他打了個照面。四目相對之時,男人的冷目一凜。
男子身着伯靈頓藍法式襯衫,西服褲型也隨之爲修身窄腿剪裁,映襯出健康的小麥膚色和瀟灑氣質。他的手指修長,上面的貓眼戒指似乎比英國國王王冠上的鑽石還要奪目光彩。茶色飛行眼鏡下似隱似現的眼神勾人攝魄,將浪漫、俊美、強勢、邪惡一掃而盡。這樣的男子一看便是那種捨得爲女人砸錢,讓女人愛到死去活來的主兒。
天哪是他!鬱緋!
程橙也注意到男人的眼光,指着穎心:“我朋友漂亮吧,你女朋友的衣服讓給我們怎樣?”
“程橙!”穎心大斥一聲,臉上不由得泛起紅暈。身子下意識往後縮,直怪她口無遮攔。
“讓你們買,掏錢啊。”徐安雅譏誚地笑了笑。
“這個……”程橙遂感心虛,轉向穎心。
“她分明就買不起……”店員也跟着狐假虎威。
就在若恩一臉難堪之際,那沉冷的男子掏了一下褲兜,一張卡遞給店員。
“很快成爲我太太!買不起嗎?”邪魅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無休止的議論。
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徐安雅的男伴。
徐安雅花容失色,臉上驟然劃過難堪,嘴脣顫抖着:“她……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沒錯。”鬱緋沉聲道。
不僅徐安雅,就連穎心身邊的程橙也呆住了。
這就是那個鬱家少爺?還帶着別的女人買衣服,她多麼同情穎心。
導購包好衣服雙手奉送到夏穎心手上,她則一把丟給徐安雅。
“你女人的衣服我偏偏不稀罕!”說着拉上程橙的手迅速逃離服裝店。
回去的路上,程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驚道:“穎心,該不會說你奶奶治療眼睛的費用,是鬱家給的吧!”
穎心苦笑一聲。的確,爲了五十萬的醫療費,她把自己給賣了。
而她未來的老公不愛她,娶她只爲讓她當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
歐式梳妝鏡錢的少女有着纖細的腰,小到沒有的膝蓋、細細的腳踝,長長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臉,華麗的歐洲宮廷白紗包裹着嬌小的身體,裙襬和袖口滿是蕾絲和荷葉邊裝飾,彷彿一朵盛開的百合。她歪斜斜的可愛髮式,耳珠垂下的珍珠耳環。
“瞧瞧!美麗是打扮出來的,我孫女這麼漂亮日後一定會幸福。”今天是夏穎心和鬱緋結婚的日子,夏秋雲看着化妝室裡自己的孫女,蒼老的面容笑眯眯。
夏穎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莫名落下眼淚,使得旁邊葡萄牙籍化妝師剛爲她畫好的妝容在瞬間被淚水沾溼。
“不能哭!哭成這個樣子多沒禮貌!”看到金髮碧眼的化妝師一臉無奈想發作而不得的神情,夏秋雲忍不住教訓她,眼角的餘光不由得看到門前一抹高挑潔白的身影。
“呀!阿緋來了!快來勸勸穎心,結婚的大好日子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哭個不停,真愁人!”看到鬱緋老人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外婆愁什麼,心兒肯定是捨不得您才這樣的啊。”鬱緋迴應道,他一襲宮廷式樣的潔白西服,神清氣爽地漫步至穎心身後,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從鏡子裡注視着精心打扮後的夏穎心,眼光很難離開那張清秀的小臉。
鏡子裡,粉紅系的彩妝修飾出一張瓷娃娃般的面龐,她的雙肩不經意在空氣中輕輕顫動,只覺得剎那間全身的感覺細胞全集中到了鬱緋按着的肩膀,一陣陣眩暈衝到大腦。
素來討厭被男人碰觸的感覺,但此時寵溺重視的大手莫名讓她心跳加速,緊張到臉紅。
怪了,自己應該恨鬱緋,怎麼破天荒地沒感到討厭?
下一秒,一隻大手來到她臉前,俯身,以手指輕輕擦去她臉頰上一滴淚水,說:“親愛的,在擔心什麼?”
“以後,家裡只剩下外婆一個人。”從小無父無母,除了外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穎心。若不是鬱緋誣陷過家明,她非感動到死不可。
“那好辦。”睿智一笑,鬱緋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一個支票本子,翻開撕下一頁,遞給夏穎心。“請一名傭人照顧外婆,服務標準控制在七星級。”
“謝謝好意!我們家不缺什麼,需要傭人的時候再請也不晚。”觸到鏡子中他深邃的目光,穎心連連搖頭。
似乎這女人和金錢有仇,鬱緋面色不動,收了手中的支票目光轉向身旁的外婆,一臉圓滑地開了口:“心兒不好意思收呢,外婆,您看,我該怎麼辦?”
“瞧你這死心眼的丫頭,都兩口子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夏秋雲故意板起面孔。原本以爲孫女婿只是帥氣富有,現在看來做事也穩妥闊綽,她是一百萬個喜歡,反而穎心再三推脫的表現令她不滿,索性抓起支票硬塞她手裡。“這代表阿緋對你的一番心意!快收着!”
“外婆……”
“好啦。”夏秋雲一臉喜氣。“時間差不多了,人家阿緋那麼多的車子在外面就等着接你這個新娘子呢!答應外婆,好好配合化妝師化妝,ok?”
偷瞄了一眼鬱緋,穎心止住淚水,對夏秋雲眨了眨眼睛,比出ok的手勢。
今後,爲了外婆開心,爲了上了年紀的外婆不再擔心自己,日後過上舒坦幸福的好日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忍。
“就應該這樣子!婚禮上阿緋還要招待許多有頭有臉的客人,咱們幫不上忙,至少別給人家添亂。”
夏秋雲關門離開。
鬱緋躬身,仔仔細細望着鏡子中夏穎心清麗的容顏,在她耳邊低聲冷笑。“反抗有用嗎?該拿的早拿走,省得你我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