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泓這個決定沒人提出異議,就連宋康程這邊的人也是低頭不語,這件事宋康泓是正確的,如果繼續與秦家衝突下去,宋秦兩家必是兩敗俱傷,百害而無一利!
“爲了三個毫無關係的人這麼做……我不想說什麼愚蠢,但事實上,這麼做是極其愚蠢,愚蠢至極!”
宋康泓爲了家族利益,絲毫不給宋康程面子。
一向古井無波,雙目沉寂如湖的宋康程聽了這話,不禁笑了。宋康泓這哪是爲了家族利益?九成九是爲了彰顯自己爲了家族的不二決心,詆譭他宋康程的名譽,破壞他的威信。
“老大,你這話說得不是沒道理,可問題是,這六人真是秦家所殺麼?如果真是秦家所爲,我立刻把人送出去。可如果不是秦家所爲,而是另有其人,我們這麼做未免太給祖宗丟臉了!”
“我宋家歷經一千四百載,先人歷風雨跨坎坷,不服輸不屈服,纔打下這一片祖業!到我們這一代難道因爲一件無頭案,就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就要盲目地向對方屈膝,與對方議和?”
宋康程目光一凜,掃向四下:“我宋家兒郎頭可斷,血可流,浩然之氣決然不可丟!”
除了宋康泓,衆人紛紛點頭,尤其是宋康程這邊的人。
“康程賢侄此言有理!這件事的確不可盲目行事……”
“對,所謂對症下藥,此事需先找出幕後真兇,而後,纔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沒錯,冤有頭債有主,此事需先查個水落石出!”
“盲目示好,對方還以爲我們宋家怕了他們!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不可做……”
……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宋康泓這邊的人雖也認爲有道理,可也不能順着對方說,更不能放過了這擡高宋康泓,破壞宋康程威信的大好機會。
“康泓賢侄是有些魯莽了,不過也是心繫家族,心切所致……”
“當局者迷,急中生亂,康泓賢侄的確是過於着急了!”
“雖說殘害我宋家子弟的真兇尚未可知,但這母子三人也的確是個禍患……”
“沒錯,沒錯,此等禍患,不可留也!”
“對,還是儘早處之!”
“在我看來,康泓賢侄此舉甚妙,交出秦家母子三人,這是即除去了禍害,又化敵爲友,呵呵,此乃一舉雙得,一石二鳥之舉!妙,妙!”
這些人端坐在那裡捋鬍鬚的捋鬍鬚,站起身來踱步的踱步,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這裡是議事大廳,門廳廣闊,彼此坐的比較遠,如同課堂上,音量大一些也正常。
但他們這話可不是說給彼此聽的,而是說給外面人聽的。
這些話會議一散,就會被外面的聽衆傳遍宋家每一個角落,直接影響到宋康泓、宋康程在族人眼中的形象、地位。
最終,此次家族會議還是沒有抉擇出一個結果,但雙方一致同意,先查幕後真兇。
秦鐵歌、呂薈娘、秦小可母子三人坐在桌邊,面色很難看。
他們的處境越來越糟糕了,如果宋康程一旦頂不住,他母子三人的結局不堪設想。
秦小可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滴,泣聲道:“娘,哥,我們走吧,離開這裡,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如果能離開早離開了,秦小可還等着六棱紫冠蟾的冠血做的解藥救命!
這一點秦小可自然知道,所以她才難受,都是因爲自己,從一開始就拖累娘和哥哥。
最後秦小可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呂薈娘懷裡大哭:“娘,哥,我們離開吧,不要管我了!小可能活就活多久,小可不怕死,小可不想你們有事啊!嗚嗚……只要你們好好活着就好……
呂薈娘抱着心愛的女兒,心都要碎了,她這麼聽話這麼懂事,爲什麼讓她遇到這種事,老天爺,我恨你,我好恨你!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一邊秦鐵歌的心也碎了,但他沒有流淚,因爲他還沒有接受這個結果,他不會接受這個結果。流淚就是屈服了,不到黃河心不死,不到那一天,那一刻,他是不會流淚的!
猛然站起,轉身離開。
室外陽光明媚,秦鐵歌的心陰沉到了極點。他大步前行,有風吹過,他眼角似有東西飛落……
他咬着牙,大步前行,他不能屈服,不能流淚,絕不!
一處幽靜書房中,宋康程大笑。
“小子,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母子三人,就算天塌下來,我頂着!你要問我爲什麼?爲什麼對你母子三人這麼好?今天我就實話告訴你,首先,你娘與我夫人情同姐妹,不可不幫!其次,我看好你!”
嗯?!秦鐵歌一陣詫異,面色聳然動容。
宋康程又是一陣大笑:“小子,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你在宋家這幾天的表現我看出來了,你小子有前途,可以培養!如果你願意,我培養你!”
事到如今,只靠呂薈娘與胡月娘之間的感情爲藉口,是說不過去了,只得承認本意。但他把發現秦鐵歌有問題的時間改了,這一來,收留他們的初衷還是因爲姐妹情深--雖然事實如此,但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被誤會,還是要注意。
秦鐵歌沉默了,片刻道:“不知程叔讓我做什麼?爲了我娘與小可,我什麼都可以做!”
“小子,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我只是惜才,這是第一!第二,我缺才,缺得厲害!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現在我保護你、培養你,將來你協助我,爲我左右手!”
室內靜悄悄,秦鐵歌離開後,胡月娘從內間走了出來,端莊優雅,笑容嫣然:“你覺得這小子信了麼?”
宋康程將她輕攬入懷:“夫人你看呢?”
“我說他信了,由不得他不信,不信都不行!”
室外陽光明媚,灑射在秦鐵歌堅毅的臉上,落進那明亮的眼睛裡,透過這扇‘窗戶’直射心底,漸漸驅散了他心中的陰沉……
他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他信了,對於宋康程的話他信了。
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切,很簡單,對方只是爲了利用他!
清楚確定了這一點,他釋然了。人家利用他說明他有利用價值,你利用我,我利用你,這很正常!這個世界本就是個相互利用的世界。
如同那‘嚮導魚’與鯊、鰩的共棲關係,他秦鐵歌就是‘嚮導魚’,他需要宋家這個龐然大物來生存,而宋家也需要他來達到某些目的。
共棲也許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交易!
他猛地站起,深深吸了口氣,呼出來,輕鬆了不少。在此之前,他住得並不踏實,宋康程對他母子三人越好,他就越疑惑、迷茫、忐忑!
現在好了,只要他對宋康程有用,他就住得心安理得,小可也一定會好起來!
其實他對宋康程早就懷疑了,早在被蛇霸打劫,繼而掃蕩蛇窩之後,他就覺得不對頭了。打劫他的那兩名蛇霸一個是強武境三重,一個是明武境八重,而蛇窩裡那羣蛇霸實力平平,沒有一個達到明武境八重的。
那時候他就懷疑此二人也許與宋家有關。
今天才確定,果然如此!
他相信宋康程的話,但不信會有對方說得這麼簡單。他有多大本事他清楚,宋康程不可能僅僅爲了讓他成爲自己的助手,而押上自己的命運。
這件事如同一座幽深的湖,水底下有東西,很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遲早會浮出來,但那也許是致命的,已是最後的結局。
即使這樣,他也要繼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爲了秦小可,他沒有選擇!
回了小院,把呂薈娘、秦小可安慰一番,給她們希望,讓她們看到陽光!
未來如何不在嘴上,在行動上!
等母女二人情緒穩定一些之後,秦鐵歌準備去演武大廳。要與對方形成公平的共棲關係,你就得有實力,有用處,實力越強作用越大,關係越穩固!
小院門口正遇到胡月娘,是來安慰呂薈娘與秦小可的,無論處於什麼原因,她能這個時間過來,秦鐵歌都很感激。
深行一禮,大步而去。
與此同時,一座雕樑畫棟,雅麗堂皇的二層小樓中,薰香裊繞。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廢物!”
胖子宋承仁指着宋承奎鼻尖罵。雖說知道了他老子正在下一盤大棋,宋康程、宋承剛遲早完蛋,秦鐵歌也遲早會死在他手裡,但一想起那天骨折吐血的本該是秦鐵歌--卻變成了他,他就怒火攻心。
“你是強武境一重麼?你是初武境一重吧?連廢物都打不過,你說你還活着幹什麼?趕緊上吊吧!”
宋承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倒是懷疑秦鐵歌--是明武境八重麼?
“仁哥,上次喝多了,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絕對沒問題!”
看他很是認真,宋承仁點頭道:“好,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爲了保險起見,叫上宋承虎,你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