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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越往偏僻的地方走,人越少。

一路下來,只遇到了不過兩三個走過的人。

及至我到了這座石橋,四野已經全是荒蕪。不,是麥田,也有荒地,有雪,有泥濘的小徑,有石橋下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的河流,有墳墓,有不斷飄落的雪,唯獨沒有人。沒有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在這裡,我是安全的。

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再無遮掩,再無壓抑。

想要放聲大哭,結果竟然放聲大笑。

想要流淚,結果竟然無淚可流。

想要不顧一切的大喊,結果竟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安全了,可我卻完全沒有了表達情感的力量。

最終能做的,竟然只是跪在這石橋旁,讓雪花飄落在自己視野裡。

入目皆是素白的景象讓我安靜。

撫摸着石橋上簡單的紋路,放空了思緒。

這是座年代久遠的石橋。

不知道它是不是古物,只知道,從我記事起,它就一直都在。甚至從祖父記事起,它就已經默默存在。不知年數的風霜雨雪,不知道這橋看過多少,世間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癡兒怨女,不知道這石橋又見過多少。

手中撫摸着的石橋,上面有一層薄薄的雪花。一點溫度都沒有的石頭透過掌心傳遞到心裡的全是冰寒。

我卻羨慕它的冰冷,無情。

石橋橋身兩側有着寬闊的石墩,也不是寬闊,但我躺上去的時候,石墩恰可以勉強撐住我的整個背部。安靜的躺在石墩上,左側,是石橋,右側,是河流。

石墩很滑。一不小心就會翻落下去。或許會掉在石橋上,或許會落入河流中。

無喜無怒無波瀾的躺着,幾乎和石橋融爲一體。身上很快落滿了雪花。落在臉上、脖子上的雪花很快融化,滲透在肌膚中。

冰寒的感觸讓我安心。

希望自己的溫度可以和石橋一樣冷。

希望,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心,也可以像石橋一樣被凍結。

Wωω _ttκΛ n _¢〇

不動,只是躺着,安靜的聽着雪花夾在風中從耳邊落地的聲音。

四肢很快冰的絲毫沒有感觸。看着下着雪的天空中,若隱若現的太陽幾個閃逝。已經從東南逐漸偏向西北。我已經完全凍僵了。

只是可惜,凍僵的,只是身體。

無論我是閉着眼,還是睜着眼,始終看得到洛清嵐。她有時候在笑,有時候在哭,有時候在做鬼臉,有時候面無表情,有時候生氣,有時候嫵媚如妖,有時候清雅如蘭,有時候調皮搗蛋,有時候氣場十足……有時候……會和別人接吻……有時候……會躺在我的身旁……有時候會安靜的抱着我或者被我抱着,恬靜的笑,有時候會小孩子一樣偷偷吻我,有時候又一副姐姐的模樣說我不懂事……

“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只爲了你從橋上走過……”安靜的躺在石橋上裝死,腦中驀地涌上這一段話,不覺輕吟出口,可卻甚覺可笑,唸完,便止不住的笑,“呵呵,呵呵,哈哈!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只願你從橋上走過!”

大笑着又念一遍,更覺得這話寫的虛假,荒謬。更覺得這話好笑。

說的偉大,若當真那人僅僅是從橋上走過,石橋又該是何等悲哀!更甚者,那人是與人相伴一起走過呢?全然無知的人絲毫不知道石橋已經等她盼她數百年,踏在石橋的身上,踩過石橋的心,翩然而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腳下的石橋。

自作多情的單相思根本稱不上愛情,那是執念。一個人的執念,毀了的只是自己,這是幸運。如果一起毀了另一個,那纔是最大的不幸。

只有彼此的執念,牽絆糾纏纔有意義。

石橋的悲哀在於,它把自己揉刻進了一段毫無意義的執念,於被它執念的那人來說,石橋帶來的,更多的或許是無謂的煩惱,甚至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嗤笑。

它的癡情的確令人感慨唏噓,但這癡情只是一場獨角戲。

無所謂好與壞,獨角戲也是戲。或許,對石橋來說,固執的等待,無望的期盼,思念的煎熬,就是它的幸福。所有的情緒都和被等的那人有關,然而真實的生活卻又與那人毫不干涉。可,這正是獨角戲的幸福,執念的幸福。

那麼,洛清嵐。

我們誰是誰的執念?誰又是誰的石橋?

我在等你。你卻要和另一個人牽手過來。

如果這樣,我寧可永遠等不到!

於是躺在石橋上,閉着眼睛朗聲大笑。

我覺得自己笑的很開心,可是眼角卻不斷有淚涌出,很快笑聲變了味,哭笑夾雜,在這空曠的野地中甚是響亮,便是自己也被這盡顯淒涼的聲音嚇到。

我身上已經凍得完全沒有知覺。

可是,奇怪的是,卻能覺察到,臉上有暖暖的東西,確切的說,是手。

當下嚇得不輕,慌忙睜開眼,可是……可是,身前竟然站着洛清嵐!

我驚恐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洛清嵐?!

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怎麼構造的,這一刻,我想到卻是,眼前的人,要麼是自己的幻覺,要麼就是什麼妖魔鬼怪幻化的幻象來迷惑我的……

畢竟,這裡是荒郊野外,我找的時候,費了不少時間。呆到現在,除了自己,一個人影都沒見到。更何況,我根本就沒覺察到有人過來。

只是睜大眼睛看着她,不捨得眨眼。幻象也好,鬼怪也罷,能看一會兒是一會兒。

直到,洛清嵐的淚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臉上,直到,我艱難的擡起已經被凍僵不怎麼受控制的手臂,接到落在掌心裡依稀可以感到溫度的淚珠,直到,洛清嵐幾乎把嘴脣咬出血來,我纔敢遲疑的喊她,“姐?”

洛清嵐卻猛地把我拉起來,我還沒有坐穩,“啪”一下,洛清嵐狠狠給了我一巴掌,很重,幾乎打的我重心後撤,差點摔倒。

我完全沒搞清楚怎麼回事。

洛清嵐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我,從小到大這是破天荒頭一次。竟然還是掌臉。

被打的稀裡糊塗,我想去捂自己的臉,可是,手卻擡不起來。其實,我的臉也是凍僵的,根本就沒覺到疼,只是洛清嵐這一巴掌打的聲音很響,而且,打過之後,她自己在抖,抖的厲害。

“姐,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想去抱她,可是自己被凍僵了,笨拙的根本擡不起手,也動不了身體,只好用說的。似乎腦子也被凍的遲鈍了,我沒管洛清嵐爲什麼會抖,也沒問爲什麼打我,只是問她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洛清嵐捂着嘴,無聲的落淚,抽的幾乎背過氣去,卻根本不搭理我在說什麼,忽然開始脫我已經被雪水浸透的羽絨服。

“姐……”我疑惑,想制止,卻只能由着她擺弄,完全無力反抗。被凍僵了就這點不好。

洛清嵐充耳不聞。

脫完我的羽絨服又開始脫她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一邊脫着一邊往我身上穿着,最後幾乎連羊毛衫也脫了,只剩下保暖內衣才停手。

雪,其實一直沒停。現在還在下。

洛清嵐脫成這樣,我開始急了,“你幹什麼!這麼冷的天,凍病了怎麼辦?!”

洛清嵐恨恨的瞪我一眼,竟然把我整個人裹進了懷中,把她脫掉的羽絨服蓋在我身上,勉強裹住我們兩個,她自己只着了羊毛線衫的背部卻幾乎完全露在羽絨服之外,暴露在空氣中。

我哪裡敢接近她!雖然自己沒有知覺,但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洛清嵐現在抱我,就跟抱個冰棍沒什麼區別。

這可還下着雪呢!

“姐!你放開我!你會凍着的!”我急切的動着身體,想從洛清嵐懷裡掙脫出去。可洛清嵐卻好像用了全部的力氣,牢牢的把我困在懷裡,恨不得讓我縮成一個球,然後竟然還把我的雙腿也攬在懷中,真是差點把我裹成球。

“洛清嵐!”我有點生氣,她怎麼這麼固執!穿這麼少,抱着我,明明都已經凍得直打顫,還是一點鬆手的跡象都沒有,“你快放開!你……唔……”

可我斥責的話再沒機會說出口,洛清嵐直接用脣堵住我的嘴,單純的堵住我,不讓我說話,不是吻。

洛清嵐身上很暖,甚至有些燙,怎麼似乎還冒着熱氣?

被她裹着,身子緊緊貼着我,很快自己身上就開始回暖。所有有了暖意的地方,彷彿有螞蟻在爬,密密匝匝的從身體裡竄出極其難受的感覺,手腳發麻,回血一樣有了感覺,開始變暖卻得忍着冷熱交替的難受。

洛清嵐身上卻漸漸涼了。

她還在用脣堵着我。卻不斷流淚,淚水從洛清嵐臉上滑落,也打溼了我的面頰,只殘留餘溫的淚滴滑過我的嘴角,鹹鹹的,苦苦的。

“唔……姐……”我雖然被洛清嵐咬着脣,卻也不耽誤我發聲,只是有點含混不清,“姐……”

身子不那麼僵硬,我終於能動,想要推開她,洛清嵐的力氣竟然出奇的大,我完全掙脫不了,也不敢太用力跟她掙扎,現在還在橋上,萬一不小心掉進水裡就杯具了。

可洛清嵐貼着我面頰的肌膚很冰,而且,手臂環在我背上,壓着羽絨服,不用觸碰我都知道肯定冰冷極了。

不能再讓她保持這個動作下去,不然,肯定得凍出個好歹來!

作者有話要說:(⊙o⊙)洛清嵐現在貌似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各種令大家討厭,低調君想說的是,這篇文是第一人稱,第一人稱的文最大的特點是代入感很強,突顯真實感,但它最大的弊病就是片面??此文裡關於洛清嵐的種種一直都是楚若雲自己單方面的主觀看法,這些看法並不客觀,不管洛清嵐是好是壞,文裡的敘述只能通過楚若雲個人的眼光描述來讓讀者感受,可是,實際上,洛清嵐到底是什麼樣、她在做什麼、想什麼,楚若雲並不知道,或者說,並不是完全清楚。沒錯,兩人在做姐妹的時候是很瞭解彼此,但是,現在她們是戀人。戀人之間最容易患得患失,最常見的便是猜心。想的多了,其實不懂的也就多了。最瞭解彼此的是情侶,最不瞭解彼此的恐怕也是情侶,這也是兩人做姐妹和做情人之間的區別。作爲姐姐,洛清嵐一直以來都是考慮的多、承受的多的那個,這樣說,並非是給洛清嵐洗白,只是想告訴大家,別太被楚若雲的情緒影響到。洛姐姐的做法也許的確有些過分,但也決不至於說配不上楚若雲。越深愛,顧忌也遍越多,洛清嵐只是需要一個量的累積,把這份深愛裡摻雜的顧忌徹底拋開。

最近有很多朋友說已經不想看下去了,爲此低調君很抱歉,也許這文讓你們失望了,沒能給大家帶來最初的那份感觸,可是,怎麼說呢,這是低調的第一篇文,不可避免的會有瑕疵,沒達到大家的期望,低調只能說,抱歉!不過,低調還是打算堅持按照自己原來的設計走下去,希望能夠善始善終。無論還有多少人看,有多少人能堅持陪着低調和這篇文走到最後,低調仍然很感謝所有一直以來支持到現在的朋友們,謝謝你們一直對這文的支持~也謝謝你們對低調的支持。能有緣點進這篇文的,是咱們的緣分,不管緣分深淺,低調都很高興能有這麼多人看過此文,很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