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還沒反應過來,從店鋪裡就猛的衝出了一個人來,無頭蒼蠅般,直直的往王冼身上撞去,王況反應卻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說此時那時快,就見懷抱着一大堆東西的黃大一個轉身,插到了王冼和那人中間,背對着那人把王冼給擋在了身前,那人便一頭的撞到黃大身上,也不知道黃大使的什麼巧勁,硬是把那人的撞擊方向給改了,兩人一起斜斜的撲倒在地上,王冼則是好端端的站在那,嘴裡還吃着零嘴,沒反應過來。
“好膽!”王況氣極,上前一把就想揪起那人,奈何力氣不夠,只得把他從壓在黃大身上給拉開,翻了個身,卻見那人胸口紅通通一片,把王況給嚇一大跳。
程處默見王冼沒事,躺在地上的黃大應該也是沒什麼大礙,回過神來,不禁狠狠的瞪了幾個隨從一眼,自己老爹的親兵,竟然反應還不如王二郎的隨從快,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回頭自己去管事的那領板子吧!”幾個隨從估計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職,臉紅紅的低下頭,恨恨的盯着那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起來吧,莫裝了!”王況踢了那人一腳,用勁不小,他心裡還後怕着哪,要萬一王冼給撞了,他小小身軀,哪裡受得了如此的衝撞?要是把胳膊腿給撞壞了,找誰去?這個時候可沒什麼骨科大夫之說,就連幾年後的太子在野外從馬背上摔下來都要瘸了腿,而這東市的地面可是實打實的青磚。
“二郎,這人怕是已經快不行了,沒見他胸前都是血麼?”程處默雖然對這人也是很恨的,但見王況用勁的踢,心下也是不忍,心道:這二郎別看,還真是個狠茬。
“他這一半是嚇的,一半是裝的。”王況笑笑,又踢了那人一腳:“再不起來,某一腳就跺斷你的手。”
“別,別!”王況這話起了作用,就見地上那人哼哼半天,爬了起來,一手捂着腰,王況那兩腳可是不輕,他沒摔怎麼樣,倒是被王況給踢疼了。
“怎麼回事?”程處默還沒反應過來,店鋪裡就衝出了幾個人來,手裡那着棍棒,衝地上那人就要打下去,這時候後面追上來的林家家丁氣喘噓噓的上來了:“別打,別打,王郎君在此,一切由王郎君定奪。”也不怨這幾個家丁落後面,所有人裡,就他們幾個抱着的東西最多,身子也沒程處默的隨從和黃大健朗,又要時不時的注意着手裡抱着的東西不要被這人山人海給撞了,所以就落在了後面,好在他們也知道有小公爺在,王況是迷不了路的。這會遠遠見到出事了,趕緊就三步並兩步的趕上來。
王況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店鋪裡出來的人穿着和林家那幾個家丁類似,再看看招牌,明白了過來,這是林家的鋪子。
店鋪裡出來的人也認出了後來的幾個家丁,就都住了手,面面相覷的想,哪個王郎君?這時候就見店裡快步走出個人衝王況連連做揖:“哎呀,原來是王郎君來了,某眼拙沒認出來,這兩年王郎君可俊俏了不少。”
“原來是苟掌櫃的啊,你也不賴啊,還這麼健朗。”來的人王況認識,正是苟十九,去過建安幾次,沒想到會在這店鋪裡碰上:“這是怎麼回事啊?”
“回王郎君話,此人來鋪子裡買辣椒醬,但他所帶的錢不夠,我們不賣,卻沒想到他奪了一罐辣椒醬就跑,我們沒注意就給他跑了出來。”
程處默在旁邊聽着,再看那人胸前紅紅的一片,可不是辣椒醬是什麼?估計就是剛纔衝出來的時候,和店裡的夥計糾纏起來,把辣椒醬罐子給打碎了,辣椒醬濺了他一身,旁人看了以爲是血,這纔有了那聲:“殺人了。”至於前面那句“唉喲”估計就是估計就是這人衝出來之前就捱了一棒子叫的。
店裡人怕那人跑了,就找了根繩子把那人捆了起來,押到店裡面去,也不需有人報官,這東市上時時都有巡邏的兵丁的,每個時辰都會路過店鋪前一次,等兵丁來了再交給官府發落就是,不過這之前,要是被打個鼻青臉腫的也是白打了,誰讓你先起了歹念呢?只要不把人打死打傷,巡邏的兵丁頂多也就是訓斥幾句。
把王況他們引到店裡,苟十九細細的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這人一來店裡就東瞧瞧,西瞧瞧,還打開幾罐辣椒醬看了,這才挑了一罐,卻沒想到這一罐辣椒醬要價超出了他身上帶的錢,百般央求,無奈差距甚多,要是差個幾文錢也就罷了,但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店鋪裡自然不肯。結果這人趁着衆人不備,抱起那罐辣椒醬往懷裡一塞就跑,接下來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王況給苟十九使了個眼,苟十九會意,隨王況走到一邊。王況這纔跟他說:“這事不是搶辣椒醬這麼簡單,某剛檢查過,他這罐裡面有幾個沒磨碎的辣椒籽,他是衝着辣椒籽來的。”
苟十九一驚,這就不是小事了,辣椒醬就是他經手的,如今聽說林家明年也可以在長安種辣椒了,這裡面的利潤多少他心裡一清二楚,若要是被人得了辣椒種去,林家就別再想着壟斷了在長安的辣椒生意。現在還沒種辣椒呢,就有人想從辣椒醬上打種子的主意,要是以後種了,那惦記的人還少得了?就更難防備。想到這,他不由擔心起來:“王郎君,那之前賣了那麼多辣椒醬出去,豈不是。。。?”下面的話他不敢想,臉色一下就煞白起來,要真是他所想的那樣,只怕辣椒已經有人種上了。
“莫擔心,這辣椒醬裡的籽已經是死籽了,種不出來。”王況知道他擔心的什麼,辣椒醬里加了那麼多鹽和酒,又是經過日頭爆曬十幾天的,哪裡可能還有活性的辣椒籽?只是如今已經有人打上了辣椒籽的主意,恐怕是消息走漏了出去,目前整個大唐境內,除了林家人和富來客棧的人及王凌的那幫兄弟外,再沒其他人見過辣椒長的什麼模樣,能想到辣椒醬裡找種子的人,必定是見過或者聽說過辣椒的模樣的,建安那邊的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這人在長安打主意,那麼肯定是林家裡有消息走漏了,這事必須得查,不然以後怎麼在長安種辣椒?
苟十九也想到了這層,心裡惴惴不安起來,要是因了今天的這事,王郎君取消了在長安種辣椒的計劃,那麼林家的損失可就大了,這個責任他可承擔不起,越想越怕,就趕忙找了個心腹之人回林府稟報。
不多時,巡邏的兵丁聞訊趕了過來,將那捆着的人押走了,由於事關商業機密,王況和苟十九自然不能說出對方是圖謀辣椒籽,只能按尋常的搶奪罪名讓兵丁將人押走。
見程處默還在一旁等着,王況心裡一動,走了過去,聳聳肩:“實在無法,估摸着着這人也是喜歡辣椒,又買不起,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可憐,可恨。”
“確實可恨,還好沒將三郎嚇着,倒是你這個隨從,不簡單啊。聽李家小子說,他連大功都不要?”程處默隨聲附和着,打量着一旁站着的黃大,拍了拍他肩膀:“好漢子,若是哪天想從軍了,就來長安,某定不讓你委屈了去。”
王況心裡鄙視程處默,竟然當着他的面挖人牆角,不過他也知道黃大斷斷不會答應,這是個重情義的漢子,只是可惜了他,也罷,以後給他個一生的富貴吧,只要自己有這個能力。
黃大憨憨的笑了笑,謝過程處默的好意,卻沒怎麼說話,程處默嘆了口氣:“二郎,你真讓某嫉妒了,這一個隨從就頂得上我後面一幫,又這麼忠心耿耿。”
“行了,你也莫要在乞丐面親愛哭窮了,誰不知道國公有一幫過命的身經百戰在死人堆裡滾過的兄弟?就是你後面這幫隨從,也是身經百戰的,只是如今天下承平,他們一時大意罷了,黃大是才經歷過陣仗,身上的弦還是繃着的,所以反應快些也不希奇。”王況見程處默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氣惱,就毫不留情的揭了他的老底。這話說得程處默後面那幾個隨從心裡又對王況多了一番感激,是啊,某等只是很久沒活動筋骨了。不過他們心裡也暗暗的警醒,看來以後又要聞雞起舞了。至於對黃大,他們也只是佩服,因爲他們也聽說了,這可是爲主千里殺賊的好漢子,不過卻不知道,黃大到目前爲止依舊是自由身,並沒真正賣身於王況,就是真要賣身,王況也是不會答應。若是他們知道這一層,對黃大恐怕就更要五體投地,自古以來,除了孝外,便是義字當頭,從周天子開始就有律法規定,若是檢舉自己親人或兄弟主人犯罪的,反而要受重罰,包庇反倒是沒罪。當然像之前的鄧十一和鄧小三這樣的情況又是另當別論,王況授藝救了鄧小三的命在先,鄧十一爲報恩來給王況通風報信又是符合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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