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衝突

在談判結束的一週之後, 斯特爾很快便進入了一批新生。這批新生並非來自赫拉莫的各個城市,而是從普特、塞拉以及聖帝這三個星球來的。

在談判合約上,赫拉莫也向這三個星球許諾了這一點, 即允許他們的公民來到赫拉莫定居, 生活, 學生也能夠進入赫拉莫的學校讀書學習, 軍校也是一樣。

進入斯特爾的學生都是新生, 跟着最新一屆的學員進行訓練。但因爲每個星球的文化不同,在訓練過程中難免會出現摩擦。

這一天,當葉澤作爲助教陪體能教官一起監督新生訓練時, 有一個學員便與來自普特的新生打了起來。

葉澤走過去將他們拉開,皺着眉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被壓在地上的那位普特新生是個Beta, 因此有些委屈地說:“報告學長, 之前我正在做訓練, 但是他在一邊嘲笑我的動作,我有些氣不過就回了嘴, 結果他就跑過來動了手。”

葉澤眉心深深地擰在一起,沉默了一陣,看向剛纔打人的那個Alpha,問:“你嘲笑他什麼?”

“……能有什麼啊,”那個Alpha學員不滿地撇了撇嘴, “他預備動作那麼難看還不讓人說了。”

Beta新生漲紅了臉說:“你不只是嘲笑我的動作, 還說我是從小星球來的——”

“難道你不是嗎?”Alpha學員回嗆道。

兩個人眼看着又要起爭執, 這次葉澤沒有廢話, 直接出手攔抱住Alpha學員的腰, 然後將他撂倒在地。

對方痛叫一聲,然後捂着被葉澤肘擊到的肋骨在地上打了兩下滾。

葉澤沒有發話, 原本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教官走了過來,冷着聲說:“作爲斯特爾的學員,沒有一點包容之心,心胸狹窄,這不是讓人嘲笑我們軍校培養的都是羣目中無人的廢物嗎?”

男人憤怒的聲音在整個訓練場中迴盪,站在四周的人都閉着嘴沒說話。

體能教官失望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葉澤的肩膀,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說完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葉澤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Alpha,然後轉過頭問那個Beta新生:“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愣了愣,立刻紅着臉道:“叫穆澤。”

葉澤微微一笑:“巧了,我的名字只跟你差一個字。”

Beta學員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而葉澤已經轉過頭,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重新恢復了平靜的表情,聲音鏗鏘有力地說道:“雖然你們沒有直接參與這場鬥毆,但是誰都沒有站出來制止,也沒有人說不對,不該這樣做。今晚的訓練到此爲止,回去之後,除了穆澤之外,每個人都需要深刻反思,第二天交3000字的檢討給我。”

他最後側過頭看了眼那個Alpha一眼,聲音冷然道:“對你來說,3000字的檢討是不夠的,等會兒跟我去懲罰室內。”

而直到坐在懲罰室內,對方承受着無實質傷害的電流帶來的疼痛感,可卻仍然咬着牙沒有認錯。

葉澤知道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盲目自大,通過一次懲罰是不可能的,等到懲罰結束之後沒有停留,直接將器械歸位,轉頭走了出去。

站在懲罰室外的是那個Alpha學員的幾個朋友,等到葉澤出來之後他們立刻涌了進去,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一句:“狂什麼狂啊,不就比我們長一屆嗎,而且以前他也被全校通報批評過,現在牛氣得不行……”

葉澤腳步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寢室時,已經聽說了這件事的衛笑和何燁洲都圍了上來。

“我覺得我可以去當預言家了,”衛笑忍不住笑道,“其實在這些新生來之前我就猜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學校裡有很多人還是挺看不起普特他們這些小星球上來的人的,之前就聽到有學員在議論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衝突。”

葉澤將外套脫下,露出精壯的手臂。他擡起手,看着衣架將自己的衣服自動吸附過來,隨意道:“會這麼想的人,或許很難改變了,但是這件事後他們會懂得約束自己的言行,我和桔目教官做的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衛笑點頭:“也是。”

同柏淵說起這件事時,男人沉默了半晌,葉澤忍不住問道:“教官在想什麼?”

柏淵嗯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些許笑意:“只是覺得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哦?”葉澤挑了挑眉,“是嗎,哪裡不一樣了,難道教官也覺得我以前跟他們一樣?”

柏淵轉過頭,用手幫他將落在衣領上的頭髮渣捻掉,聲音沉穩道:“不一樣,你不會那樣做,但是你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義正言辭地同他們講話。”

葉澤輕笑了一聲,靠得離柏淵近了一些,低聲說:“其實我和那時候最大的不同,是那時候還沒有喜歡上教官。”

他的嘴脣和男人的耳朵靠得很近,呼出的熱氣在柏淵的耳垂處環繞,看到男人微微側過頭,他露出了一個痞痞的笑容,但下一瞬手就被輕輕地握住了。

柏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沉默了幾秒鐘,緩緩地說道:“那我和那時候也不同,理由和你一眼。”

葉澤怔了一下,心潮澎湃不已,只覺得這句話將自己的心臟都點燃了,他立刻伸出手掐着柏淵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這段時間,接吻是他們常常會做的事情,柏淵也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僵硬感。

葉澤的吻總是帶有強烈的攻擊性,柏淵被含住舌尖吸吮的時候下意識地抓住了青年的衣襟,葉澤半眯着眼,用一隻手臂牢牢地將柏淵箍在懷裡,另一隻手順着他的手肘慢慢下滑,直至捂住男人的手,下一刻便強行分開柏淵的手指,和他牢牢地十指相扣。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結束的時候葉澤用額頭抵着柏淵,望着他微紅的眼眶和從淡色變得色澤濃郁的嘴脣,心中的滿足感到達了頂峰。

葉澤剋制着自己更強的衝動,稍稍平緩了氣息後說道:“該和教官一起看資料了。”

這次來見柏淵,他帶了霍因交給自己的資料。

兩個人並肩坐在秋意濃郁的山腳下,各自拿了一份文件。

葉澤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注意力集中地看着紙張上的字。

一週的時間裡,他已經能夠看清一些詞彙的意思了。

而此時的手稿中則記錄着一座城市的情況。翻譯過來,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聖爾特比。

聖爾特比的佔地面積和赫拉莫的中心城市,也就是他們腳下的這座城市羅蘭差不多。這份手稿大致描寫了其城市規劃以及人口情況。

當看到稿件中提到的一些高端技術時,葉澤已經不感到驚奇了。在這一週的時間裡,他通過霍因提供的資料已經能夠隱隱得出一個結論。

那個在這個星球上存活了近千年的文明比他們要更先進。

他們的武器裝備,交通設施,城市構造等方面的情況都要明顯由於赫拉莫的現狀,而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也在葉澤的心中產生——

既然卡亞文明如此發達,卻又如何會消失在宇宙中呢?

他想到了這一點,柏淵也一樣。

葉澤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後,柏淵則指着自己手裡的資料,說:“根據這份資料,我覺得或許卡亞的首都,聖爾特比或許就位於羅蘭附近,我更偏向於這裡。”柏淵的手指落在羅蘭東邊的一個叫做蘇格里的小鎮座標上。

葉澤沉思了一陣,沒有給出自己的想法,只是點了點頭:“如果能夠確定位置,我們就往前又邁了一步。”

但兩個人都明白,這也只是一小步。在卡亞文明消失之後,聖爾特比到底還存不存在,他們又如何進入那座已經消失的城市,這些都是未解之謎。

兩個人一起坐到天色暗沉下來才離開,和柏淵分開之後,葉澤一路帶着思索回到了斯特爾。

他是從後門進入的,走的是一條樹林中的小路。

就在走到路的一半時,葉澤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仔細分辨之後,他確認自己聽到的是衛笑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則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循着聲音尋去,等到走過幾棵高大的香樟樹,兩個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隔着暮色,葉澤看不清女人的表情,但是根據她接下來的話卻很快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我知道提出這個請求十分唐突,也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但是孩子,我將小洲辛辛苦苦地養大,不是希望他能和同在軍校裡的Beta廝混在一起的。我希望他能夠更好地成家立業,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做母親的心情。拜託了,和小洲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