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自然是不可能來拜訪王況,她只能是來拜訪林穎芝,以林穎芝現在的誥命夫人身份,自然是要比她這個才人地位高上不少,只不過是武媚娘佔了個是皇帝的女人這個便宜,所以,哪怕她地位不是很高,一般也只有誥命夫人去拜訪她的份,而不會是她出宮來拜訪誰,就是一個一品的誥命夫人想進宮去拜訪武媚娘,要是沒點分量的,能不能見着武媚娘還是兩說,就比如說長孫無忌的夫人,她想進宮去見皇后,以其親嫂嫂的份量,還得提前預約。
林穎芝是個跟着王況的品級跑的誥命夫人,雖然在現在的大唐顯得很是獨特,能有她這樣的身份的不多,連林穎芝在內,也就那麼三兩個,但誰能想象得到,當初一個小小的正七品下誥命,如今已經是堂堂的正三品誥命,再過些時日就能跟着王況轉爲正二品呢?所以當初林穎芝得了那麼個封賞,許多人都在偷笑,說這是個中看不中吃的封賞,品級隨夫?那不得拖累了夫君呀?這得猴年馬月才能上去呀?還不就是像我們這些命婦一樣麼?夫家幾品,我們也是幾品,所不同的是有無誥命區別而已,但我們絕對不會拖了夫君的後腿。
一般地說,有誥命在身的,在級別低的時候基本都也能做到和夫家齊平,但等到其夫到了中層以上後,誥命想要再升上一升,那就是千難萬難,比叢正三品的散官升到從二品的散官還要難上百倍,因爲一到了五品以上的誥命,其法理地位就要比宮中的除了後、妃之外的所有女人地位還要高,制度上是沒有這個限制,但禮部和宗人寺都會出面干預,開什麼玩笑呢?朝廷命官夫人的地位比皇帝的女人還高?這怎麼成?
所以當初林穎芝被那麼一封賞,大家就都覺得這是皇帝因爲是酒後許諾可以給王況封王。酒醒後,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就給王況設了這麼一個陷阱,用夫人的封賞來拖住王況。可這麼些年下來,卻沒見皇帝對於升王況的品級有任何的猶豫或藉口推脫,反而是王況自己不情不願的樣子。但現在想起來,當初哪裡是聖人吝嗇了?那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恩賜,讓林穎芝可以隨隨便便的就輕易突破了禮部及宗人府這兩大門檻,輕易的晉升。
所以。到目前爲止,除了那些國公家的原配以及少數幾個家世厚或者功勞極大的郡侯家的原配夫人外,就幾乎很難得見到四品以上的誥命夫人了,是故,林穎芝以其年輕,以其上升的速度之快,在長安的夫人圈子裡,很是經常被人拿來說道的。婦道人家麼,無非就是些個捕風捉影的話題,幸好幾個國公家的震懾着。倒也沒人敢添油加醋的說三道四。
但林穎芝獨特,卻也沒獨特到唯一的地步,就比如說秦懷玉的夫人,也是如此的待遇。因此,武媚娘完全沒有理由主動過府來拜訪林穎芝的。昨天長孫皇后剛來,然後剛剛又發生了疑是應國公府的家人想要抓三白,現在武媚娘也跟着來,這裡面有沒有什麼關聯?
且不管她,她來拜訪的並不是自己,自己完全有藉口不出去。林穎芝也不是那種缺心眼的女人。小芣苡就更是屬於一個機靈鬼,梅蘭竹菊四女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盧國公夫人裴翠雲帶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是省油的燈?
“嗯,吩咐下去,讓家人口風嚴實點,讓高三過來見我。”王況吩咐黃澤楷這一句後。就不去管了,管她什麼來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不多時,高三就和府中的鐵匠一併來了,鐵匠就是建安鐵匠鋪掌櫃的徒弟,因着是本鄉人,知根知底的,加上這徒弟在建安幾年,接觸到王況所需要打造的東西其實也不少,這麼些年下來,沒見有泄露過的,因此王況就把他帶到了長安來,專門爲自己打製一些東西。
將自己要打的東西在地上畫了個草圖後,鐵匠點了點頭,自去忙活去了,倒是三白,估計因爲心情不好,也不跑來監王況的工了,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生悶氣,王況也不管它,這個小傢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過個一會半會的,就有是活蹦亂跳的,而等到那時候,王況要打的小鐵勾也完成了,以三白的聰明,只要一教它開鎖,應該就能知道自己並沒有不救那隻金絲猴的意思。
高三一直就在旁邊,等王況將事情吩咐完了,這才問道:“小東家,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你安排個可信的,去長安車馬行,找他們掌櫃的,就說有東西要發運往河北。然後你帶上幾個手腳麻利的丫環親自跑一趟,去把林老太太接過府來,說夫人想她了,想請她到府上住一段時間,若是林老太爺願意也一併接來。再轉告大兄一聲,讓行軍餅坊裡這段時間,寧願多付給匠人們工錢,哪怕三倍四倍也行,爭取在明年春之前有兩百萬斤琥珀糖和三百萬斤以上行軍餅的庫存,記住,這一件需得當面和大兄說,不得說於他人知曉。再安排一些口齒伶俐的,到街上散步消息,就說聽說建安侯有廣收門徒,傳授安邦興國之法的想法,不要讓人知道是從我們這傳出去的。”
高三應了一聲是,轉身出了月門就往側門跑去,中途想了想,又折回到自己的院裡,將身上那華貴的袍服換下,穿上了家中普通家人的服飾,將個襆頭拉得低低的,遮住了眉,然後帶上人,自己坐在馬車裡就出發了。
這小子,做事越發的沉穩了。王況看着高三出門,心裡笑罵了一句,不無成就感的。能從一個垂危的小乞丐成長成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管家,這裡面固然有王況的影響,但其本身的資質和悟性卻是最主要的。王況的成就感,是自己知人善任的成就感,這麼些年來,經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早到孫二李大膽和黃大等人,近到苗九和胡翰山幾個,個個都有潛力,個個都沒讓他失望。
等來了打好的鐵勾,王況將三白的吊籃親自掛了上去,不是不想偷懶,而是三白,在王況的心中並不是一隻動物,而是家人,既然承諾了,那就要做到,所以即便是三白不在,王況也是親手掛上。然後用口哨聲把三白召喚了出來,讓鐵匠給三白演示如何開鎖的時候,三白明顯的非常積極,剛開始開鎖它是毛手毛腳的,但等開了幾百次之後,基本可以做到隨捅隨開了,這很難得,以三白那好動的性子,肯安安靜靜的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的練習開鎖,可見王況還是低估了三白那想要解救出同伴的心思。
王況自己並不會開鎖,他沒這個天賦,早在上大學的時候,有個綽號叫十塊錢的傢伙,據說是十塊錢以下的鎖難不倒他,很是牛逼哄哄的說教宿舍裡的兄弟們只用一枚砸扁的鐵釘的開鎖術,結果,只有一人學會,王況怎麼也學不會,所以這一次,他也不插手,就在一旁作壁上觀,三白開始開不了,急着找王況求援,王況倒是想幫來着,可他也沒辦法,只能在一旁陪着三白急。
讓王況詫異的是,兩隻小松鼠也不知道是覺得好玩呢,還是感覺到了三白學開鎖術的意義所在,竟然在一旁嘁嘁喳喳的幫三白打氣加油,三白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倆小傢伙很是懂事的,將自己視若珍寶的琥珀糖遞了過去,又或者是搖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似乎是爲三白扇風的樣子。
難道說,任何動物跟了三白一段時間,智力也會變高了?不光是鐵匠覺得不可思議,就連王況自己都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三白學會了開鎖術,就急不可耐的躥到了南邊的坊牆上“吚吚呀呀”的叫喚了起來,但是,這一次,沒有收到任何的迴應,想來是那應國公府的人擔心金絲猴的叫喚聲會引起王況的疑心,所以在收了籠子後,並沒將籠子留在應國公府,而是馬上轉移到了他處,如同王況在長安不止一處產業一樣,應國公也不可能只有這麼個府邸;又或者是應國公府的人給那金絲猴下了藥,使其昏睡,聽不到聲音,也發不出聲音來,所以三白的叫顯然是徒勞的。
王況不急,也不叫三白,三白叫的時間越長,或許還能更加的吊起想抓它的人的胃口,剛剛那兩個護衛已經回來稟報過了,坊兵們應承了下來,只要一聽到這“吚吚呀呀”的聲音,他們就會派人去看,或是潛伏在門外,或是裝作巡邏到那邊,總之,坊兵們個個是將胸脯拍的砰砰響,說是若要讓三白給人抓了去,那麼他們就提頭來見建安侯。
盛夏的白天很長,王況百無聊賴的在後院裡呆了許久,也沒見人來回報說武才人走了,難不成這女人還想在自己家蹭飯不成?王況有點惱火。
王況必須得承認,武媚娘是很漂亮,漂亮到了任何一個男人在見到她的時候都會有那麼一絲的遐想,而且,在王況穿來之前,在看穿越文的時候,推倒武媚娘就是王況自己經常YY着的,但真到了他自己頭上,他卻是敬而遠之,不想和武媚娘有過多的交集。
原因很簡單,這個女人美則美矣,但其心之毒,卻也是少見。王況是一直有着要回去的想法的,他可不敢留了這麼個禍害等到他不在的時候來給王家搞出個滅頂之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