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兵打仗,塞外之地,條件艱苦,染上風寒,又搭上了性命,這一句不再喝藥,讓艾漣兮心疼他這麼多年來的苦。
若是可以選擇出生,興許雲逸墨寧願生在平常百姓家,過着開開心心,平平淡淡,健健康康的生活。這樣的他,又度過什麼快樂的童年時光?又度過什麼年少輕狂的日子?又何曾感受過真正的生活?
上次一別,纔不過短短的幾月沒見,他就又變得如此虛弱,悲嘆過後,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艾漣兮坐在牀榻旁,柔聲喚道:“逸墨,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逸墨睜開了雙眼,看清來人真是艾漣兮,他不禁勾了勾脣角,說:“怎麼,姐姐也聽說我快不行了,特地來送送我的嗎?”
在她面前,他從來都不曾稱呼過自己“朕”,一直都是“我。”
“別這麼說,有我在,你會好的,”艾漣兮溫柔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脈搏爲他把脈,本想寬慰他,卻發現他的脈搏虛弱,不禁詫異道:“怎麼會這麼嚴重?不是隻感染了點風寒嗎?”
“劫難都是早已註定的,也許,到了我該離開人間的時辰了。”
雲逸墨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然的淺笑,他像是看破了這塵世的一切,眼睛裡帶着一抹艾漣兮看不懂的光暈。
“逸墨,別瞎想了,年紀輕輕,會好起來的。”艾漣兮握着雲逸墨冰涼的,粗糙的大手,好想大哭一場,可她還是忍住了,她要給他一個好的氣氛。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有你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那天他祭天下山,空曠的山腳下早已沒了她的蹤跡,就如同上次她答應他會來宮中陪他,後來也不見她的蹤跡一樣,整個心都失落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自出生後,他就沒有過朋友,宮裡的人對他好的除了父皇和母后,就是公公和嬤嬤,都是年紀一大把,沒有共同話題可聊,而與他同齡的侍衛和宮女,對他除了是死忠就是懼怕,能待他像朋友,和他能輕相處的,毫無顧忌就是艾漣兮了。
是以,艾漣兮於他,是不同的,雖姐弟想稱,卻是朋友的關係。
何況,她還是他救命恩人,幫他解了蠱毒,剷除了兇手,如今她能過來探望他,這也證明她心中還是有他的,就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樣。
沒想到雲逸墨這麼在意她,艾漣兮臉上帶着愧疚的神色,她抿了抿脣,才說了一句:“逸墨,對不起。”
“都過去了,該放下的要放下,姐姐,你救我一命,逸墨始終謹記在心。”雲逸墨深深地看着艾漣兮,似要把她的眉眼永遠刻在記憶中,永不忘記。
艾漣兮心裡一陣難過,卻沒有再說什麼,她放開了放在他脈搏上的手,從脈象上看,雲逸墨確實是要不行了,不是那些大夫的原因,現在就算是倩玉姝在這裡也未必救的了他。
有命登上王位,卻沒有命坐享這天下,艾漣兮嘆了口氣,輕聲問:“逸墨,你心裡可有遺憾?”
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雲逸墨說:“經歷了人間的疾苦與幸福,我心中,已經了無遺憾。”
說完,雲逸墨忽然把手探到他自己的胸前摸了摸,然後他拿出了一顆如紅豆那般大小的紅色寶石,又將那寶石舉到了她跟前,輕聲說:“姐姐,這個小東西,跟了我很多年了,這就送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