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蔭和徐泰來並不知道馮立亮已經轉變立場,見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第一個站出來表態支持縣紀委的決定,而且義憤填膺地把顧鑫等人痛罵了一番,駭異之餘,不由面面相覷,都被他這不尋常的舉動搞懵了……
葉鳴趁他們兩個人懵懂之際,逼問道:“老鍾、老徐,請你們也表個態行嗎?現在劉熙才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交代清楚了,他有紮實證據證明顧鑫他們曾經收受過藍月亮公司的紅包禮金,雖然這些禮金後面都退給夏嬌了,但那只是他們想要攫取更大利益的一種手段,改變不了他們索賄受賄的性質。對他們採取立案調查措施是十分必要的,你們覺得呢?”
鍾蔭和徐泰來見馮立亮已經站到了葉鳴那一邊,知道再爭辯也沒有意義了,只好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這次五人小組會議時間很短,半個小時就開完了。葉鳴趁熱打鐵,馬上要黃春召集其餘的常委開一個短會,專題研究對顧鑫等人立案調查的問題。由於五人小組會議取得了一致意見,所以縣紀委的決定以全票通過。
會議一結束,顧鑫等人便被紀委的辦案人員帶到了辦案地點,正式實施雙規……
中午十一點半,肖勁在市委組織部長陳耀興的陪同下,到達北山縣。葉鳴率領所有的縣委常委加上代理人大主任劉本田、政協主席艾團結,在縣委大院門口迎接肖勁一行。
吃過中飯稍事休息後,雷厲風行的肖勁就要求葉鳴支持會議,聽取關於北山開展“駐村入戶、結對幫扶”活動的情況彙報。彙報會一開完,他就馬上要葉鳴和馮立亮陪同他和陳耀興一起下去調研考察。
由於葉鳴進行了周密的安排部署,這次肖勁下去調研時,所有的駐村幹部都在村裡駐守,有的還在跟村支兩委的人一起開會,研究扶貧工作和村級經濟發展思路,讓肖勁感到非常滿意。
在考察過程中,肖勁還特意找一些村民詢問對幫扶工作隊的意見建議。被詢問的村民也大都說工作隊很好,給他們解決了很多實際困難和問題,讓他們感受到了黨和政府的關懷和溫暖,等等。
經過兩天的考察後,肖勁告訴葉鳴:北山的這個活動搞得很好、很有特色、成效也很顯著,其中的一些做法和經驗,值得在全省推廣。省電視臺的記者也說,北山的這個扶貧幫困活動是一個創新舉措,非常典型、非常有推廣價值,他們將及時在省電視臺進行專題宣傳,以後還要進行跟蹤報道……
馮立亮一直跟在葉鳴身後,聽到肖勁和省電視臺記者的評價,高興得滿臉放光,只差沒跳起來了。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察覺到葉鳴的厲害之處:同樣一樁事情,他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如果聽他的話、跟他走,他就可以讓這樁事情變成你的功勞和成績,受到領導的誇讚和記者的吹捧;相反,如果繼續跟他爲敵,他可以把這樁事情變成你的“滑鐵盧”,讓你身敗名裂、丟官罷職……
送走肖勁的那天晚上,葉鳴回到家裡後,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爸,省紀委對駐京辦那個姓馬的主任的調查有什麼進展嗎?他交代出有價值的東西沒有?”
“進展不大。這個人非常頑固,可能還在幻想丁天盛去救他,所以在雙規的這兩個多月時間裡,他只承認他個人的貪污和生活作風問題,沒有牽連到任何人,甚至他們辦事處其他與他一起貪污的人他也不招供。辦案人員多次做他的思想工作,要他立功贖罪,但他一口咬定不知道別人的違紀違法問題,想立功也沒有途徑。看來,想要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已經不可能了。如果要坐實丁天盛的問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個姓蘇的招商局副局長,只有她親自出面指控,纔有可能把丁天盛扳倒。”
葉鳴遲疑了一下,說:“爸,我想告訴您一個信息:民安市的市長吳明高,現在對市委書記魏傑禾有很大的怨氣,他們的矛盾雖然還沒有公開,但市委有一部分人已經察覺到了。您看——”
鹿書記一聽他這話,就明白了他打這個電話的用意:這段時間,因爲魏傑禾爲首的市委一班人一直在壓制他,所以在縣委根本樹立不起權威,很多時候只能退讓一步、委曲求全,心裡異常憋屈。
雖然他口裡沒有明說,但鹿書記心裡很清楚:他是希望自己想個辦法把魏傑禾這塊絆腳石搬掉,換一個新市委書記過來,那樣的話,至少他就可以公平地跟鍾蔭等人鬥爭,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處處受制、處處被動。
但是,鹿書記也有難言的苦衷:如果一定要動魏傑禾,理由是很充分的,比如振宇鉛鋅礦的問題、宋哲明張建坤的貪腐問題,都可以追究他的領導責任,甚至可以對他立案調查。
但是,如果用上述理由處理魏傑禾,肯定會引起丁天盛等人的警覺。如果他們感受到了威脅,察覺鹿書記要對他們動手,說不定會狗急跳牆,採用各種手段進行反撲,到時候可能會搞得整個天江政壇雞飛狗跳。
而且,鹿書記現在也不能確定丁天盛他們到底還有哪些反擊手段,一旦雙方圖窮匕見短兵相接,最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結局,殊難預料。
因此,鹿書記雖然早就想把魏傑禾拿掉了,但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有好幾次,他故意在省委常委會上嚴厲批評魏傑禾,然後注意觀察丁天盛的表情,發現他每次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態,既不爲魏傑禾辯護,也不發表任何意見,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讓鹿書記心裡更加沒底……
因此,當聽葉鳴說魏傑禾與吳明高已經產生了矛盾和隔閡後,鹿書記不由眼睛一亮,感覺到拿掉魏傑禾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