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秦林雪身子一震,往後倒退兩步,目光閃爍,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鐵歌上前抓住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如果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就娶你,照顧你一輩子!”
秦林雪怔了,片刻道:“你怎麼能……,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這時候,林外有人走進來,四五十歲的模樣,是秦韌。
一見秦林雪,他目光一亮,涌出欣慰的笑容,快走兩步道:“林雪你好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林雪啊林雪,你知道你能振作起來伯父有多高興?”
“讓伯父擔心了,都是林雪不好。”說着便要給他行禮。
秦韌趕緊扶住她:“不要這麼多禮,你能振作起來,我少活二十年都行。”接着他看向秦鐵歌:“賢侄,不知找我來此作甚?”
秦鐵歌看着他道:“韌伯,我知道林長生一家爲什麼被殺了。而秦世亨又是被誰所殺了。”
秦韌雙瞳一閃,眼睛眯起:“哦!”
“秦世亨殺林長生一家是爲了滅口。而殺秦世亨滅口的人,就是您韌伯!”
“什麼?” 秦韌一愣,彷彿聽到了個笑話,忍不住笑起來:“那你說說看,我爲什麼要讓秦世亨殺林長生一家?”
“這個問題,就得從林長生立功一事說起了。林長生因勇鬥盜賊而立功,這我就奇怪了,現在凌風城對秦家談虎色變,怎麼可能有人敢來盜丹呢?”
秦韌搖了搖頭,笑道:“賢侄,所謂藝高人膽大,一般人不敢盜,不代表有些人不敢盜。”
秦鐵歌點頭:“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可是這一來就又有問題了,如果盜丹者藝高膽大,林長生怎麼可能與對方搏鬥十幾回合?韌伯,林長生可只是明武境一重。”
秦韌啞口。
秦鐵歌接道:“還有一個問題,林長生這個人生性謹慎,有了林娃子就更加膽小,甚至有些遇事繞着走,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與盜賊搏鬥?只怕要跑他是第一個。”
秦韌笑,就像在看着一個小孩子推理,沒有一絲不悅,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盜賊是假,這場搏鬥也是假!給林長生加一個功勞纔是真的!爲什麼要給他加一功勞?加一功勞只爲讓他離開秦家,然後讓他消失在回鄉的路上。”
秦韌又笑:“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我爲什麼要殺他?”
秦鐵歌皺了皺眉頭:“開始我也不明白,非但不知幕後的人是你,連兇手爲什麼要殺林長生都想不明白。最後我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可能與林長生的死有關係。”
“誰?”
“林長生的娘,徐六嬸!”
秦林雪在一邊聽得迷迷糊糊,突然提到徐六嬸,她才美目一亮,問道:“徐六嬸?這事與徐六嬸有什麼關係?”
秦鐵歌看着她:“徐六嬸與這件事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他忽然話鋒一轉:“姐,我當時問過你一個問題,你沒有回答
我,現在我再問一遍,希望你回答我。”
秦林雪看着他,點頭道:“你問。”
秦鐵歌採了一朵‘阿孃花’,送到秦林雪面前:“姐,你真相信伯母會做出那種事麼?”
秦林雪目色閃動,心中似有兩種情緒在激烈的碰撞。素手顫抖着結果‘阿孃花’:“我不信!我不信我娘會做出那種事,可是……”
“徐六嬸在彌留之際,昏迷之時,說出了壓在心底的陳年秘密,這讓你不得不信,因爲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有假的。”
“是的。” 秦林雪咬着牙齒。
“人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說謊,可如果這種情況是假的?”
秦林雪猛地盯着他:“你……!你說什麼?”
“我說徐六嬸的彌留如果是假的呢?”
秦林雪驚道:“不可能的,徐六嬸不可能辱我母親的!”
秦鐵歌微微嘆了口氣:“姐,人有時候是會變的。而且,有時候身不由己。”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徐六嬸她……”
“徐六嬸當時很清醒,說的都是謊話!”
“爲什麼?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辱我娘?” 秦林雪一連三問,緊攥的雙拳不停顫抖。
“當然是因爲你!”
“我?爲什麼?” 秦林雪一臉茫然,而激凜的眸色中有了變化,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這時,秦韌嘆了口氣,看着她泛白的臉,眼中涌出愧色、痛色、無奈,與激憤。
“因爲你是個女人,因爲你的心不夠狠,因爲你做事不夠絕!因爲你念及故人之情,因爲你沒有讓秦家獨大的意志,沒有吞下凌風城的念頭!因爲秦家不能落在你這樣一個,女人手裡!”
秦韌越說越激動:“我跟你說過多少遍,秦家要坐大,就要剷除凌風城所有威脅!可你然跟我說你們是一起長大的,你們是朋友!你很有腦子,可惜你是個女人,一個沒有野心,不夠狠不夠絕的女人!”
最後他長長一嘆:“你說我怎麼能讓秦家落在你手裡?”
秦鐵歌也激動了,一口氣道:“所以你要把她踢出局,可是你又不忍殺她,因此你就想剔除她的秦家血脈,逼她離開秦家。只是沒想到此事對她打擊如此之重!可是爲了你的計劃,爲了秦家,你只能咬牙看着她慢慢將自己殺死!”
他一頓:“至於徐六嬸,你用林長生一家威脅她,逼她就範。事成之後殺人滅口。”
秦韌道:“你說的不錯,可惜你錯了兩點。第一,林長生一家是被秦世亨所殺,但不是被滅口,而是死於劫財劫色。我根本沒有讓秦世亨去殺他們。事實上林長生一家根本不知情,是一個局外人。我之所以還他平民身,是對徐六嬸的補償。而秦世亨與我也根本沒有關係。”
秦鐵歌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殺秦世亨?如果你不殺他,就不會讓我誤以爲他是被滅口,而聯想到背後的秘密。”
“因爲他殺了林長生一家,他該死!” 秦
韌無奈地笑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
誰能想到因爲秦世亨一個局外人,一件與此事不相干的姦殺事件,毀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至於這第二點,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仁慈,爲了秦家,我可以犧牲任何人!”
秦韌說着,手中寒芒一閃,直刺秦林雪胸口!
秦林雪就在他兩步外,秦韌強武境兩重,一跨步便到了秦林雪面前!秦林雪雖是八重巔峰,就要成爲亮銀武鬥,可她此刻身體弱的就像一個凡人,且沉浸在對她孃的愧悔中。
一瞬間,寒光刺至她胸口,下一刻就要刺入她的胸膛!
可是這森冷一刀沒有刺進去,刀自停住了,不是因爲秦鐵歌,而是因爲秦韌。
秦鐵歌看着他:“韌伯,眼睛是無法騙人的,你每次見到林雪,提到林雪,你眼中都會涌出深深的愧色與痛色!剛纔你見到她振作起來,你眼中欣慰之色真實的就像陽光,是可以切實感受到的。”
“蠢貨!”
秦韌破口大罵:“你這個蠢貨!對於敵人,要在第一時間擊殺!你爲什麼不殺了我!你這個樣子如何做秦家之主?殺,殺了我!”
“我殺人從來不手軟,可韌伯你不是敵人,你只是爲了秦家,過於極端了。你也不是要殺林雪,你是爲了讓我殺你。”
秦韌的戾氣消失,面色黯然下來:“可我始終差點殺了林雪,而且辱了她孃的名譽。”
“你沒有辱任何人的名譽,這件事只有你和林雪知道,連秦四伯當時都不在場。”
秦韌長長一嘆,欣慰道:“秦家有你,我秦韌死而無憾了。”說着短匕一轉,捏着刀尖,將刀柄遞向秦林雪:“林雪,韌伯我害苦了你,來吧。”
秦林雪伸出蒼白的手,緩緩握住刀柄,聲音冷而緩慢的說:“你說我心不夠狠!做事不夠絕!念及故人之情,那麼我今天就……”
刀尖脫離了秦韌指間,一瞬間刺入秦韌的身體。
秦鐵歌一驚:“林雪你……
秦林雪恨道:“我恨你,恨你不該辱我娘,不該毀了我娘在我心中的地位!”
刀在秦韌體內慢慢絞動:“是不是很痛苦?可是你知不知道,這遠不及我心痛的萬分之一!”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你不該逼迫徐六嬸,不該逼她去死?你知不知道當時她該哪有多痛苦?”
一邊是她至親的人,一邊是視她如姐妹的小姐,讓她如何選擇?血濃於水,她選擇了親人,可在她說出那‘秘密’的時候,她也一定心如刀絞!九泉之下,也難見她家小姐。
淚水溢出,滑過她蒼白迷人的頰,冷雨般滴落……
“我恨你,爲什麼是你?韌伯,你讓我痛苦……
那素白冰冷的手開始顫抖,再也握不住那刀。
秦韌熱淚盈眶:“對不起,韌伯對不起你!韌伯糊塗,韌伯糊塗啊……
“韌伯!” 秦林雪抱着他嚎啕大哭,痛哭不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