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玦在牀上醒來時,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頭還有些痛,他扶着腦袋坐起來,看了看身邊, 謝依然已經不在。
從廚房客廳到臥室, 房間裡都是昨晚的凌亂。
陸玦皺起了眉頭, 這下全都搞砸了。
昨晚的確是自己太沖動, 可是一想到謝依然要離開, 聽到他說從來都不愛自己,自己就心痛的難以控制。一向理智的心理也在那瞬間剋制不住的想,只要留住他就可以。
想起昨晚他在自己身下不停的反抗, 陸玦眉頭皺的更緊。自己本來是打算慢慢軟化,想一點點進入他的心裡。
可是昨晚那幾次......
陸玦起身穿了衣服就出了門, 他要去找謝依然。
到謝依然住的地方, 陸玦敲門幾遍, 裡面卻是一直不應。
陸玦想到上次謝依然也是這麼敲門不應的躲在裡面,他突然有些擔心, 立刻又敲了幾下門:“依然,你給我開個門,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陸玦直接打電話,電話一直不接聽,又打過幾個過去, 直接被掛斷了。
陸玦想了想, 季北之前經常來照顧依然, 他一定有鑰匙。
季北接到陸玦的電話後就立刻趕過來。
“你和依然怎麼了?是不是又吵架了?”季北來後第一句話就是上來問陸玦。
“我們沒有吵架。”
陸玦接過季北的鑰匙立刻打開了門, 兩人進了屋裡卻沒有看到謝依然。
房間裡有收拾過的痕跡, 大概是回來過,不過應該又走了。
季北看了眼前的情況, 懷疑的看向陸玦:“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陸玦只是思索的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皺起眉頭,沒有迴應。
季北似乎是猜測了一秒,就直接警告道:“我可警告你,不許欺負依然。”
陸玦見他這反應,不知道爲什麼?竟是並無怒意,也無醋意,只是反之一笑。
也許是他知道,不論季北說什麼做什麼,最終是源於對依然着想。
陸玦道:“我不會欺負他,因爲我愛他。”說完就把鑰匙還給季北,轉身出了門。
出門不遠,又接到了季北的電話。
“陸玦,剛纔我打電話問了明辰,他說依然早上從他那兒接走了饅頭,說是去了他姑姑那裡了?”
“謝謝你告訴我。”陸玦向他道謝。
“不用謝,”季北頓了一下,又道:“陸玦,好好珍惜依然。”
“我會的。”
和季北的電話結束,陸玦就調轉方向盤朝昭城區去找謝依然,正是這時,手機上顯示An的來電。
“陸先生,韓言今天見了Hannah小姐。”An道。
陸玦眉頭微凝:“這一期的公司運營新方案他了解多少?”
“按您的吩咐今年至後年,一共三期策劃,全部交接了。”
“資料要對他放手,但是也要盯緊。”
“是。”
“對了。”既然他果然是接觸了Hannah,那麼一定還替她做了別的事。
陸玦又道:“查查他這一個月內的行蹤,除了和Sean彙報過工作外,還有和誰接觸?”
“好的陸先生,我明天8:00把信息給您送過去。”
“不,明天早上你幫我去看看依然。”
謝依然不接自己的電話,不告而別,陸玦覺得,也許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應該就是自己。
自己可以去向他解釋和道歉,但是唯獨現在不行。
第二天,An去了昭城區拜訪謝依然的姑姑家。但是謝依然不在,聽他姑姑說是陪着爺爺散步去了。
An等了一會,謝依然見到她,知道是陸玦讓她來的以後,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An並沒有被辭退,只是陸玦想讓自己照顧他找的理由罷了。
但是謝依然現在也並不想計較這些。An來看自己,自己只當她是普通朋友,但是並不想提陸玦。
An看出謝依然不想提陸玦,自己旁敲側擊提到陸玦對他的關心時,謝依然臉色不太好,似乎是生氣。
An還是很少見謝依然生氣的,在她的印象裡,謝先生爲人溫和,生氣的話,也許這次陸先生真的是做了什麼。至少他讓自己來,這就證明了,他知道謝先生不想見他,起碼現在不想。看來是很嚴重的事。
An於是很識趣的隻字不再提陸玦,確定了謝依然的情況後,An關切了幾句,就告辭了。
謝先生生活安靜,但是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提到您時,眉心緊皺,有些生氣。
陸玦停了An話裡的幾個關鍵詞後,也是眉心緊皺,沒什麼心情。心裡有些後悔,那晚不該不剋制,現在連接近依然的機會都沒了。
強迫他和自己做那樣的事,而且還不止一次,他現在一定是非常厭惡自己。
第二天陸玦正在開會,季北一個電話就追過來。
An站在會議室外看了手機顯示上的來電,接起來:“季先生你好。陸先生現在在開會......”
“依然要走了,讓陸玦接電話。”季北直接道。
An看了一眼緊閉的會議廳大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門進入了。
陸玦直接開車往車站去。
季北在電話裡急道:“我敢肯定你一定對依然做了什麼!他現在爲什麼要離開D市?!現在連我的電話也不接!”
“我們的確做了什麼,”陸玦手握方向盤,踩上油門:“我們做了。”
“你......”季北罵道:“你混蛋!”
“罵的好像是我把你給侵犯了一樣。”陸玦面無表情的打了圈方向盤:“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依然幾點的車?”
“11:30!”
“我知道了。”
季北越想越氣,又衝道:“你到底能不能照顧依然!如果只是像你哥那樣的傷害他,那就請你放棄他!我會照顧他!”
陸玦直接猛踩剎車,臉色冷下來。
“我不會放棄他。卑鄙也好,自私也好,我終究只要他和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季北頓了一下,緩緩閉上眼睛。他心裡何嘗不知道,就算是陸珩不在,就算是陸玦也不可以被接受,依然也不會選擇自己。
自從知道陸珩的離去後,自己就知道,這個世界上,能夠讓謝依然好起來的人,只有陸玦。
季北嘆了口氣:“明辰說依然的爺爺身體不好,老人家想在老家安老晚年,這次依然是陪着他爺爺在鄉下生活。他已經主動放棄了圖書館編制考,看來這次離開他是下定了決心了。”
陸玦坐在車裡看着方向盤,心裡一緊。
後面十幾輛車已經開始不耐煩的拍着喇叭叫囂,陸玦的臉色卻一點點難看起來。
“這個城市讓依然留下的傷痛太多……我怕依然他不會再回來了。”季北道:“陸玦,把他帶回來,好好照顧他。”
謝依然要去的是F市一個縣城下偏遠的山鎮,再入山鎮裡的一個鄉村,風和鄉。
地方的偏僻閉塞已經可見,但那是爺爺渴望落葉歸根的地方,也是爸爸走出來的地方,儘管落後,但至少那裡沒有城市紛擾,山清水秀的一方薄土,至少那裡可能安置自己錯亂的心,也許可以忘記傷痛。
陸玦驅車趕到車站,下車進站直接在車站裡找F市的候車窗口。看見謝依然站在14號窗口攙着一個年邁的老人坐下來,正在小心的給他擰開一個保溫杯。
“依然,水燙。”爺爺只是把嘴湊到杯口,就像孩子一樣的把杯蓋又蓋上。
謝依然就把水倒出一些在杯蓋子裡,耐心的給他一遍遍的吹着杯子裡的水。
謝依然把水吹涼後,放進他爺爺的手裡。
爺爺接過杯蓋,另一隻手的手指有些發抖,但謝依然知道,那只是單純的間接性神經抽搐。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也漸漸衰弱。
爺爺眼睛突然看着對面的那個女孩子,對謝依然笑道:“依然吶,你看那個孩子多好啊,真像我孫媳婦兒~”
謝依然回身看了他所指的那個女孩子,尷尬的對爺爺道:“爺爺,你都不認識人家......”
爺爺想了想,好像想起了什麼,於是又有些失望的低下頭。
謝依然問:“爺爺,怎麼了?”
爺爺慈目彎彎的又笑道:“依然吶,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謝依然一愣,自己怎麼會有女朋友,對於爺爺期待的目光,他感到很愧疚。
“爺爺......我沒有女朋友......”
爺爺卻嘿嘿笑道,像是知道了什麼小秘密:“我家依然這麼好,怎麼會沒有?那天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呀,高高瘦瘦,又有禮貌哩,她不是說是來看你的麼~”
原來是說An。
“爺爺,她是替別人來看我的......”謝依然說到這裡,突然又止住。
“替誰呀?漂不漂亮啊?”爺爺高興的追問。
謝依然臉色沉下來:“一個......討厭的人。”
爺爺臉色又失望下來:“哦。”
謝依然扶着他站起來:“爺爺,車快到了,我們走吧。”
陸玦遠遠地看着謝依然扶着他的爺爺走出站口的背影,依舊是那麼孱弱扶風,那麼單薄的讓人想衝上去保護。
陸玦知道自己不能忍受謝依然離開自己,看着他漸漸離去的身影,他真的想衝上去把他抓過來,抓回去關起來,從今以後哪兒也別想去。
他站在那裡默默地在他身後看着他,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衝上去,他知道,依然還是討厭自己,他剛纔親口說的,一個討厭的人。
陸玦的手緊緊的攥緊,他心裡感到悲痛,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
他拿起電話,沉聲道:“派人去風和鄉,跟着依然。”
沒關係,也許你還需要時間,依然,我會給你時間接受我的,多久都等。