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果真在喝了一大盅桂元紅棗湯,又在王家用過了晚飯,席間婉轉的從一個送菜上來的使女口中“無意探得”這桂元紅棗湯除了桂元紅棗兩樣後,就只放了一些的紅糖增加甜味後,就心滿意足的回宮裡去了。女人們的筵席自然是按了王家的規矩,自開一席,而男人們則是將正廳讓了出來,跑到後院尋個廚房邊的家人使女們用膳的小飯廳另開了。
之所以選擇距離廚房近的,這也是徐國緒的主意,不外就是要王況將這一個多月近兩個月新整出的一些個菜餚都一併的全做一桌端上來,振振有詞的說這還是王況的習慣,叫什麼“歸納總結”,一次吃個夠。王況也懶得和徐吃貨辯,所謂歸納總結,不過是他在東平勉勵那幫匠人們說的話,本意是要他們隨時的觀察各種煅鋼法中的差別,尋出有利的加以利用,不利的則撇去不用,如此煅鋼技術就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沒想到卻被徐吃貨揀來用了。反正這些個菜式都是要教給廚房的師傅們,再由他們去建林酒樓傳授的,就當是一次的課堂練習罷了,又有長孫衝也是興致勃勃的要多學幾個烹菜手法,好回去後在恰當的時機露上一手給長樂公主瞧瞧。
自然長孫衝對徐國緒帶來的肉絨也是羨慕萬分,那肉絨簡直就像是那頂級的黃羊腹部的絨毛一般,一絲絲的在燈下閃耀着金黃色的光澤,送到嘴邊都不敢呼吸。生怕鼻孔一呼氣,那肉絨就要飄飛走了大半,送到嘴裡,最開始是感覺到酥、香,然後經過津液一浸,馬上又是綿軟至極,輕輕一抿。滑,爽,又有那麼點的嚼勁。怎麼說呢,反正就一句話,肉絨入口。就感覺是冬天裡,凍得混身發抖的時候,突然一件極其暖和的裘皮袍服就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的,讓人感覺到很是溫暖,對的,就是溫暖的感覺,哪怕這時候還是盛夏,長孫衝還是能感覺到那絲讓人不可抗拒讓人眷戀至極的溫暖。
既然看到了,當然是不肯錯過,於是又磨着徐國緒教他揉肉絨。拗不過這個紈絝子,又加上徐國緒也疼愛三白,惦記着要長孫衝幫三白“報仇”,再有就是王況也說過的,這肉絨不是誰都能揉得出來的。就連他王況也是做不到,所以徐國緒也不怕被長孫衝學了去,所以也就演示了一回,倒是省下了王況教廚師們揉肉鬆的力氣。 www●т tκa n●co
雖然沒學會揉出肉絨,但長孫衝最後還是心滿意足的在前面傳來消息說武才人回宮了後就陪自己的美嬌娘打道回府了。徐國緒也因昨晚要時不時的起夜看鍋沒怎麼睡,哈欠連天的早早就告辭了。倒是把他辛苦一晚外帶大半天揉出的肉絨給王況留了下來,其實也不是很多,大約十來斤的樣子,其餘的,說是要給各位相公都送點去,讓他們嚐嚐鮮。至於說他老家裡的那幫孩子們,倒是不急,反正回去後要傳授的,現揉的總是比放了幾天的要好吃多了不是?
沒想到這個傢伙也學會了王況當初打開椒鹽銷路時的套路來,先送出去,讓大家都感覺到這肉絨的好,然後再拿出來賣,首先這身價就低不到哪去了,走的純粹就是高端的路子。
一連兩天,應國公府那邊都沒有動靜,三白這兩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各去一次南牆那邊“吚吚”的叫上一會,這是王況吩咐的。三白不去,會讓對方以爲三白察覺到了危險,這招引誘的法子不管用了;可若要是三白不去,對方又會懷疑王家人察覺到了有人想要抓三白,不讓三白過來,所以,每天兩次,這應該是一個比較穩妥的頻率,即表明三白還惦記着那隻籠裡的金絲猴,又表明王府中人沒有察覺到這中間的異常。
但是,依舊沒動靜。
倒是程處默和小黑碳兩個從徐國緒那聽說了三白的事,領了幾個護衛上了門,丟給王況說,怕他人手不夠,這些人就暫時借王況使喚幾天,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讓王況很是奇怪,這倆傢伙轉了性了?自己回長安的時候也不像以前一樣的一聽說自己回來馬上就殺上門來要吃要喝的,現在來幫忙也是這樣,直接的丟下人手就走?
最後還是林老太爺一語道破天機:聖人如今不在朝,長安城裡新增的兵力裡有一半,另外還有坊兵營都是在老魔王的控制之下,其餘的則是兵部李尚書和尉遲敬德等人分別掌握,區別的就是,老魔王掌握皇城之外;李靖、尉遲敬德和長孫無忌等人掌握皇城之內。在如此的微妙時期,爲了避嫌,程處默他們自然不敢再和王況像以前那樣的走得太近,以免招來無端的猜測,尤其是那些和王況不是很近的官員的猜測,所以,乾脆就少來往的好,反正你王二郎正當年,又不是就只剩了一口氣,哥幾個要親熱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等聖人返京後也不遲。
以前往來頻繁,突然的不怎麼往來了,纔會更招人猜測呢?王況心中對老魔王幾個腹誹,但真要輪到王況,其實也沒什麼更好的主意,身上的責任重多了,自然也就行事更要小心些,小心駛得萬年船,和自己走得近的大佬們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表面現象,但那些不是很近的中低層官員可不好說。
雖然大權都在大佬手中掌握,但這朝廷的基石卻是中低層官員,基石不穩,樓建得再高,只要手輕輕一推,馬上就轟然倒塌。一朝重兵在手,自然就要六親不認,一切一朝中的安定爲首要,換了王況,估計也是這樣,更不要說對李唐從來就沒有起過異心的老魔王和李老頭了。
逢十是大朝的日子,這天已經是七月三十,是本月最後一個大朝。皇帝不在,並不等於大朝就不用上了,一切都還有如皇帝在的時候的程序進行,本來麼,皇帝就是在,除非有什麼緊要事要他來決定外,基本都是幾個相公在主持朝會,皇帝只坐在那聽,不常說話的(不是皇權旁落,而是將許多的權力下放了下來,不然一個人哪有那麼多的精力喲)。如今又已經明確下來,以長孫相公及其他幾個國公一併主持朝中大小事務,因此常朝是免了,但是大朝會還是得開。
王況本來又想偷懶不去,但被林穎芝勸去了,原因很簡單,以前王況什麼都不管,自然可以有足夠的藉口不用去上朝。但是現在王況雖然也還只是個散官,可鴻盧寺已經明確的劃到了王況的名下管着,再不去就說不過去了,所以,在牀上摟着她們幾個又賴了很久的王況,最終還只能不情願的起來梳洗,吃過早點慢悠悠的往皇城裡走去,說是早起,其實也還是日頭都升得老高了,王況就是算着這時候去,頂多站上半個時辰,大朝就能結束,自己可以少受些苦,而且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什麼事情,也差不多能應付過去了。
守最外宮門的還都是羽林大營的兵士,都認得王況,一見王況來,就有個兵士道:“建安侯,裡面都鬧翻天了,您老人家還是緊走兩步罷,似乎和鴻盧寺有關呢。”王況執掌鴻盧寺已經不是秘密,這些兵士提醒王況,實在是王況那走路的速度慢得太不像話了,別人一息就能邁出一步去,而王況呢,至少要兩息的時間,還一路上走走停停的。
“啥?和鴻盧寺有關?”王況一聽,一撩袍擺,幾步就躥了進去,看得那些個兵士是咋舍不已:建安侯這速度,怕是軍中跑得最快的,也不過如此罷?不過這也是建安侯了,若要是換做其他文人出身的相公,再是事態緊急,也是要顧着身份,即便加快腳步,那還是一步三搖的。
李世民在的時候,小朝會喜歡放在紫宸殿裡,因爲那裡裡他的書房近,也離內府庫房近,有什麼要拿的東西要賞給臣子的東西,去取很是方便。但李世民現在不在,朝會就又恢復到了太極殿裡舉行了,因爲太極殿的兩邊,就是門下省、中書省、弘文館、舍人院等中樞機構的辦公地點,有什麼要傳喚底層官員進來也方便些。再者,紫宸殿可是真正的屬於內宮,皇帝不在,這些個臣子們沒有得到皇后傳喚,沒有資格進去的。
進得太極殿,果然裡面是鬧哄哄的一團,皇帝不在,這些個大臣們也就沒了那麼多的拘謹,這時候正分成了好幾撥或是在交頭接耳,或是在高談闊論的,整個太極殿搞得讓一頭闖進來的王況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方向,明明是來上朝的,怎麼跑到西市來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莫要再亂了,建安侯來了,聽聽建安侯怎麼說?”處在殿門邊的萬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闖進來後目瞪口呆的王況,就喊了起來,也是萬海的級別不夠高,只能站在外側,而且他本身就沒什麼實際的權責可以拿到朝上來議論的,他負責的不外就是土建工程一塊,這還是現在,閻老頭見識了他的本事之後纔有的,要換以前,他連進太極殿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