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要不把家裡的母雞燉了吧,兄弟要讀書,可不能虧了身子。”
大壯這話讓楊錦愣了一下神兒,這窮鄉僻壤的,物質極爲匱乏,家裡只有一隻下蛋的母雞,這要是殺了,以後可就沒蛋了。
“大壯哥,不用,你看我這身板像是虧身子的嗎,隨便做點就行。”
楊錦也極爲聰明,見李牧這麼說,就趕緊接過了話茬,“那我去炒個雞蛋,再捋把青菜,你上次打回來的酒還有一罈,一併子拿出來吧。”
大壯自然知道自己婆娘的性子,見李牧也沒在意就不再強求,拉着李牧進了堂屋,“弟弟,你先坐,我去把酒拿過來。”
說完不等李牧拒絕就往廂房走去,沒多久就搬着一罈子酒走了進來,倒了滿滿兩大碗,“李牧兄弟,來嚐嚐,這酒可是我從谷州縣城買來的,給丈人送去了一罈,自己留了一罈。”
原本李牧是不想喝的,前一世他極好喝酒,是個十足的酒鬼,最終落下了脂肪肝,既然命運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可不願意再如此折騰自己的老本。
但聽了大壯的話他又不好拒絕,酒這玩意兒在這個時代可是十足的奢侈品,雖然李唐已經掌管中國十幾年,但連年混戰,再加上隋煬帝在位期間連年征戰,社會早已混亂不堪,民生凋敝,不是短時間能夠恢復的,百姓吃都吃不飽,哪還有糧食去釀酒。
拒絕不過,李牧只好端起來給大壯碰了一下,然後先抿了一口,入口一股澀味,很淡,李牧就着微弱的光低頭看了一眼,酒發黃,這下李牧確定了,這就是黃酒。
黃酒的歷史非常悠久,在蒸餾方法沒有被髮明之前,這酒一直是主流,度數不高,20度以下,比啤酒強不了多少。
“李牧兄弟怎麼了,是不是這酒不合口味?”
見李牧一直盯着酒看,趕緊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沒有喝過,想仔細辨識一下而已。”
“這樣啊,那咱們今天晚上就少喝一點,待到明天天亮,我們再酣暢而飲。”
大壯的話正合李牧的意願,這酒這麼清淡,而且還澀,他根本難以下口,就這還是城裡買來的美酒。
不過很快他就釋懷了,畢竟這是公元629年,不是釀酒極其發達的現代社會,心裡也有了計較。
既然已經來到這個時代,總要找個安身立命的行當,改良釀酒術也許會是個不錯的想法,隨着貞觀之治的開啓,經濟已經開始快速復甦,百姓富裕以後就有足夠的糧食來釀造美酒,而世家子弟對酒的需求量也會急劇上升,最最主要的是釀酒的原理非常簡單,非常容易實現。
“夫君,叔叔,準備一下吃飯吧。”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楊錦用一方條板把飯菜盛了上來。
吃到正酣時李牧忽然看到門後有一雙孩童的鞋子,疑惑地問道,“嫂嫂,怎麼不見孩子?”
“牙子在我父母那裡。”
面對李牧,楊錦的話不多,而且有點拘謹,至始至終她對他的來歷都很懷疑,跟李大成親已經七年餘,從來都沒聽他說過有李牧的存在,這人完全就像憑空冒出來的。
“嘿嘿,那臭小子生下來就壯實,是村裡的孩子王,非常調皮,前些天把西坡老劉家的孩子打了,人家都找上門了,我把他一頓好揍,揍完他就跑到他外公家了。”
李大不說話還好,這一說,楊錦就不依不饒地指着他鼻尖說道,“李大壯,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再這樣沒輕沒重地打我家牙子,老孃可跟你沒完!”
……
這一頓飯就在兩人的吵鬧中吃完了,可以看得出兩人很恩愛,拌拌嘴而已。
不過接下來李牧就無聊了,這個時代夜生活極度落後,更何況還是夜裡,吃了飯李大把李牧安排到廂房裡,囑咐一聲早些歇息,然後就告辭了,留下他一人失眠。
李牧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還不到八點,這要能睡得着纔出鬼了,後世這個點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隱約聽到了隔壁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這個時代的房子都是土木結構,隔音效果幾乎沒有。
“那個李牧到底是誰?”
“錦兒,不是給你說了好幾遍了,他是我本家兄弟,天不早了,趕緊睡吧。”
“李大,你糊弄鬼呢!你家一直都是一脈單傳,哪來的本家兄弟,快說,他是哪裡來的?”
見搪塞不過去,李大隻好實話實說,“他是一個落魄的書生,路過咱們村子,我給留下來了。”
“書生?你能確定嗎?”
“能……,應該是吧,我問他的時候,他自己說的,看他一表人才的,不像是個騙子。”
“你呀你,人心隔肚皮,壞字又不會寫到臉上,你以後多留個心眼,待到明天,我就去試探他一下。”
“怎麼試探?”
“你忘了,我小時候可是在城裡私塾學過一年的,多的不會,詩還是會念幾句的。”
“這我倒是忘了,對了,如果他真的不是讀書的,你也別太計較了,不管怎麼說都是本家人。”
“你啊你,心還真直,皇帝還姓李呢,你怎麼不去跟他攀親戚……”
兩人的談話李牧一句不落全部聽了進去,心裡倒沒有什麼疙瘩,想想也是,兩人初次見面,李大壯就這麼待他實屬不易,在後世,老人摔倒在地上路人都要糾結要不要去扶。
很快隔壁就靜了下來,大壯那震天的鼾聲不絕於耳地透過薄薄的板牆穿射過來,讓李牧更加不能入睡,直到凌晨一點,他才扛不住睡意,裹了裹被子,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