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還是晨霧,但是波蘭人沒有任何的動作,當太陽完全升起時,波蘭人忙碌一夜的結果出現在華倫的望遠鏡中。
寬闊的反騎兵壕溝搭建了一個個簡易木橋,戰馬與陣亡的波蘭騎兵屍體都被堆砌起,用來填補壕溝。
波蘭人的牛角號聲響起,大隊的波蘭步兵突然衝出壕溝,口中不斷的吶喊着飛奔。
“別開火!”華倫大聲的喊道。
試探的波蘭步兵順利的跑入卡提內已經放棄的戰壕,這讓佐爾齊威斯基大感意外,稍有遲疑後,佐爾齊威斯基果斷的一揮手,“騎兵進攻!摩拉維亞人退縮了,讓我一口氣打垮他們!”
騎上戰馬,佐爾齊威斯基準備親自參與進攻,對面的指揮官能放棄很有效的戰壕,這說明對面的人員損失已經不能支撐整個戰線,必須收縮。
在兵力的佈置上,佐爾齊威斯基也改變了騎兵以中隊密集衝鋒的方式,而是改爲以五十人的小隊分散佈置,而且每隊間隔二十米,把所有的騎兵形成了一個波浪式連綿不斷的縱隊。這種大縱深的隊形,可以有效的應對燧發槍和火炮裝填時的火力空隙,從而保持騎兵衝鋒的連續性。
當波蘭騎兵這種陣勢開始行動後,華倫頓時感覺到波蘭指揮官的可怕,對於騎兵的運用,這個波蘭指揮官已經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揮舞着馬刀的澳大利亞輕騎兵師,就用這種方式擊潰了土耳其兩個步兵旅的防線,要知道那已經是使用彈倉步槍的年代。現在波蘭騎兵也排出這種超越時代的陣勢,華倫頓時感覺到了危機。
“奔馳吧!波蘭草原的勇士們!”佐爾齊威斯基向前高舉着手中的馬刀,充滿自豪的喊起。
“把他們砍成碎肉!”吶喊着迴應的波蘭騎兵開始催動戰馬,隆隆的馬蹄聲彙集起來像是陣陣驚雷。
看着波蘭騎兵波浪一樣推進,揚起的煙塵直入雲霄,衆多的士兵在緊張中帶着興奮,加快的心跳,讓每個人都抑制不住的亢奮。
“準備!”華倫高吼着。
士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燧發槍,等待着射擊的命令。
把手中在陽光下閃着寒光的馬刀高舉,佐爾齊威斯基也發出了呼喝聲,“進攻!”
波蘭騎兵頓時做出了劃一的動作,一把把雪亮的馬刀被高舉起,胯下的戰馬終於全速的衝刺起來。
騎兵衝鋒雄壯的威勢讓每個人都想懼怕的閉上眼睛,即使已經同這些波蘭人廝殺了兩天的士兵,仍然止不住的抖動身體。
看着過去只在影視劇中見過的場面,華倫也止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準備,士兵們!”華倫再次喊道,“開火!”
華倫的話音落下後,似乎凝滯了一下,然後燧發槍聲才響起來。對於全速而且分散的騎兵,燧發槍幾乎沒打中任何人。
“轟轟轟!”野戰炮的射擊讓波蘭騎兵的隊形出現了缺口,被擊中的波蘭騎兵或者戰馬在地上翻滾着,血肉之軀不斷摺疊成各種姿勢。
“火槍集中射擊!”見到燧發槍的射擊效果後,華倫立刻命令士兵改變射擊的方式,以小隊進行齊射。
波蘭騎兵很快衝過了波蘭步兵佔據的戰壕,開始爬坡,六七十米的距離上,坡度減緩了波蘭騎兵衝鋒的速度。
“打啊!”華倫、卡提內、弗裡蒙德這些軍官都加入到射擊的行列中,只要一眨眼,波蘭騎兵就會衝進工事中。
“衝啊!勇士們!”佐爾齊威斯基彷彿見到了自己先祖同奧斯曼土耳其人戰鬥時的場面,一種奔向死亡的衝動,讓他引領着自己的士兵們。
頂着密集的火力,已經有波蘭騎兵衝到工事前。揮着手中的馬刀,向下俯身的波蘭騎兵奮力的揮砍着,但是工事內的士兵也在還擊,槍口上的刺刀像是長矛一樣刺入戰馬,或者騎兵鎧甲的縫隙,更有士兵在近距離上開槍射擊。
見到騎兵已經攻到工事前,波蘭步兵也開始行動。
“狗崽子!”揮着手中的寬刃劍,卡提內一劍刺到波蘭騎兵的鎧甲上,但是卻沒刺穿。看着波蘭騎兵手中揚起的馬刀,卡提內楞了一下。
短暫的時間裡,幾支刺刀插到了波蘭騎兵的身上,接着又是一槍,波蘭騎兵的頭盔被打了一個洞。
一激靈的晃了下腦袋,卡提內扔掉手中無用的寬刃劍,從陣亡士兵的身邊撿起燧發槍。
“火炮!”華倫大聲的吼着,波蘭騎兵集中力量向火炮的陣地衝擊着,雖然傷亡很重,但是效果也明顯,火炮陣地前的工事差不多都已經殘破了。
因爲陣亡的人太多,波蘭騎兵已經開始捨棄戰馬,步行向着火炮陣地進攻,而野戰炮幾乎在頂着炮口射擊。
“維德馬赫,火炮陣地!”一直被華倫保留的預備隊不得不投入了,火炮陣地絕對不能讓波蘭人奪取。
“衝啊!”害怕誤傷到炮兵,維德馬赫帶領半個連隊的士兵發起了刺刀衝鋒。
刺刀對馬刀,一場勇氣的對決在炮兵陣地上開始了。就像是一場中世紀的冷兵器對決,寒光不斷的閃現着。身着鎧甲的波蘭騎兵看似佔有優勢,但是在局部,維德馬赫佔有兵力優勢,士兵的刺刀陣後不時有冷槍射出。
“向步兵轟!”發現波蘭步兵開始移動後,華倫馬上命令炮兵改變目標,剛剛準備前進的波蘭步兵又被猛烈的散彈轟回戰壕中。
佐爾齊威斯基自己也衝到了工事前,看着對面一張張面孔,佐爾齊威斯基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其中找到他們的指揮官。
“哈!”佐爾齊威斯基的馬刀用力砍下,一名年輕的士兵正舉起在近距離上瞄着自己。
幾乎在同時槍口也噴出火焰,身體震了一下後,佐爾齊威斯基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泄了出去。接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橫着掃過來,重重的砸在頭盔上後,佐爾齊威斯基眼前一黑。自己的祖先戰死在土耳其的刀下時,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佐爾齊威斯基的馬刀並沒有劈中那個年輕士兵,一片刀光從年輕士兵的鼻尖前劃過,“這就是主的旨意吧!吾愛吾主!”
年輕的士兵並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槍對這場戰役會起到什麼作用。
“伯爵大人被打死了!”波蘭騎兵中突然有人嚷道,接着更多人嚷起來,剛剛還在拼死想要衝過工事的波蘭騎兵開始逐漸後撤,很快波蘭人的攻勢崩潰了。
弗裡蒙德發現自己工事前的一羣波蘭騎兵正準備從戰場上拖走一具屍體,雖然不知道這些波蘭人剛剛喊的是什麼,但是弗裡蒙德感覺這肯定同這具屍體有關係。
“搶下那屍體!”工程師大喊了一聲,端着燧發槍就衝出了工事。
“衝啊!波蘭人跑了!”被弗裡蒙德的舉動誤導,士兵開始了反攻,揮舞着燧發槍跳出工事開始追擊。
“衝啊!”卡提內和維德馬赫都帶着自己的士兵殺了出來。
提着燧發槍的華倫也有衝出去的衝動,但是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回身看看自己忠心的小僕人,“迪姆,告訴肖爾茨可以出擊了!”
看着迪姆飛快的跑出去,華倫做了一個深呼吸,衝動的心終於平靜了些。
聽着撤下來騎兵的喊聲,波蘭步兵也開始逃散,一大羣步兵在追趕騎兵和步兵也算是難得見到的場面。
恢復冷靜的華倫觀察着局勢,雖然波蘭人潰散了,但是數量上仍有優勢,所以追擊必須要有限度,如果波蘭人稍有反擊,現在已經沒了陣勢的士兵們肯定會反勝爲敗。
“炮兵,向五百米的距離上射擊!要密集的射擊!”華倫再次命令炮兵,這時沒什麼傳令的手段,華倫只能依靠炮兵來進行隔斷,以此讓士兵們儘快收攏隊形。
果然當炮兵開始進行射擊後,在追擊的部隊開始冷靜下來。最先返回的是弗裡蒙德,雖然想把那具屍體搶下來,但是還是波蘭騎兵的馬快。
見到了華倫後,弗裡蒙德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華倫。
聽到這個猜測後,華倫對波蘭人的突然崩潰有了合理的答案,如果那位值得佩服的波蘭將領不陣亡,自己怕要進行一場苦戰,將領身先士卒雖然可以激勵士氣,但是也會引起戰略上的失敗。
被華倫扣押的拉夫龍根伯爵再次出現,這位議長大人替華倫做了很好的善後安排,這讓華倫繼續對拉夫龍根伯爵保持了尊重。
看着在運送傷員的修士們,華倫突然想起被自己扣押的波蘭修士,現在也許是這位修士派上用車的時候了。
被關了兩天的修士再次見到了華倫,當聽到自己的波蘭長官陣亡的消息後,波蘭修士驚訝的張了下嘴。
“也許是受傷了,所以我派我們的醫生和你一起回去!”華倫指了指另外兩位修士。
在波蘭人的營地中,佐爾齊威斯基躺在牀上看着一衆波蘭軍官,這位伯爵被一顆子彈擊中了肩胛骨,又被槍托砸暈了。
“我們戰敗了!”沒說一句話,佐爾齊威斯基很無力的想。
“我要和他們和談,如果可能我們向他們買一條路!”佐爾齊威斯基說出了自己現在的想法。
聽到佐爾齊威斯基的話後,軍官們沒說任何反對的意見,這些農奴出身的人,知道反對一個貴族的結果,所以只能選擇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