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夏穎心臉色變得不適,陳運懊悔道:“不過你放心,鬱總沒有主動追求任一個女生,他骨子裡不喜歡太妹,就算那些女孩子再漂亮!”
“姚雪姍是唯一一個啊。”夏穎心深呼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他比他父親好。”當然,夏穎心從未否認過鬱緋的專情,只不過,出於她這種地位,站在她的角度,對姚雪姍的專情足以殺死他!
“說到鬱董事長,我對他實在沒什麼好感!”
“爲什麼?”夏穎心並不贊同。鬱勝天曾是一代儒商的代表,商業週刊每每寫他醉心於慈善事業,對亞洲貧困區的兒童捐助不斷。
陳運一頓。“三年前,姚雪姍和鬱總正在熱戀中忽然飛去了洛杉磯。一個禮拜後,洛杉磯傳來消息:董事長和一個名叫姚雪姍的神秘女人舉行了婚禮!”
穎心臉色一變,驚得眼睛瞪大。
陳運似乎對她的表情毫不驚訝,繼續說。“當我陪着鬱緋到洛杉磯鬱氏銀行籌集資金,聽說鬱老爺大婚,得知姚雪姍正是姚雪姍時多麼震撼!那種震撼簡直難以用語言對你形容。鬱總衝動之下就去砸婚禮現場,我也氣不打一處使,一心只想着幫他搶回姚雪姍!結果,幾個黑人警察不知從哪衝出,用警棍將我們壓下,鬱總和我,在警局監獄整整住了一個月!”
夏穎心驚愕。“太誇張了!鬱老爺子怎會看着自己兒子坐牢?爲什麼他不保釋?”夏穎心實在想不到,外表光鮮的鬱緋居然也有過牢獄經歷,所以當初,他才毫不客氣地把她送到警局吧。
“鬱董事長逼迫緋寫保證書,寫道歉信!說什麼兒子就應該一切聽命於父親。”
淡粉色的脣不禁抖動。“緋……鬱緋他不肯寫?”
“那時候,雪姍是他的全部啊穎心,寫了就等於認輸!就等於放棄雪姍!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寫?最後若不是我模仿他的筆記寫下,緋他肯定完了!”回憶起那段時光,陳運深深地吐口氣。“想不到吧!我和鬱總的友誼居然是在監獄建立的!比起董事長,我還是比較欣賞緋。起碼,誰真的對他好,他不說,心裡很清楚,穎心,所以我說,你對鬱總做的,他不會看不見,只是不善於表達,他的經歷,遠比我們這種人複雜!”
“算了,現在說這些沒有絲毫意義了。”她哀傷地回了一句,便不再開口。
很快,車子行至公寓。
夏穎心開門走下車。
“穎心,有一件事還要拜託你。”
穎心擡起眼眸悉心等待。
“皇爵想簽下翠兒,簽約皇爵,不敢保證一定比別的東家有前途,不過公司幾個天皇巨星的潛力基本上已被挖掘殆盡,再往下便是下坡路。翠兒加入,整個公司會集中力量捧他一人。”
“陳運,你謙虛了!皇爵可謂電影界地皇室,哪個藝人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
“你呢?”陳運的手指百無聊賴地點着方向盤。“大導演?”
“我就免了。”穎心連連擺手,且不說她對一切都還很生疏,就是整天和鬱緋在一個公司工作,便有諸多麻煩。“還要看翠兒願不願意!”
次日。
“當然願意。”翠兒的經紀人胡成鵬簡直像親自經歷了天上掉金餡餅的好事。“也只有皇爵這樣氣派的公司,才配得上我們家翠兒,你說不是嗎穎心?”
胡成鵬地產銷售經理出身,後在主流媒體做策劃總監,若不是有些過人的才幹,識人衆多的翠兒也不會選擇他。
看到胡成鵬如此爽快地應允,夏穎心算放了一多半的心。“還要看看皇爵方面出的價錢,畢竟,這對翠兒今後的路很重要。”
“穎心啊,這一點你外行了吧。”胡成鵬放下筆,專注道:“除了價錢,關於藝人發展方向的條款還有很多,不是一句簡單的金錢就能衡量的。”
“是嗎?”穎心虛心傾聽,說:“決定權在你們,可以的話和皇爵陳秘書聯繫。”
這些天,穎心忙於拍攝宮廷劇,總算對娛樂圈的潛規則深有體會。
性感的豐胸女偏偏要扮演純情可悲的女一號,而科班出身,演技和實力遠勝過她的演員到最後開拍時卻由連女二號的角色也被取消。
原因:某晚,這位女演員拒絕和某位劇組的重要後臺男發生工作以外的“關係”。
看到新進女二號那張貌似天真無邪的臉,夏穎心不知用了多久才進入狀態。
“真是的!每天都要搞到凌晨,哪有這麼業餘的導演。”
計劃的收工時間只推遲半個小時,女一號便有了怨言。
“文文相比之下,皇爵大片的導演比較專業,要麼,你去投奔他們?”對於這些恃寵而驕的女人,夏穎心從不留情。
“他們的牀可是不好上的啊!”女一號在後面戲謔笑道。“也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
夏穎心倒吸一口冷氣,雖說演員們的明爭暗鬥屢見不鮮,但她想不到這些花季少女如此口無遮攔。
“呦,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呦。”
“你!”
鬱悶了一整天,夏穎心逃也似地離開。
憶起陳運的話,原來!鬱緋的母親已離開鬱家……麗嫂和張叔口中的“夫人”竟是鬱緋的小媽……姚雪姍。
太亂了!年紀輕輕,比鬱緋還小的小姑娘姚雪姍居然做了鬱緋的繼母!
所以那時,鬱家家傭最忌憚洛杉磯的電話。
所以,那時鬱緋不肯出席所謂“夫人”安排的晚宴!
所以,鬱緋只要接到洛杉磯的電話便會驟然變冷。
最愛的女人做了自己繼母,換成自己,還不早就崩潰了?鬱緋當時該有多傷心呢?可爲什麼?鬱老爺子爲什麼奪了兒子的女友?虎毒尚且不食子,爲什麼鬱勝天生生搶了自己親生兒子的女朋友?啊!天理何在!這讓素來正義的夏穎心接近崩潰的邊緣!
鬱緋!你這個笨蛋!讓你對我這麼刻薄!發生了這些是你活該嗎?可爲什麼我此時卻無法平靜,是的,我好擔心你!雖說我無父無母,至少外婆從來把我當做公主,可是你呢?怎麼遇到了那樣的父親?
穎心看了一會兒肥皂劇,躺倒牀上,翻來覆去,卻怎麼樣也睡不着,她索性一下子坐起,拿出手機翻到了一串已經拉入黑名單,換成豬頭的手機號碼。
該死!就讓我再沒出息一次吧!
這樣想着,夏穎心撥通了鬱緋的號碼。
“喂。”手機那邊的嗓音依然瘖啞性感,夏穎心的心怦怦直跳。
但裡面還參雜着喧鬧的音樂聲,以及男人和女人變了調子的合唱。說是歌唱,更像是雜亂的吼聲,爲一首久違的華語歌曲。
“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
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時常感覺你在耳後的呼吸
卻未曾感覺你在心口的鼻息
哦思念是一種病
哦思念是一種病
學生時代,似乎夏穎心在ktv很喜歡唱這首老歌。然而今夜,熟悉的旋律隱隱傳來,歌聲出自別人之口,想到鬱緋就浸沒在那旋律中,似醉似醒,她不由得心潮起伏。
相處的時間裡,他對她雖無情,卻也盡職盡責。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夏穎心很開心,這樣的開心不同於和外婆在一起,引人懷念,引人產生無數浪漫的遐想。
“緋……”穎心忍不住,聲音很輕地開口。輕飄飄的嗓音如飛起的羽毛和雪花,小到連自己也聽不清楚。
電話那邊忽然沉默。
夏穎心緊緊咬住脣。
天知道,主動走出這一步多麼困難。
他並不歡迎自己吧。
“對不起打擾了,沒有別的事情,你們繼續。”
“別掛!心兒。”要掛斷電話的剎那,鬱緋霍地開口,聲音夾雜着幾分蒼涼和悲愴。
聽着那微微透着悲涼的聲音,那一刻,夏穎心的眼淚禁不住來了。他又稱她爲“心兒”。
鬱緋,你還好嗎?我好想你啊,除了工作,每天學習怎樣忘記你成了必修的功課。
“在KTV?”所有的想念說出來未免矯情,所以到口中就變了味道。
“恩。”鬱緋的聲音素來深情,此時更是神情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你又喝酒了?”想起他醉醺醺一遍遍喊着雪姍的名字,她的心都碎了。
“只喝了一點點,伏特加加了一點可樂。”鬱緋的語氣夾雜着些許無奈。
“這樣酒不是更烈了?不許喝!知道嗎?”夏穎心忽然以命令的口吻說。
許久,電話裡沉默,男人走調的聲音斷斷續續。
“鬱緋……”夏穎心重複。
“不喝了。”鬱緋終於笑了。“聽心兒的。”
“撲哧”一聲,夏穎心笑着擦乾眼淚。“我知道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鬱緋僵住,許久才吐出三字。“所以呢?”
“鬱緋!不准你和姚雪姍結住在一起……好嗎?”難得霸道一次,最後卻恢復了本性,變成了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