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生包子
身體的接觸似乎又讓他想到那時的幾近絕望的心情,或許以前見過的血腥殺戮太多,經歷的事情也鍛鍊了他超強的神經,他才很快的調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柯公子說的對,不喜歡的人被當做狗咬了一口就好了,男人,不必那麼在於跟誰歡愛。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當做狗的殷主還記着邢北溟的忠告,不敢太過放肆,懷中的人掙扎地很厲害,他只得鬆開雙臂讓那人逃到他夠不到的地方。“本宮,不,我讓你逃了那麼久,只是爲了讓你想清楚,本,我從來沒有這麼放縱過一個人!或許我們之間的相遇有點不太……理想,但我是真的想讓你待在我身邊!”邢北溟說了,要戒掉自稱本宮的習慣,但是那個混蛋還不是一口一個本堡主說的過癮。
影七覺得很可笑,他不覺得他們之間有這麼深刻的關係,那時他是階下囚,就算髮生了什麼關係也是逼迫而已,他不會以爲他被強迫過幾次就會愛上他吧?“爲什麼總追着我不放?你殷宮主想要男人,招招手估計有很多人願意貼到你身邊!我就是普通的侍衛,皮糙肉厚,擔不起你的厚愛!”影七氣得有些口不擇言。
殷誡搖頭:“我只想要你而已。”
影七厲聲道:“可我不想要你,我,恨你。”恨極了那時你對我的所作所爲,幾乎剝奪了我所有的尊嚴。忽然被找到的驚慌與緊張一涌而上,影七看着殷誡的目光幾乎帶出了火光。
殷誡覺得被那火光刺傷了,卻又莫名心動。
影七丟下自己的馬,運起輕功消失在他眼前,殷誡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好不容易找到人,怎麼也要厚着臉皮跟在他身邊。駕着馬兒順着影七消失的地方跑去,殷主內心充滿了自信與希望。
沙石鎮,比起之前破敗的人也所剩無幾的城鎮好了許多,平整的大街上各式各樣的小販們並不像中原的商販那樣叫嚷着,而是或坐或躺地悠閒地守着攤子嘮嗑或者矇頭大睡。難得的頗爲溫暖的冬日裡陽光直照着這個小鎮,讓人無端地慵懶起來。
身後跟着個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影七生氣卻又無奈,以他的功力遠遠不是殷誡的對手,只要對方想跟,他毫無辦法。總算擺脫了前段日子風餐露宿的悽慘,躺在牀上卻始終不能入眠,影七嘆了口氣,坐起身來,推開窗子,一股寒風迎面吹來,白日裡溫暖的陽光早已不見了蹤影。這個鎮子此刻比白天還要安靜,煩躁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下來。
“睡不着?”窗外忽然傳來那讓影七驚跳的聲音,條件反射就想關窗,其中一扇卻被那人阻住了,“別關,你不想見我,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可好?”
影七不聽他說話就想離開這間屋子,無奈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進自己的耳朵:“如果你出去了,說不定會見到我的臉,說不定我會做些讓你討厭的事,你也願意?”
影七握緊了拳頭,重重地踏着步伐走到牀邊坐下,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怎麼樣?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啊?”
那聲音幽幽地傳進屋子,帶着黑夜的冰冷氣息,“小七,你別想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相信我打動不了你,在你喜歡我之前我都會跟着你。”
“你別這麼叫我!”影七恨恨道,“殷宮主,或許你之前並沒有嚐到過得不償所願的滋味,所以纔會對我這麼執着,換做是其他人這麼做,你也會覺得喜歡他。其實這不是真的喜歡,也許得到了就會發覺不是你想要的,不如你……”
“沒有那麼多也許!”殷誡打斷了他的話,有些激動,因爲這是小七第一次對他說這麼多話,哪怕是拒絕的言詞,“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從小,一直都在失去,喜歡的,厭惡的……什麼是逢場作戲,什麼是真情假意,我比誰都明白,若是搞不清這些,恐怕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了!是,也許開始的時候是因爲你一直也不屈服我纔會……那麼對你……邢北溟說我不懂愛,他讓我想清楚了爲什麼要你再來找你,一年,若我沒有明白,就不會來找你。”
主子……影七呆呆地坐在牀上想着什麼,殷誡一直在外面輕輕的說話,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是這麼呆坐着,直到天邊泛起了亮光……
腿腳僵硬地讓小二端了熱水上來,擦了擦臉和手,泡了泡腳,影七飯也沒吃就倒在牀上補眠,心裡亂糟糟的,索性什麼也不想,閉上眼睡覺。窗戶外面的殷誡不知什麼消失了,他也沒有在意,只是在他熟睡的時候,那扇始終沒有關上的窗輕輕地合上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肚子咕嚕嚕響個不停,影七纔不得不從牀上爬起來,洗刷完畢下樓去吃……晚飯。狼吞虎嚥的同時,耳朵裡不可避免地聽到了附近幾桌人的談話。
這個說:“哎呀,我昨兒一晚上沒睡着,就聽有人在外面真情告白,可把我感動死了!”
那個說:“還真的呀,我也聽到了,聲音太好聽了,肯定是長得非常英俊瀟灑的公子,哎,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位紫衣飄飄的公子,一看就是從江南來的,比姑娘還水靈,不會~是他吧?”
這個說:“可是自始至終都沒聽到有人迴應,不會是單相思吧,哎呀,要是我啊,早就飛奔到他懷裡去了,這麼好的男人!可是他聲音太低了,沒大挺清楚,似乎是以前傷害了對方,不過,若是我啊,我還是會飛奔過去的!”
那個說:“得了吧你,你那身高體重肯定會把公子撞飛的!真想見見他們,肯定是對癡男怨女……對了,不是住在樓上左拐第一間的那間房的姑娘嗎?去看看!”
旁邊一桌有人反駁:“你們搞錯了吧,我咋記得那間房住的是個男人呢!”
遭到一致敵視,“滾!沒有證據別亂說話!難不成那紫衣公子其實是女扮男裝不成?哼!”
捏碎了手裡的一塊粗麪餅塊,影七心裡已經把殷誡大卸八塊,匆匆吃完了飯,扔下銀子逃出了這間客棧。出門的時候險些撞上一個人,影七匆忙道了歉,跨出客棧在街上消失。
茫茫前路,其實並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他離開天下第一堡,只是爲了能與殷誡徹底斷了消息,眼下這個原因卻是無法達成,到底該何去何從?站在鎮子前的交叉路口,影七第一次有了迷茫……
“是你?你杵在這裡是做什麼?”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卻是在他身邊停住了,有人很是驚詫地問道。
影七回頭,卻是陌生的一個人,“你是何人?是否認錯人了?”
那人趕着馬車,後面堆放着許多貨物,身上卻是一派的瀟灑風姿,看上去更像個江湖人,笑起來的模樣也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不,你誤會了,只是剛纔你從客棧匆匆而出,差點與我撞在一起,我還能認得你。”
原來如此,影七略帶歉意地點頭,“抱歉,在下,有急事……”
那人心知他是說謊,也不點破,誠心相邀:“我看你好像並無坐騎,而且沙石鎮也不好搭車,你去哪裡,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如何?”
兩個人的話,也好!就怕殷誡他……想到之前那一樁血案,影七心下一沉,剛要拒絕,那人指着遠處天邊的一層暗雲,“快起風了,這裡的天氣就是千變萬化,再過一個多時辰怕是有雨,兄臺還是趕緊上車,我們趕到前面的落腳點,否則這途中可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
再拒絕恐拂了他人好意,影七道了謝,然後坐進馬車,靠着邊緣坐着。
一路上氣氛還算和諧,這人名叫柳若風,很是健談,天南地北地都能侃上一侃,影七也逐漸放下了沉重的心緒,與他攀談起來。
行至半途的時候,陡然一陣狂風颳來,柳若風從車裡翻出斗笠蓑衣,把自己全副武裝,然後對影七道:“Xiong-Di,你往裡面坐坐,免得風沙吹到你身上。我把邊緣壓壓。”
自己搭便車,總不能讓別人勞累,影七試圖說服柳若風換自己趕馬車,卻被阻止,理由是他趕馬車多年了,這種風沙小意思,若是讓新手來趕,指不定趕到哪個山旮旯去。影七無奈,他也不算是新手吧,好歹替主子趕了不短時候的馬車呢!
馬車艱難地在狂風中前行,影七隱約聽到後面不遠處似有馬鳴,剛巧這時柳若風大聲道:“巧了!後面也有和我們一起趕路的呢,大家都是難兄難弟啊!”
此時出現在後面的,還能是誰?殷誡即使在脖頸上圍了厚厚的紗巾,依然不能阻擋亂飛的沙石,平時優雅的形貌早已狼狽不堪,儘管如此,依舊牢牢地跟在那輛馬車後面,冒火的眼睛盯着那該死的馬車。
什麼東西?竟然敢離我的小七那麼近,主動相約,肯定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