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沒法把世界地圖全記下來,但具體的主要地方和位置,幾乎天天都要看地圖的他還是知道的,從李大膽的描述裡面,王況已經可以確認這幫海賊就是在大巽他羣島,如今該叫大巽羣島的中部主要航道上活動,他們先是在北部打探好消息,因爲不管是海客也好,商船也罷,大多都會在離開呂宋羣島之後的第一個大島上補充給養,海賊們則就在那裡打探清楚了船上都有什麼東西,值得不值得他們去下手,然後趕回到南部,也就是商船們的必經之地等待時機下手。()
換一句話說,如果想要全殲了這幫海賊,就不能從北邊直接往南去,而是要取道呂宋羣島東部,或者是從南海繞過去,從南往北包抄,如此一來,海賊就算是有了艨艟,也無法偵知大唐水軍的動向,也就不能給老巢通風報信了,艨艟的航行速度要比大樓船快不少,如果是直接從北殺向南邊,等水軍趕到,海賊們估計早已經作鳥獸散,全僞裝成了規規矩的土著或者漁民。
無論如何,不管這幫海賊是唐人也好,還是土著也罷,在王況的眼裡,已經是一堆死人了,鮮血就是要用血來償還,就是要讓那些敢於冒犯華夏的人牢牢的記住這一點,莫伸手,伸手必被砍!天天窩在家裡抗議來抗議去,有什麼鳥用?國與國之間,只有懦弱者纔會天天惦記着要講法理,對強者來說。拳頭就是他們的道理,你就是再告,又有什麼用?
矮人族的位置,王況也已經知道了。就在爪哇島上,這個島也不是很大,大約比兩個建安大一點的程度,這點島嶼,劃給矮人是沒問題的,不管是矮人服從不服從大唐的治理,最終的事實就是,矮人的所在。必定被大唐的領土團團包圍着,可以說它是國中之也罷,也可以說是大唐的一個特別行政區,就有點類似後世的梵帝岡。我尊重你,給你留這麼塊地方,但是我想要,隨時都可以劃到治下。
“好,不愧是李家好兒郎。”李世民情不自禁的讚了李大膽一句。突然又問道:“大膽你還沒字罷?某給你取一個如何?”李大膽本名叫春來,大膽是他的外號,作爲山溝溝裡出來的娃子,能有正式的名字就已經很是了不得了。(_)哪裡會想到取個字?除非是像胡翰山這樣的讀書人家,纔會想到取字。
李大膽還在猶豫。在他的心目中,要取字也該是孫老東家或者是小東家幫他取才對。你一個陌生人來湊什麼熱鬧?王況這邊就趕緊的幫李大膽應承了下來,又偷偷給李大膽使了個眼色,李大膽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剛說這半天話,他剛恢復一點的身子已經是有點吃不消了。
也許是當皇帝的都有給人取個字的癖好,也或許是取個字是很高的獎賞,但實際上皇帝是一文錢也不用花的,從古到今,幾乎沒有不喜歡給臣民取字的皇帝的,李世民也不例外,這時候可沒有滿清時代的規矩,一個字就要領多少多少俸祿,這時候給你個字就是隻一個字,沒任何的額外獎勵,要有,也就是因爲這個字能給你帶來地位的變化,有了這個字,哪怕你是白得不能再白的白身,在沒有皇帝賜字的相公面前,也幾乎可以平起平坐了,當然也只是地位上的平起平坐,實權上是半點也無的。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有這麼一重身份在,就是什麼都不用幹,也可以一輩子不愁吃喝,自有那小家小族的人上趕着跟你結交,給你送錢糧。
李世民取字大概是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信手就拈來:“既然你膽子大,人稱大膽,某就給你取個‘敢’字,從此後,你就叫李春來李敢,號大膽。”得,這下就直接的把李大膽的綽號叫成了號,從此李大膽就是有名有字有號的人物了,也就是說,不管那些老世族們接受不接受,至少朝廷承認了李大膽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了。要知道,王況至今也還沒個正式的號呢。
徐國緒一聽“李敢”這二字,就偷偷的瞧了一眼李世民,他可不像李大膽和黃大他們對李敢這兩個字是沒任何感覺。
漢時就有李敢,是飛將軍李廣最小的兒子,因爲李廣之死和衛青有關,所以李敢懷恨在心,經常要找機會殺衛青,沒成功,只傷了衛青,後來李敢被衛青的外甥,也是一個有名的牛人,霍去病給殺了。李敢也是膽子大,作戰勇猛,被賜了關內侯。徐國緒聽到李敢二字,自然就聯想起了這個悲劇人物,所以纔會偷瞄一眼李世民。
而王況呢,只知道李敢是李廣的兒子,其他的就幾乎不知道了,這也是後世的教育使然,要讚揚某個人,就是什麼都好,缺點和過錯全都隻字不提,要貶低某人的時候,就隻字不提他的功績,而只談其過錯,比如說楊廣,說實話,要不是因爲楊廣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的李唐也未必有如此的光景,又比如說始皇帝,要沒有他打下的基礎,現在的中原,恐怕就是草原遊牧民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李世民見徐國緒偷瞧他,就笑罵道:“你個滑頭滑腦的傢伙,某是那樣的人麼?此李敢又非彼李敢,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兩個韓信,都是同代爲王,下場卻是有別!”徐國緒嘿嘿直笑,也不說話,若要論在座的人裡,也就他最爲了解李世民的性子,幾年的隨伺黃門,可不是白乾的。
這時候應老頭從屋外走了進來,一見到這麼多人圍着李大膽,就怒了:“出去,都出去!”
李世民衝王況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道:“走罷,這個應老兒,還是那般牛脾氣,要學他師兄的話,早就繼承了他師父的衣鉢,也早就在太醫署了。”
應老頭卻是雙眼一瞪:“您是人中之聖,某也不敢造次,但在病人面前,某從不講情面,至於以後要打還是要罰,某都受了,只是現在,某是郎中,某爲大!”
王況聽得雲裡霧裡的,敢情應老頭的醫術沒他師兄贏太醫高還是因爲他的脾氣?敢情這應老頭脾氣倔得連李世民都知道的?兩人以前還常打照面?不能啊,應老頭在建安不是好好的麼?脾氣好的很吶,難道這個傢伙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纔想着,沒想到應老頭卻是臉色一變,滿臉堆笑的跟王況道:“哎呀,建安侯,某可不是說您啊,您要在這屋裡呆多久都成的,某不會有任何的說辭,但其他人卻是不行,哪怕是聖人也一併如此。”
李世民兩手一攤,無奈的笑道:“朕還是走罷,得虧這裡沒外人,不然朕這些天的微服可就白使勁了,這應老兒可好,一來就不分青紅皁白,把朕的身份給揭開了,走走走,朕也不在這裡丟人了,瞧見沒,這個傢伙對人就是有區別的,對朕還是老樣子,對二郎你可就好多了,真真羨慕你王二郎呢。”
倆人說的話都是話說一半,但王況好歹也算是明白了過來,正因爲應老頭的牛脾氣,可能被他師父認爲不適合繼承衣鉢,所以纔將壓箱底的功夫都傳授給了贏老頭,但是,應老頭的醫術也不會太差,聽李世民的意思,應該還是有資格進太醫署的,但也是因爲他的牛脾氣,所以李世民不敢要他。
試想下,以前的太醫署,基本就是圍着長孫皇后和幾個公主轉悠的,李世民疼自己的妻兒,若是像應老頭這樣不許在病人房裡多呆的,李世民哪受得了?自然是不肯要應老頭進太醫署了。但也可以想象得到,應老頭應該也是進過宮不少次的,否則李世民也不會對他有如此的印象,看來這個老頭子肚裡的水還是有的,多榨榨能吐出貨來。
以前贏老頭說什麼他的師弟醫術要差了些,那也是相對於他自己而言,同樣也是一種自謙之詞,哪有自家人誇自家人的道理的?王況是一時不查,讓應老頭在建安很是過了幾年的逍遙日子,要不是這次李大膽的事,他還真要把這麼個寶貝給忘了。
李世民和應老頭的對話,李大膽是聽得真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這就是皇帝?皇帝給我賜了字了?皇帝還來探望我了?這一幸福加激動,好麼,血氣上涌,登時兩腿一蹬,又暈了過去。
“就這麼點出息,還叫李敢呢?皇帝有什麼了不得的?值當你這麼激動?”李世民出了屋子之後,應老頭嘀咕了一句,俯下身去查看了一下,對王況道:“無甚大礙,就是高興過頭了的,想要他醒來也容易,一盆涼水就夠。”
王況笑着擺擺手:“就讓他睡罷,說了那麼多話,也累了。”轉身就也離開了屋子,李世民都被趕出去了,他可不敢多呆。
“哎呀,郎君,大喜呀,大喜。”這纔出來,就見皮三又顛顛的跑了過來,直接和其他人一樣忽視了李世民的存在,點頭哈腰的對王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