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簡直就是度日如年,不,不能說是度日如年,而是度秒如年,王況一直在心裡默默的數着數,吊在王況脖子上的三白也奮力的扭着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也不閒這頭和身子都幾乎成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轉有多累。王況一直數到了一千五百,差不多已經是二十五分鐘了,這纔看見原本漸漸平息下去的水面又翻騰起來,隨即嘩啦一聲,苗九就露了頭。
“怎麼樣?拿到東西沒有?”黃大比王況還心急,迫不及待的就開口問。
“沒,那東西太滑,沒有着力的地方,又卡在一塊大石頭下面,剛剛在其下面挖了一半,再下去一另趟應該差不多了,東西不大,還不到某的巴掌大小,像是鐵件,但又光又滑,忒也奇怪了些,按說在水中早就鏽蝕了,水中看不大清,某擔心傷着物件,所以沒敢沿着其邊沿挖,是以需要再下去一兩趟。”苗九憨憨一笑,似乎因爲沒有第一時間把東西撈上來是他的錯,也沒在水面上歇多久,半柱香不到,等到水又清澈了,才又深吸一口氣潛了下去。
這次他似乎有了經驗,下水後並沒攪起多大的渾濁,王況現在都能看到苗九模糊的人影在水中迂迴的接近他先前所說的位置。
這一次王況並沒有數到一千,苗九就嘩啦一聲鑽出了水面,中中高舉着一個銀白色的東西興奮的晃着:“郎君,找到了,找到了。”這時候吊在王況脖子上三白嗖的一下就跳到了水裡,濺起巨大的水花,三白游泳水平比王況還強,它三刨兩刨就游到了苗九的身邊,探了手去夠他手中的那件東西,苗九因爲完成了任務,心中高興,就故意的逗三白,死活不給他,急的三白吱吱亂叫。
王況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起來,在苗九出水舉着那銀白色的東西的那一刻,王況的腦子當場就當機了,那樣東西王況太熟悉了,和手機一樣,苗九手中的這個東西同樣是王況的,但和手機不同的是,手機他是一直隨身帶的,而這樣東西,他卻是收藏在家中的。
這是某牌子的二鍋頭髮行的限量版不鏽鋼酒壺,其形制是按了二兩裝的被人俗稱爲“小二”小瓶裝製造的,和一般市面上買到的不鏽鋼扁酒壺不同,市面上買的酒壺是用不鏽鋼板焊接而成,而這款的小二卻是用鋼水整體澆鑄成型然後打磨刻花的,工藝精湛,其內部並沒有因爲壺口小而少了打磨的過程,手指從壺口伸進去摸到的一樣是光滑的內壁。如果對準了光源,找準角度往裡看去,從壺口到壺底都是光滑的。
而且,在這一批的小二製造出來後,模具就被銷燬了,因此這一批是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以後就算是要重開模具再鑄,也不可能鑄出一模一樣的酒壺出來,所以,這一批的酒壺就成了喜歡二鍋頭的酒友們最珍重的收藏,其珍貴程度,有人竟然是宣稱就是拿同等體積的黃金來換也不幹。
不鏽鋼的澆鑄比銅鐵都要困難許多,鑄銅鑄鐵小作坊就能做到,而且肯用心的話,鑄出精品也不難,但鑄不鏽鋼,就必須得是大型不鏽鋼企業纔有這個能力,而這樣的企業,其開的價必定是奇高無比,因爲他們的設備運行成本擺在那,要爲了你鑄這一批,就可能影響到他們一天甚至兩天的正常生產,而酒壺內部的打磨又是隻能靠手工一點一點的打磨才能磨光,是以,和銅壺比起來,這種一體的不鏽鋼壺成本更低,而且王況還聽自己在承接了制壺業務的在鋼廠的同學說過,其材料選用的是食品級的不鏽鋼,這種材料國內沒有能力生產,全是進口的。
這些都是其次,關鍵是這東西怎麼到這裡來的,有人要問了,一批的不鏽鋼壺起碼也得上萬個吧,王況怎麼能確定苗九手中的那個就是他收藏的?
沒什麼奇怪的,王況在得到這個酒壺後,就將壺蓋和壺身相連的原廠出的紅繩改成了銅鏈,要說這個壺什麼地方都好,唯一的敗筆就是用化纖紅繩來當做鏈子,這也是王況腹誹的地方,那麼多成本都花了,怎麼就捨不得一條鏈子的成本?
因此,當苗九晃着手中的酒壺時,那隨着晃動的黃澄澄的鏈子,讓王況第一時間就確定,那是自己家裡本應該好好的呆在書架上的小二沒錯!
(幾大牌子的二鍋頭有沒出這樣的小二,灰雀表示不知道哦,小二愛好者們莫拍,就當是劇情需要的安排吧,因爲灰雀一時實在找不到什麼東西可以在水中呆那麼長時間,又能讓人震撼的。)
好吧,王況心裡嘆了一口氣,一直不願意也不敢想的結果,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果說從自己的穿越開始算是意外,後來的華容道如果說是自己當時穿過來的時候,身邊的誰有帶着,因而被自己也附帶了過來,這也說得通,同樣的,硬幣和自己的手機也可以用這個理由來解釋。
但是,自己當時離自己租住的小屋子可有十幾站路,就算鷺島的公交站距離很短,每站間只有五百米的話,那也是五公里以上的路程了,就算直線距離起碼也得兩三千米吧,如果說一切都是意外,自己穿了過來,自己家裡藏着的小二也穿了過來,那麼就應有很大的可能將自己和小二之間的東西都傳送過來纔對,這麼大的距離,起碼得有上十萬人口吧,那可是鬧市區呢,怎麼只有自己一個人來了?
所以,王況心裡驚疑不定,這中間,有很大的可能,酒壺是被安排的!
要確認這一點,那麼就必須繼續的搜尋,如果還能找到其他自己的,而且不是當初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那麼王況就可以確認,那隻手是有形的了。
苗九並沒逗三白多長時間,這也是金絲猴的性格是最溫順的,要換了其他獼猴或者更爲兇猛的狒狒,恐怕苗九現在已經被三白又抓又撓破了皮了。三白在建安侯府的地位,雖然王況沒說,但大家都知道,那是當家庭成員看的,所以,苗九隻逗了它幾下,就把酒壺遞給了它,然後又在水中游了一會兒,讓自己放鬆下來,這才上岸。
三白拿了酒壺,喜滋滋的蹦到了巨石平臺上玩耍了起來,每次它身上是溼的時候,王況是不讓它去碰任何人的,也不知道是它懂事呢,還是已經養成了習慣,又或者說是得了新玩具而忘乎所以,三白現在並沒來粘王況。
王況很快就因黃大等三人的沉寂下來而驚醒,他搖搖頭,將腦海裡紛紛擾擾的像一團亂麻的結給壓到心底,轉身向三白走去,伸出手。
三白不情不願的又玩了一會,見王況的神情嚴肅,就只好乖乖的把小二遞給了王況。
王況接過小二,晃了晃,臉色又是一變,然後擰開壺蓋,頓時一股凜烈的濃濃酒香飄逸而出,王況小心的聞了下,將酒壺舉起,湊到嘴邊,突然一隻手從旁邊將酒壺奪了過去。
王況一呆,轉頭卻見是黃澤楷,只見他快速的將酒壺湊到嘴邊,抿了一口下去,這才遞給王況:“是酒沒錯,郎君可以放心喝,可這酒怎麼和郎君蒸出來的酒精差不多烈,卻又更香呢?”原來卻是黃澤楷見自家郎君舉起這來歷不明的東西就要吃的模樣,心裡擔心內裡的東西有什麼問題,這才一把搶了過去先試一試,在投到黃大手下前,他可是得到了黃良的嚴厲叮囑,哪怕他有一口氣在,也必須得保證王況和黃大的安全,就是爬着,也必須完成,除非他死。
王況接過,也小心的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沒錯,是六十三度的小二,這酒並沒揮發掉,但是,酒卻是少了半壺!
這一壺酒,王況從得到開始就沒捨得喝,只是在得到的第一天抿了一小口,之後就一直珍藏着,酒壺蓋裡面的密封墊的密封效果很好,不溶於水也不溶於有機溶劑,據說是某密封業的巨頭推出的最好產品,號稱千年也不老化的密封墊。
從三白手中接過酒壺的時候,王況就覺得重量不對,開始他還以爲是在傳送過程中壺蓋鬆動了而導致了酒的揮發或者泄露所致,但泄露不大可能,在幾米深的水底下,水壓比酒壺內的壓力大,如果泄露的話,那麼在水中,水就應該會滲透進去,從而使得酒變淡了,但是王況剛嘗過,酒還是那麼烈,而且在開蓋的時候,還有一聲輕微的“哧”的放氣聲,應該是酒壺中的酒精氣體外泄所致,所以,密封沒問題!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個酒壺在自己當初離開家後到被傳送過來的時間內,被人動過!不可能是在房山被人動了,如果在房山這個酒壺被人發現,那麼發現者絕對不會捨得將如此精緻,在這個時代堪稱神品的酒壺給拋棄了。是誰呢?是那隻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