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鐵盒,內部被配備了一套精巧機關,有一瓶密封毒氣罐,一個錘子,一臺小型機械裝置,以及一架蓋格計數器。”
其它的倒還能聽懂,可雷洛實不知“蓋格計數器”是什麼東西,不過他也沒有急於發問,因爲阿賴耶的下一句解釋很快就來了:
“蓋格計數器,是我通過汲取某些異緯度信息,從而製造出的一種高精尖物理設備,它能探測重金屬原子的衰變情況,並實時做出反應。”
“順道提一嘴,邪神教的某些高新技術,就用到了這些獨特的異緯度科技設備,蓋格計數器只是一種,更多的我們這裡暫且不提。”
雷洛依然沒有發話,雙臂不知不覺的抱在胸口,安安靜靜的聽阿賴耶講述,鳴人倒是頗覺無聊,但擔憂貓咪的心理,還是讓他耐住性子,暫時站在雷洛身邊傾聽。
“假設你剛剛放進去的鈾原子,突然發生了衰變,那麼蓋格計數器就會偵測到這一事件,並啓動機械裝置,利用錘子打碎毒氣罐……”
“然後,貓咪自然就會被毒氣毒死了。”
雷洛微微皺起眉頭,發現阿賴耶說到這裡,便陷入停頓,不禁莫名其妙的問道:“然後呢?這又說明了什麼問題?你想表達什麼?”
在雷洛看來,一隻貓被塞進一個配置致命機關的鐵盒子裡,然後決定這個致命機關是否啓動的條件,在於自己釋放出的那枚鈾原子是否發生衰變……
衰變亦稱“蛻變”,指放射性元素放射出粒子而轉變爲另一種元素的過程,如鐳放出α粒子後變成氡,鈾原子同理,裂變反應就源於此。
當然,僅僅只是一枚鈾原子衰變,能級過低,是不會引發什麼爆炸的,也就是說,那隻倒黴的貓,不存在被核爆炸死的可能。
但這,又意味着什麼?
面對雷洛疑惑的注視,阿賴耶嘿嘿一笑,信手拍了拍鐵盒,不答反問道:
“雷洛,你雖然能操控原子,電子,來進行各種微觀干涉,比如釋放輻射,製造電漿,引爆核武,但你真的有好好了解過這些小東西嗎?”
“比如說,它們的本質?”
它們的……本質?
原子,質子,中子,電子,強子……種種利用高階塵遁感知到的畫面映入腦海,雷洛卻是越想越奇怪,微觀粒子不就是微觀粒子嗎?
它們的本質……難道還會是別的?
“你感知到的畫面,並不代表,它們實際上就是那種樣子。”阿賴耶說的話,雷洛愈發不理解,直至下一句話傳來,他才猛然有所領悟:
“你的感知,無論是用查克拉,靈力,電磁波,還是什麼其它力量……感知本身,就意味着觀測,意味着你的行爲,影響到了微觀粒子的運動規律。”
“在你觀測到微觀粒子之前,它們的狀態,位置,動量,速度,其實都是不確定的,而這種不確定本身,就屬於客觀世界的一部份規律。”
“是你的感知,觀測,讓它們變得確定了下來。”
乍一聽阿賴耶的說法,普通人可能只會覺得這是扯淡,就好比一根鋼筆,一枚蘋果,你觀察它,它纔會是那種樣子,你不觀察它,它的狀態就是隨機變換的。
所謂不確定,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大概就是:鋼筆可以是折斷的,可以是嶄新的,可以是陳舊的,蘋果可以是完整的,可以是被咬了一口的,也可以是腐爛的。
而它們究竟處於何種狀態,並非由其本身決定,而是由觀測者的“觀測”行爲決定,這種概念,可以說非常違反常識,且極度反智。
若不是雷洛好歹有些高能物理學底子,說不定都會稱讚阿賴耶一聲“老唯心主義者”,可正是由於那些知識的存在,令他忽然醒悟:
這不就是……量子力學的理論基石嗎?
“就比如說這隻盒子裡的鈾原子吧……”
阿賴耶看着若有所思的雷洛,又一次拍拍鐵盒,笑着說道:“假如我們一直不觀測它,那麼鈾原子的狀態就是不確定的。”
“在這種狀態下,它的自然衰變概率,大概在50%,簡而言之,鈾原子可能一直在衰變,也可能一直不在衰變,具體情況如何,我們由於沒有觀測,所以不知道。”
“畢竟,觀測本身,就會影響到它的衰變。”
“也就是說,蓋格計數器觸發,毒藥瓶破碎,貓被毒死的概率,也在50%,貓的這種狀態很奇妙,它似乎是死的,也似乎是活的,我們誰也說不清。”
雷洛下意識陷入了沉思,鳴人則在一旁嚷嚷道:“不對吧?我們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也可以用耳朵去聽!毒藥瓶破碎,是一定會發出聲音的吧?”
阿賴耶驚訝的看了鳴人一眼,但隨後,嘴角便噙出一絲笑意,對着他招了招手:“來,你把耳朵貼在上面,來聽聽試試。”
鳴人看起來很不服氣,也不知是對阿賴耶那種掌控一切的微笑不服,還是對那隻非生非死的貓,產生了一種憐憫的情緒,總之……
他毫不猶豫的,就把耳朵靠在了盒子上。
緊接着,臉色一變。
雷洛眼角餘光留意到這一幕,登時便從沉思狀態回過神,急忙上前數步,緊張的對着鳴人問道:“如何?你聽到什麼了?”
許是心中有些震驚,鳴人下意識張大嘴巴,先是擡頭看了眼微笑不語的阿賴耶,然後扭頭看向雷洛,磕磕巴巴的說道:
“我,我,我……我聽到了……”
“連續不斷的……玻璃破碎聲?”
玻璃破碎了?那也就是說,毒氣泄漏,貓死了?
想到這裡,雷洛目光一凝,但就在他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盒子裡突然傳來的動靜,令他神情一窒,面色頃刻變得恍惚起來。
那動靜……好像……是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貓叫?
“喵喵喵喵……”
“現在向你普及一個概念。”阿賴耶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猛的掀開蓋子,將裡邊的景象,展露在雷洛二人面前,同時放聲笑道:
“貓的狀態,處在一種詭異無比,且高速運動的量子疊加態,而這,既是我能力的體現,也是接下來,你要掌握的力量。”
雷洛定睛望去,就見盒子內一片模糊,各種物體的運動軌跡,各色光點的接連閃爍,彷彿都化成了一團團的殘影,以他的動態視力竟無法看清。
直到開啓五倍速,才能勉強辨認……
錘子不斷擡起不斷砸落,毒氣瓶破碎又癒合,癒合又破碎,毒氣或是飄散或是消失,白貓一會兒跑動一會兒僵住,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重複着某種“過程”。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疊加態?不確定性?
量子領域的力量……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