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愈想要保護,便愈流離失所;愈想珍惜,愈是悲傷……”
遲暮的日光總是最緩慢也是最爲迅速,在人肉眼還在驚歎那美麗餘暉明亮美麗的時候,那夜晚便就已然降臨,缺失之下,依憑那地平線下的光輝,這個世界的明亮已經是苟延殘喘。
轎車內的希加索內心如焚,透過車窗,在漸進僻街的視野開放下,那城市圈中心天空飄逸的飛艇那份沉重卻是越積越厚,誰也無法判斷這些劫持者將要的動作會在何時發起,已知的未知總是最爲恐怖的。
然而無知卻是快樂之源。在希加索身旁轎車座椅上的米莉卻是沒有絲毫被這未知恐懼,乃至陌生而拘束,反倒是很新奇這奢華轎車的感覺。不過雖然她神經略顯大條,但卻並不愚鈍,在沉默之中也漸漸發覺了身旁戴着墨鏡希加索的暗暗擔憂,她也擡頭瞭望向車窗外的那遠處天空,雖是不解,但她還是帶着笑靨的開口講道,“那飛艇似乎徘徊停泊在了城市中近一天了呢!那應該是民間商團遊艇一週環遊世界航行活動吧?之前在商業區露天電視上總是在宣傳的,不過怎麼這航行的第一天就停泊徘徊在了那裡呢?還停泊了這麼久,真是讓人搞不懂。”
希加索微微一怔,隨後嘴角揚起笑容,試探的講道,“可能是被恐怖分子劫持了吧,而帝國政府爲了避免引起恐慌而封鎖了消息,政府總是這樣的不牢靠,呵呵……”
“恐怖分子?像使徒軍團那樣?不過使徒軍團不已經是被消滅了嗎?”
“呵,誰又知道呢,畢竟帝國在擴張政治之下在這個世界上創造了太多的仇恨,那些創裂的傷口,即便是停止下刀劍相向也是再也無法癒合,即便僥倖癒合,也會留下一生難以平復的傷疤。”
少女米莉緩緩的張開了嘴,輕聲驚歎,“大哥哥你和我哥哥講述過的話好像,曾經的時候我的哥哥也總是在這般講述着。”
“是麼。”希加索雖是微笑,但內心已經是嘆息,因爲他已經從身旁這少女口中得知出了故人從未對自己釋懷的憎恨。但他並不死心,還是強言的爲自己開脫道,“不過這世間並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依靠人力而定奪,人存活在自然之中,卻不是凌駕在自然之中,即便是人類創造了無數的科技,無數的輝煌,但永遠也是無法成爲未知的神靈。”
轎車緩慢的停泊之後,希加索與少女米莉相繼走下車,在最後的日光下,駐足止步在那招牌爲darkest的半實體機甲玩具販售店面前。
過往的記憶又如潮水海浪在希加索的內心中翻滾不息,那是他最不敢面對曾經少年時代愚蠢的自己,以及自己傷害的朋友。或者可以說並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沒有顏面還可以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在他天空日光漸暗下,那危險的可怖中,他又不得不拋棄那所謂的冠冕。
而當他終於鼓下勇氣,剛要邁動前進的腳不時,在他一旁的少女米莉卻是莞爾一笑。
希加索立刻錯愕的搖頭撇顧。
“大哥哥是副統帥希加索陛下吧?!”
希加索一怔,雖然少女米莉對他的稱呼過於親密不符合帝國禮數,但他並不在意如此,而是全身心的聆聽下文,同時擡手摘去了自己臉上用來掩飾身份的墨鏡。
“大哥哥從你我一開始見面的那一刻我就猜出來了,而在路上的那些對話更是讓我肯定。”
“呵,是麼,看來你的哥哥憎恨我極深啊,連你這個妹妹都成爲他影響而對我……”
“不,大哥哥,你錯了。”
“嗯?”
“我的憎恨並不是源自哥哥那裡,而完全是源自我的內心。那時候的一切我依舊還記得,雖然依稀模糊,畢竟那個時候我還太過幼齡,只成長在媽媽的襁褓中,但我卻記得哥哥的模樣,高大帥氣的模樣,雖是似若幻覺,但卻無比真實;而成長之後當我在看到哥哥被皇室開除,被家族遺棄,完全不再是過去幼年那般記憶中,那些塵封的相冊中那樣高大帥氣的模樣,在這虛擬夢幻現實的真假中,雖無法調閱什麼卷宗調查什麼,所有的矛頭指向都是在當年“維克多愚蠢”之後對召比亞力克制裁的反擊之時,因爲在那之後哥哥就再也沒有帥氣的留影,以及與家族年長者的親切了……”
少女米莉緩緩的低下了頭,在偏沉的日光下,更顯沒落。
“雖是不知道你與我的哥哥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隱情,什麼樣故事,但是我的哥哥每當在電視上看到你的出現,看到你的領導宣講,他總會失神許久,甚至在那個時候缺失一半光明的眼睛內也會流露出柔和溫暖。如果大哥哥你認爲那就是我哥哥憎恨的話,那麼這一刻我內心中的憎恨又算什麼?因爲那份溫柔,我才知道哥哥落魄至此的原罪,雖然無法準確的肯定什麼,但我知道,但我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我的哥哥內心一直都是在期盼,一直都是在等待,但願終有一天他故去的朋友,還可以與他比肩,咫尺相望,重拾堅守過去拋棄的信仰!!”
懵然的時候少女米莉在這逆襲的夕陽光輝下,在擡起頭時,磅礴的淚水已經浸溼了她的少女稚嫩的臉龐,而希加索此刻才恍然,他自己一直無法面對的並不是故去,也並不是錯誤,而是他自己內心中背叛的虛僞,錯失之下他更爲痛苦。一直想要的答案,一直想要的釋懷,在自己越是想要保護下,卻纔發現自己纔是被保護守望着,愈想珍惜,愈是悲傷。
“呵。”獨特的腳步與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交織漸近。
在希加索還似若錯覺的時候,艾文?埃利亞斯已經從店面內緩步走了出來。
他的身軀還是那樣單薄,右手拄着機械金屬的伸縮拄杖,背身微躬,而在他的臉上卻滿是陰冷和嘲諷,其左眼皮微合着,其內缺失光明的左眼止不住的顫朔,同時在左眼角處,青筋與靜脈極度的擴張泛起,向後延伸至他的耳廓和脖頸才徹底終結,在這夕陽最後的溫暖中,在這錯亂擴張靜脈摺疊的陰影下更顯恐怖。
“哥哥!”少女米莉驚呼出聲,而在她一旁的希加索身軀卻是開始止不住的顫動,他張開嘴巴,也想是呼喊故人的名字,但卻不知爲何卻已經是啞音。
“呵,還像是曾經般模樣。”艾文輕聲的講述着,錯失數十載的光陰下,再度相見只能講述之前沒有離別話語的離別記憶。
逾越過少年青春可以痛哭,可以劇烈擁抱的年紀,在成年人的矜持下,內心中深藏的話語在春秋歲月的模糊下,已經暗淡成爲僅僅依靠目光交流的聲音。
而當聽到這般故人的話語時,希加索顫動的身軀在記憶的暴風中遭受雷亟,那個時候,愚蠢少年時候的他,就像是這般模樣的失聲顫朔着,而此刻對方那樣冰冷而又堅毅的眼眸還是如同當初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應該擁抱嗎?應該哭泣嗎?
希加索完全的僵直在了原地,頭腦中記憶的暴風雨漸漸平息下來,那並不是狂野停止的模樣,而恰似暴風眼中那一般的平靜,在周圍狂野的不停遊走的氣息之下,在咫尺卻又是仿若天涯的距離間,對身前的艾文?埃利亞斯在的速改變,而他的模樣也是在這夢幻的渦輪中變化着:相同華貴的禮服,皇子與騎士的分裝,嬉戲時的模樣,約定時候的星空,乃至那慘烈喋血的衣衫,快速的交替着,而不變的只有他們彼此的模樣。
希加索緩緩的擡起手朝着艾文?埃利亞斯伸向,而艾文的嘴角卻是少見的洋溢起微笑,沒有任何的話語卻已經是讀懂了面前這過去時奔跑少年的心聲。他把周身的重量全部堆積在右手邊拄着的機械金屬伸縮拄杖上,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與希加索的手腕緊緊相握。
隨後艾文把金屬伸縮拄杖拋擲在一旁,身軀緩緩的蹲跪了下去,雖然他把身軀的重量更改傾注向左側,但這蹲跪的姿勢身體的扭曲幅度還是讓他的身軀止不住的顫嗦,而一旁的少女米莉看着自己哥哥如此痛苦的模樣,幾番想要上前攙扶他,但卻看到自己哥哥臉龐上流露着的興奮和喜悅,那種無法描述形容的模樣,讓他的身軀不可自拔的僵持在那裡,靜靜觀望。
而希加索也是一臉振奮的模樣,他把自己顫抖的手撫按在艾文的肩膀上,在缺失之下,也顧不得那些繁瑣的儀式禮節,只要內心那份信仰與堅韌還是耀眼那便足夠了。
蹲跪姿勢的艾文把自己的單手壓按在胸膛上,高聲宣誓,“我謹遵騎士的信仰: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精神,誠實,公正,至此向陛下起誓,至死不渝!!”
這話語就像是魔法契約,令彼此之間乾涸的友誼瞬時豐腴。
遠處天空那飛艇在夕陽最後餘暉中飄蕩的同時,夜晚的氣息連同微風席捲而起,致使那火燒色彩的雲朵慢慢冷卻;恍惚時天地間,在人心中信仰的歌聲已經是無比嘹亮:
時過境遷,在陌生的仟佰街道上,
如果上天讓我們在此相見,
我絕不會再鬆開你的手。
在這個即將宣告春去的黃昏,
獨自在飛花爛漫的城市。
我在淚光中彷徨着自己。
愈想珍惜,愈是悲傷……
熱門都說自己是孤獨的,
卻都不能停止尋找依託,
結果只找到了脆弱的虛幻,
若能再次這般的攜手下去,
就也在不需要任何的承諾,
比任何人都容易受傷的你,我一定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注:1,結尾歌詞源自《timeaftertime》,有刪減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