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在不在乎無關,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都無法接受你的所作所爲。”
雷洛的表情依舊冰冷,經過之前的一掌一腳,他認爲野乃宇理應清醒過來一些,但看着對方病態般的笑容,這個念頭很快在腦海裡打消。
“你……認爲……你的三觀……是正常的嗎?”
野乃宇似乎聽到了什麼極度好笑的東西,一邊喘着氣咳着血,一邊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她似是對雷洛陰沉的臉色視若無睹,休息了片刻後,接下來的話語變得流利了許多:
“光惠既然成功活了下來,那我也無話可說,只能說那個賤貨的運氣真的是好,這樣都讓她跑掉了……”
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表達無奈的情緒,野乃宇雙腿往前擠了擠,使上半身坐直,一雙高度近視的眼睛迷茫的望向雷洛,視野內彷彿模糊成了昏暗不清的血色。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我?把光惠品嚐過的那些小玩具,重新施加在我身上嗎?”
無所謂的笑了笑,野乃宇的表情非常坦然,好似根本就不害怕那些恐怖的折磨手段,而雷洛,則在短暫沉默後,緩緩道:
“火之國是一個法治國家,那些不人道的東西,除了用來對敵人進行刑訊逼供以外,再沒有其它意義,光惠的遭遇已經夠可憐的了……”
“我不會再讓你,重蹈這些覆轍。”
“坐牢,就是對你的處罰。”
說這番話時,雷洛面色沉重,嗓音乾澀,已是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可野乃宇在聽到後,只是深情的注視起了對面的男人,滿臉迷醉的輕聲道:
“果然,雷洛,你還是愛着我的。”
頓了頓,牙關緊咬,雙眼佈滿血絲,猙獰道:
“可惜,可恨,可嘆……我當時要是能忍一忍,把光惠帶回木葉再動手,百分之百能贏!”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雷洛,我好恨啊!”
野乃宇說的,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沒錯,可事情既然發展到了現在這種樣子,雷洛自然要謹守自身的態度,所以他只是嘆了口氣,慢慢走上前去,蹲了下來。
擡起手掌,輕輕撫摸野乃宇垂下的長髮,末了,撲咚一聲席地而坐,拖過她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裡,閉上雙眼,嗅着鼻翼處傳來的,混雜着血腥味的淡淡清香。
而野乃宇,也同樣閉上了眼睛,享受着這最後的溫存。
雙方耳鬢廝磨,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有時間,我會去看你的。”
“嗯。”
“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雷洛,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
“記得,那還是在根部基地……”
“女兒在哪裡?”
“就在裡屋的臥室,雷洛,我真的很不甘……”
你一言,我一語,輕聲訴說着心底的聲音,夫妻間的交流非常自然,偶爾是雷洛問,野乃宇答,大多,卻是野乃宇問,雷洛答,室內的氣氛,於和諧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低聲細語的聊了一會,雷洛問起了一個問題:
“小秋小冬,就是光惠的那兩個侍女……”
“她們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
經過與雷洛的一番談心,野乃宇此刻的心情已經平穩了許多,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你是想復活她們嗎?抱歉,這恐怕不太可能了。”
“你把她們怎麼了?”
“……”
“說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先通過穢土的路子……”
“她們現在,應該已經變成糞便了吧?玩夠之後,我就把她們剁碎了拿去喂狗了。”
雷洛沉默片刻,嘴脣抿了抿,只覺喉嚨無比干澀,他眼角微斜,打量着耳邊那張俏臉,發覺野乃宇此刻的表情,很有一種滿不在乎的感覺,便忍不住發問道:
“你怎麼變得這麼殘忍?那小秋小冬跟你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你這麼對她們,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吧?”
“當時也沒什麼感覺,想做就做了,我認罪,你要是覺得受不了的話,把我剁碎了喂狗也可以,我坦然接受,只要你喜歡。”
“……”
此刻,雷洛深深意識到了,野乃宇的精神究竟不正常到了什麼程度,女人狠起來,能如此兇殘如此瘋狂?以後,或許有必要往監獄裡邊安排個心理醫生了。
“雷洛,你知道嗎?對於我一個無根浮萍般的戰爭孤兒來說,你就是我的唯一,除了你以外,我什麼都不在乎,包括我自己這具破爛不堪的身體。”
“所以,在去監獄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只要你願意答應,之後哪怕把我關一輩子,讓我後半生孤苦伶仃的慢慢死掉,我也不會怨恨什麼。”
“……”
“你說吧。”
野乃宇挪動腦袋,臉頰緊緊與雷洛的側臉貼住,一雙明眸充斥着激動的神色,微若蚊縈的聲音傳來,卻帶着一股強烈到了極致的渴望:
“失去雙臂於我而言無關緊要,哪怕雙腿沒了,四肢統統齊根而斷,我也根本不在乎,但唯有一點,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的。”
“那就是,孩子,請你賜給我一個孩子好嗎?這具身體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它還能懷孕,還能保留下我們倆愛情的結晶。”
“我特意去科研院檢查過的,我不是那種生不了孩子的廢物女人,而你也不是那種沒能耐的廢物男人,所以,就今天,就現在……”
由於沒了雙手,野乃宇只能笨拙的把身體前傾,絳脣剎那間便與雷洛的嘴巴貼在了一起,她盡力伸出舌頭,想要勾動後者的慾火,而雷洛……
則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站起身,將懷裡的女人橫抱在了胸口,朝臥房走去,幹什麼事情,自然不用多說,對於野乃宇的請求,他決定予以滿足。
儘管野乃宇犯下的罪責罄竹難書,可以想見,後半生有很大機率永遠呆在昏暗冰冷的牢房裡,但她與他之間共同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這份沉甸甸的感情,顯然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概括的。
野乃宇想要一個孩子,這個要求十分正常,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換一種看法,她之所以那麼折磨光惠,或許也有光惠爲雷洛誕下子嗣,而她沒有——這份嫉妒心理作祟。
到現在,可能都成了執念。
雷洛無法拯救野乃宇,但他能做到的,就是在把自己的妻子關進監獄之前,滿足她的執念,儘自己所能的,讓其懷上一個孩子。
如此……應該就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