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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王況曾經說過的會好起來的話,房陵縣令是記憶猶新,他沒想到,朝廷竟然會派了建安侯的弟弟來房陵,最初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就要錯過這一班車了,畢竟建安侯一系的人,現在是分配到哪,都有人盯得緊緊的,人還沒到呢,那地方的官員就換的換,調的調,最後幾乎就成了朝中各大佬的家族子弟或者得意門生了。
沒曾想,朝廷隨着新縣丞的任命下來的還有個原有官員留任,期滿後再幹一任,合不合用到時候再換,在此之前,誰也不能輕易的動。這下可把他給樂壞了,他在這個房陵縣可是幹了已經足足兩任有餘,每次的課考,幾乎都是隻得了個可,要不是曾經有那麼兩次得了良的評語,他可能已經被貶到十萬八千里去了。
和大唐許多下縣的縣令一樣,他也是個朝中無人的,同樣也是寒門出身,也是有這一腔的抱負,可從一個小小的從九品下崇文館校書,慢慢的熬到一縣之令,十幾年快二十年,才爬到從七品下,歲月早就將他的棱角給幾乎磨沒了,本來以爲此生再也無望,若是能在致仕的時候蒙陛下開恩,給個從六品下的散官就已經很是滿足了。沒想到建安侯竟然兩次來房陵。
幸虧啊,幸虧自己當初在建安侯第一次來房陵的時候就嚴令不許山民再去獵殺毛人了,不然的話,第二次建安侯再來,怕不直接一本參上去把自己給擼了?別看建安侯不管事,也不愛管事,可他的話管用啊。
天可憐見,自己這一把總算是摸到了船尾了,建安侯可是給自己機會了,能不能上船,那就要看自己今後的表現了,而且朝廷的詔書上也暗示了,合不合用,幹一任再說,這合不合用由誰來判定?傻子都能判斷出自然是建安侯了,朝廷這是準備把房陵當成第二個建安來打造啊,說不準是要把房州當成第二個建州呢,沒瞧見麼,建林酒樓的分號聽說都要開一個了,派來的全是各分號數一數二的好手。
也都不用他稟報上去,房州刺史比他還精,而且,房州也還是吳王遙領的州之一,雖然吳王不管事,但房州官員的考課,吳王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現在誰不知道吳王就是建安侯的親家啊,雖然這親家並不真親,但可比一般人家的親家關係鐵着呢。因此,在得到王冼將任房陵縣丞的任命下來的時候,房州刺史早就下了嚴令,不得行那齷齪事給王縣丞使絆子,如有發現,嚴懲不怠,並且把這事情上升到了阻礙王縣丞的事就是和房州百姓的幸福生活過不去的高度上來,還暗中使人到處去宣揚說是那個發明了新耕種法,帶動建州百姓快步飛奔在小康大道上的傳說是星君下凡的現在的建安侯,以前那個宣德郎的弟弟要來房陵當縣丞了。
房州刺史也想得很透徹,王冼雖然是房陵縣丞,但房陵可是房州治地,房陵就和當初的建安一樣,一縣就佔了整個州近一半的分額,房陵上去了,房州自然也就上去了,自己等人也就等於是搭上了順風車可以升上去了,他的信心可是滿滿的,沒見人家建安侯把建林酒樓和富來客棧最好的廚師,最好的掌櫃,最好的夥計都派來了麼?前些日子,那個李管家一來,好大的手筆,在房陵城內,一下就買了幾畝地下來,那這個建林酒樓房陵分號的規模,比長安的建林酒樓還要大呀。
至於說建林酒樓房陵分號能不能賺錢,這不是他要考慮的事,人家建安侯是什麼人?那是手指頭這裡點點,那裡劃劃,銀錢就嘩嘩的流過去的大能人,既然敢開這麼大的分號,必定是有把握的,哇呀呀,咱房州的春天到來了
三白的形象,已經通過商旅流傳到了房陵,但也只限於在商人中流傳,原來知道的人不多,但隨着王冼要來的消息傳播開來,三白的神奇也就漸漸的被許多人知道了,都知道建安候有那麼一隻會幫主人駕馭馬匹的神猴,混身雪白,還特愛乾淨,連地都不沾一下的。因此當王況一行人踏入房州地界後,王況就發現,不少人見了騎再馬脖子上的三白都是一陣歡呼,然後奔走相告,不一會就在官道兩邊擠滿了人,有人端着茶水,有人端着白麪饃,有的有錢人家則匆匆忙忙的趁着王況一行人停下來和人們打招呼謝過他們的熱情的時候趕快使人從家中拎了酒菜過來,非要王況兄弟喝上一甌才肯放人走。
也就這時候,黃大也被幾個常年往來於建安的商人認了出來,於是又是一陣歡呼,這可是一刀就平了東瀛的大英雄(越傳越邪乎了,但沒辦法,傳說麼,總是要傳一次就要被添油加醋一次的。),是許多青年漢子心目中的偶像,現在被認了出來,當下就有不少人紛紛表示要跟遊擊將軍從軍去,說也奇怪,本來這時候從軍都是被迫的,但這些青壯的父母竟然出奇的沒有阻攔,反而幫着兒子說着好話,求遊擊將軍帶自己的兒子走。
王況苦笑,這下真不把房陵整治好了就說不過去了,原來想低調一點,讓王冼用房陵作爲熟悉政務的演練場所,現在看來計劃要改一改了,這個房陵,如果不搞到升格到上縣,恐怕人們對王冼的失望就會大,對王冼的失望一大,對他的評價也就不會好到哪去,這對王冼以後的路影響不小。
就這麼一路且行且停,進了房州地界後,原本王況一天能走一百五六十里路的,現在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路了,一路上只要有人煙的地方,只要路邊的村子稍微大一點,王況他們就要被圍個水泄不通。每到一處驛站,驛丞早早的就等着了,房間也都打掃的乾乾淨淨,被褥全換上預備着有大佬路過才肯拿出來用的全新的。就連隨同來的幾個王家人,也都被驛卒們郎君長郎君短的稱呼着。
好不容易總算是到了房陵境內的化龍驛(今湖北房縣化龍堰),也就是王況兩次來歇下的那個驛站,房州刺史早就帶了一衆官員等侯在那了,自打王況一行人進了房州地界後,房州刺史就每隔兩個時辰派人出去打探建安侯到哪了,又在哪停留多少時候,所以對王況的到來時間拿捏的其實是很準的,但爲了表示對王況的尊重,人家雖然品級和自己持平,但人家那是侯爺,且名聲也大,自己擺出這個架式來迎,旁人沒人敢亂嚼舌頭的。
衆官員裡,王況也是認得房陵縣令,因此和他也就多說了幾句話,這下可把個房州刺史悔得喲,早知道有今日,前兩次建安侯來的時候,就不該拿架子,應該也出來迎接纔是,可那時候誰知道今日事呢?誰知道建安侯兩次來竟然是來考察房陵的呢?要早知道這樣,就是讓他迎到州境去,他也願意呀。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看來只能以後彌補了,怕啥呢,新科狀元王三郎至少也要在房陵幹一任吧,要是在這一任內房陵能升格到中縣,那麼又會再幹一任,所以,自己至少有六年的時間來彌補這點曾經的過錯。所以他也不嫉妒房陵縣令,你的支持力度大,那也大不過某一州刺史的支持力度呀。
衆人正互相的心中打着小九九,突然聽得一聲拉了很長的吱吱聲,那聲音是尖的彷彿要把衆人的耳膜給刺破了,等到大家慌不迭的捂上耳朵細看的時候,卻是建安侯的那隻神猴不知道什麼時候躥到了驛站邊上的小山包頂上的一棵樹頂上,正衝着南邊的一座山崖叫喚。
見大家驚疑,王況笑笑:“此猴就出自房山,這是它第一次迴歸故地,因此難免有些失態,見諒,見諒”他話還沒完,就聽得對面的山崖上兩聲長嘯由遠而近,王冼一聽這嘯聲,臉上就浮現了笑容出來。
說來也怪,不知道是不是三白提前安撫了王況一行的馬匹還是怎麼地,王況帶來的馬沒有一匹有騷動的,反而是房州大小官員帶來的馬匹開始騷動不安了起來,幸好這時候沒人騎乘,馬都栓在馬樁上,所以也沒出什麼事情。
但是無論馬伕們怎麼安撫,馬兒就是個個籲律律的直叫,有不少還用後腿支地,前肢高高擡起不停的踢着栓馬樁,王況無奈,只好吹了聲口哨,把三白招呼了下來,三白從山丘上下來,在樹木,房舍和栓馬樁中幾個來回穿梭了一遍,那些馬就都個個安份了下來,任憑那山上的嘯聲越來越近,也是充耳不聞,安心的吃着馬伕們給它們備的草料,這一幕讓那些前來迎接的官員和看熱鬧的百姓是嘖嘖稱奇。
幾息工夫,大家這就看到了對面山崖上一高一矮兩個黑黑的身影,站在山崖上,對這這邊,可能是因爲這邊人多,不過來了,三白早就一聲呼嘯,幾個起落就躥了過去,驚得房陵縣令大叫:“哎呀,不好,神猴跑了。”等看到王況等人是無動於衷,這才醒悟過來,道:“那倆個莫不是建安候您前些年放生的毛人?”
“正是,這三白,哦,三白是某給那白猴取的名,三白便是那毛人母子送到某這裡來療傷的,現在也算是回家了,隨他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